第113章 劉刈

牛妖眼看自個半晌捉不住敵人，妖氣卻消耗極大，乾脆返身落在了下邊的河牀上，手中巨斧往地上一杵，震出了一片蛛網般的裂痕。

“兀那賊蠍，若有膽量，就下來地面上一戰！”牛妖聲音低沉如鍾，怒意深厚，回聲在四邊山頭飄蕩。

南山妖衆們隨之紛紛吼聲響應，會說話的更是各種髒言污語盡數噴出，皆是嘲諷那蠍妖膽怯無能，不敢與己方妖王正面對刀槍。

那蠍妖聞聲雖怒，卻並不受激，當下扯開嗓門大吼道：“分明是你這牛妖膽怯逃避，若是夠膽，何不來空中與我繼續拼鬥！分明是怕了我這一尾毒針了吧！”

“你這卑劣蟲豸！怯懦無膽！”

“愚鈍蠢牛！徒逞蠻勇！”

“無膽蟲豸！”

“無腦蠢牛！”

“蟲豸！”

“蠢牛！”

聲音傳來，那片風纏雲繞中的巨瞳流露出惱怒的神色，看向對面的依舊平靜無波的乘輦，更添幾分鄙薄。

“怯懦卑鄙的母狐貍，手下怎麼盡是這般無膽之輩！”

與外界的猜測傳言皆不相同，黑風大王與那寶玉狐王交惡並非什麼愛而不得，由愛生恨的狗血劇，甚至交惡的起因都是那寶玉狐王算計在先，著了道的黑風大王險些身死，這纔對寶玉狐王恨之入骨。

“原來如此，貓大哥還真是博學啊。”數十里外，身高九尺的龍人田歡，收回了觀戰的目光，對著身旁不遠的一位貍妖感嘆道。

“只是略有所知而已，還有，我不姓貓，我姓劉名刈（yi），綽號執鋒子。”劉刈說話間還用手指給田歡寫下了自個的名字。

劉刈便是草蓆山的山主，一位身高六尺五寸的貍妖，喜歡手持一柄鐵色戈戟，道行約有三百餘年，神態看起來並不兇惡，反倒頗有幾分正直憨厚的氣質。

實際上劉刈也確實是位妖怪中少有的正直妖怪，這種正直並非是聖母表那種的虛僞正直，而是行正守度，不欺壓弱小妖怪，不吃有靈智之輩，不劫掠他人之物，不胡亂殺戮，恪守自己立下的規矩。

與許深的爲‘人’倒有幾分相似，堪稱妖界裡的道德良心，便是大部分人類修士，都完全比不上這位仁兄的品性。

田歡因爲大搞基建，但卻一時供應不起數百大肚子漢吃飽肚子幹活，雖然手裡有錢，但有錢也得變成食物，而從山外轉運幾百裡甚至更遠來到潛龍谷，顯然是極不靠譜的事情，所以田歡就近找上了草蓆山。

田歡的資產主要源於丹元老道，丹元老道生財有道，七八十年的積蓄足夠田歡揮霍一段時間，再不濟田歡還可以去找元雪衣借錢，水下靈脈中，可是有不少天然靈石沒挖過呢。

貍妖劉刈經營集市上百年，雖然一直都是小打小鬧，自娛自樂，但也算積攢下了不少‘人’脈和商路，而且劉刈自己還是個種田愛好者。

跟田歡這個種田指揮愛好者不同，劉刈卻是個經常親自種田的靈植夫，而他的名字據說便與種田割草谷有關係，他還有一方靈田時常耕作，這令田歡深感疑惑，怎麼這傢伙比他還像個異界穿越者。

之後通過劉刈聯繫上了一個隱居在地下的異人部落，然後購買了大量異人部落種植的糧食，通過地下通道，御使一種好似巨型千足蟲的大型妖獸，將糧食運送到地面上。

這令田歡對於山中的社會更多了幾分瞭解，而那個異人部落，據說和山外的某個人類商行還有所聯繫貿易，並願意接受金銀銅錢的交易，當然，用靈石交易更好，還能打個折扣，不過田歡還是先以金銀交易。

這般一來二去，田歡便與劉刈熟識了，也有了幾分交情，又從劉刈這兒打聽了不少消息，比如這黑風大王與寶玉狐王的開戰。

好奇的田歡便約了劉刈一起來觀戰，除了他們以外，戰場周圍還有更多的觀戰者，有妖王妖將妖獸，也有人族修士和異人、蠻人，甚至死人，總之戰場上打的熱鬧，戰場外觀戰者們也看的熱鬧，堪稱一場大型盛會。

劉刈甚至尋思著要不要在附近辦個易物會，大夥互相交換交換手中的不緊要的東西，若是交換到自己所需的東西后，或許就不必再打打殺殺了。

不過田歡勸住了劉刈，真要是搞什麼易物會，露了各自的家底，弄不好現場就會發生打打殺殺的暴力‘交易’。

喜好換物交易的劉刈聽了田歡的勸告，只得收起了心癢難耐的癖好，和田歡一道觀看雙方廝殺，邊看劉刈還邊嘆息道：“這些妖王太過嗜血好殺，自個好殺也就罷了，還總是逼迫那些可憐小妖在陣上送命，士不教而徵是爲棄。”

“確實，臨陣殺戮，不同於野獸捕獵，野獸捕獵只爲生存，且可捕可棄，但臨陣殺戮，卻只得向前，不殺敵則被敵殺，逃者又將被己方殺死，卻是九死一生。”田歡通過觀戰，確認了妖兵們的上限很高，但下限更低。

鬥將無果後，兩方又開始了驅兵殺戮，一羣羣的小妖揮舞著劣質的武器，在山林間撞上敵方小妖，而高大強壯的妖兵們，手持符兵，身著甲冑，列陣而進，倒是頗有些章法。

但更吸引田歡的則是那些妖軍中的精兵，不知是否自大虞官府學來的兵陣之法，竟然被這些妖王用來訓練自家精銳，並形成了一支支小型軍陣。

不過田歡看了一會兒，卻有些皺眉，那些妖兵軍陣固然氣勢凌烈強橫，但卻失之單薄，原因便在於各個妖王、妖將各自爲戰，且只訓自家精銳成陣，少則數十，多則也不過一二百兵，互相之間又無配合，更談不上合陣而戰。

龍瞳凝神遠遠望去，可見那上空的兵陣妖煞看似兇戾瀰漫，實則如一片散沙般，這般五指張開，怎能打人？

還好雙方都這德行，倒是打了個彼此彼此，不分上下，空死了許多精怪和妖將，甚至包括妖王，聽說這種戰爭在山裡並不少見。

“這場糊里糊塗的仗....到底有何意義？又是怎麼會隔一段時間打上一場？”田歡皺這麼眉問向劉刈。

“這....”劉刈輕輕的搖了搖頭，對於田歡的疑惑，他同樣也有，卻也不清楚內裡是否有什麼別的說法。

‘總不能是爲了消耗...精怪們吧？’田歡眉頭跳起，忽然有種猜測，不過他也不能肯定，或許真的只是妖王們暴力沒處釋放，隔一段時間就要來場無限制羣毆大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