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妻子這種隱約透著埋怨的話,紀恆濤臉色頓時有些不好,雖然妻子沒有說完,但他明白她的意思。
不就是抱怨他沒有能力嗎,最近那個人回來了,她的心思就開始活動了,別以爲他什麼都不知道,以爲誰不知道呢。
紀恆濤瞇起眼睛,用一種十分嚴肅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妻子,馬上要面臨換屆,現(xiàn)在的形勢相當嚴峻,他還需要岳家的勢力,否則……想到這裡,他淡淡的開口,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面臨著什麼樣的局勢,所以小風的事,最多隻能暗地裡查,決不能拿到明面上讓人說嘴!再說了,小風還不一定出事呢,現(xiàn)在的小孩子跑出去玩兒幾天是很正常的事,說不定就是你神經(jīng)太敏感。”
紀恆濤第一次不太想要維持那種溫文爾雅的君子氣質(zhì),在妻子面前常年做低伏小,讓他覺得特別累,在這種敏感時期,他在外面已經(jīng)夠緊繃了,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看著他的位置,恨不得拿顯微鏡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種感覺讓他的神經(jīng)非常的疲累,一回到家,別說溫暖的家庭氣氛了,他非但沒有放鬆的渠道,還要小心翼翼的討好每一個人。
原本拋下一切和妻子結(jié)婚,就是爲了能夠得到岳家的助力,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是這種結(jié)果,雖說在仕途上的確是幫了他不少忙,可是他的能力放在那裡,就算是沒有這些助力,也早晚會爬到這樣的位置。
可是現(xiàn)在的他,在岳家面前就像是一條狗,隨時隨地呼來喝去,他還要陪著笑臉,不敢得罪一個人。這些情況,妻子都看在眼裡,可是她什麼都沒說過,或許她也覺得,他應(yīng)該被這樣對待吧。
長久以來自以爲的不公平對待,讓紀恆濤一向平衡的不錯的心態(tài)有些失衡,或許,他原本可以更加有尊嚴的活著,而不必爲了維持一個成功和諧家庭的假象,而身心俱疲。
想到一起共事的那些人,一個個沒什麼能力,卻小三小四的養(yǎng)著,家裡原配也只能默默伺候,不敢高聲言語什麼,那些人回到家就像是土皇帝一樣……
“我神經(jīng)敏感?紀恆濤你怎麼說話呢,我爲了小風擔心的要命,你作爲爸爸又做了什麼?只會在哪裡說些場面話,這裡是你家,不見了的是你兒子,紀恆濤你怎麼這麼冷血?是不是非要等兒子真的出什麼事了纔來著急?”
紀夫人上前兩步,氣勢大漲的站在紀恆濤的面前,指著他的鼻子質(zhì)問道,嗓音有些尖銳,也不見了平日裡的高貴氣質(zhì),高跟鞋跺的咚咚響,一副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
“我難道就不關(guān)心兒子?兒子就是你一個人的?我都說了要找人私底下查找你還要我怎麼樣?明目張膽的濫用私權(quán),然後豁出去這個市長不幹了?到時候你家人有有話說了!”
紀恆濤最後一點耐心耗盡,從來沒有覺得妻子的那副驕縱面孔這麼惹人討厭。
他原本體諒妻子富家女,在家備受寵愛,所以也每每哄著她,可沒想到慣出來這麼一副唯我獨尊的脾氣來!
紀夫人一聽這話,橫眉冷豎,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紀恆濤居然敢這麼對她,或許是覺得自己有了點權(quán)利,不把她放在眼裡了,現(xiàn)在聽這口氣,是對她家也不滿了?也不想想他能有今天,都是因爲誰?
“你什麼意思紀恆濤,現(xiàn)在說小風的事情,你什麼都不做,反而對我家不滿?不滿你怎麼不早說啊,求著我爸和我哥辦事的時候怎麼不說,現(xiàn)在來說什麼不滿?虛僞!”
因爲她喜歡,紀恆濤纔能有今天,換一個男人喜歡也是一樣,他憑什麼,還以爲自己有幾斤幾兩了?簡直不知所謂!
眼看著失態(tài)發(fā)展到這一步,紀嫣兒也目瞪口呆了,如果說之前單純是因爲父母的忽視,她心有不甘的話,那麼現(xiàn)在就完全是被打擊到了。
原來她的家,居然是這樣的……
備受打壓完全擡不起頭的父親,處於利益結(jié)合盛氣凌人的母親……所以她要慶幸,自己以爲的還不是最慘的嗎?或許紀如風一早就知道這種真相,溫暖和諧的家庭氣氛完全是假象的真相,所以纔會一直這麼冷冷的對待一切。
這麼說來,紀如風也是個聰明人嘛,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如果紀如風真的出了什麼事,那這個家是不是就更熱鬧了啊……
“嫣兒,我再問你一遍,關(guān)於小風失去聯(lián)繫之前的任何細節(jié),還有沒有我們不知道的……”
紀夫人尖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紀嫣兒擡頭,看到母親眼神中凌厲的光芒,不禁瑟縮了一下,隨即又覺得這事兒和自己沒關(guān)係,有什麼好害怕的,這才挺直脊樑與她對視,想要讓自己顯得理直氣壯一點。
她臉上有些氣憤,還有完沒完了,是不是爲了個紀如風要把自己女兒折磨死才甘願!
“我都告訴你們了,和我沒關(guān)係沒關(guān)係!我搞壞了他的鍵盤,他還大罵了我一頓呢,然後我們就吵了兩句……”
看著父母驀然尖利的目光,紀嫣兒忽然停了口,等等,他們不會是認爲紀如風是和她吵架然後被氣走的吧?紀嫣兒越來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大,忙接口道。
“和這個沒關(guān)係的,我們每天都這麼吵來吵去的,從來都是我被紀如風氣到,紀如風這麼堅強的脾氣怎麼可能會被我氣到……”
“或許那天他脾氣剛好很糟糕,然後又被你氣到,壞情緒累積起來,一個忍不住就衝出去……”
紀夫人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有些冷,但情緒還是平穩(wěn)的,就是這種平靜讓紀嫣兒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她忙爭辯道。
“真的和我沒關(guān)係,你們不是吧?我也是你們的孩子,親生的!就爲了一個紀如風,一定要這樣對待我嗎?”
紀嫣兒覺得簡直無法直視這對父母了,世界上哪有這樣的父母,恨不能用最惡意的揣測將自己往最壞的地方想……她有些慌,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想要抓住什麼,卻發(fā)現(xiàn)什麼也抓不住。
“紀如風就這麼重要,他是你們的命·根子,是這個家裡的寶貝,那麼我呢?”
她衝著父母大吼,眼睛瞪得大大的,黑色粗粗的眼線和假睫毛有那麼一絲飛帥出去的危險,化妝的很漂亮的臉上有那麼一絲扭曲,她憑什麼要遭受這樣的對待,這種生活她過夠了,最後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喊道。
“紀如風好,那就只生紀如風一個啊?你們的感情也不像外面?zhèn)餮缘哪屈N好啊,既然這樣爲什麼要生下我?爲什麼要親手製造這樣的悲劇呢?爲什麼不懷孕的時候就去流產(chǎn),辛辛苦苦把我生下來,就是來遭受你們的懷疑和侮辱的嗎?”
話音剛落,彷彿刺到了紀夫人的心頭痛楚,她踩著清脆的高跟鞋快走兩步來到女兒面前,伸出手重重的衝著紀嫣兒的臉揮上去!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紀嫣兒被這個耳光甩的差點摔倒,她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媽。
紀夫人的手被震得有些發(fā)麻,她只是一時的火氣衝上頭沒有控制住……一旁的紀恆濤也呆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纔好。
“嫣兒,你聽媽說……”紀夫人伸手想要拿開紀嫣兒的手,查看她的臉被打的情況,聲音中充滿了愧疚和怔楞。她怎麼可以這麼對女兒,聽著女兒的話,她也有了一絲反思,或許平時太過忽略女兒了……
“走開!”紀嫣兒重重的打落她媽的手,眼神中的埋怨變成了怨恨,充滿了仇視的光芒,看的紀恆濤和紀夫人都有些不舒服。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是嗎?我是人不是狗,我沒有那麼賤!”紀嫣兒嗓音尖銳起來,聽著很像紀夫人,親生的無疑。
“紀如風丟了,全都衝我來幹什麼呀?堂堂一個市長,一個市長夫人,哪個不比我有能量?你們問問自己的心,紀如風可能是被我氣走的嗎?好啊,賴到我頭上是不是,就算是我氣走的又怎樣?你們?nèi)フ野。谶@裡爲難我算什麼英雄,算什麼父母?真爲你們感到羞恥!”
紀嫣兒雙眼通紅,像看著仇人一樣瞪著父母,目眥盡裂,心頭痛恨的要命,爲什麼她要有這麼一對父母!
吼完,她轉(zhuǎn)身衝向房間裡了,哼,紀如風跑了,她就不敢跑了嗎?她也跑?反正沒有人愛她關(guān)心她,沒有人把她放在心上,想到羣裡面那個網(wǎng)友的提議,紀嫣兒心內(nèi)有了主意。
都被打了,還留在家裡幹嘛?
出去旅遊散散心多好,紀嫣兒漂亮的臉蛋兒上浮現(xiàn)了一絲得意,讓他們也著急去吧,看兩個孩子都丟了,是多麼驕傲的一件事兒啊!
“你怎麼能動手打孩子呢?”紀恆濤有些著急,雖然他也很不滿嫣兒,但也從來沒有對孩子動過手,還氣質(zhì)高貴的富家女呢,就這麼點素質(zhì)。
“你以爲我想啊,她說那話是好聽的嗎,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是什麼情況,還要我懷了孩子流掉……簡直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