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凌天拿出自己最大的耐心和賴鵬說話，他不想嚇到雲依，畢竟有些場面，不適合讓雲依看見。對付像賴鵬這樣的人，有千萬種方法撬開他的嘴。
賴鵬笑了：“陸少是吧！我見過你，在雜誌上，你可是陵城的風雲人物。我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見到你的真人。你的人生是完美的，讓無數人羨慕。我經常在想，怎麼我就沒有像你一樣，生來就在富貴家庭呢？不然，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家庭不能決定一切！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誰讓你去殺吳銳的？”
“我自己啊！我就是，無意識狀態下殺了人。陸少要是不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
“你以爲，你不說，我就沒有辦法了嗎？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再想想，你的癮上來時，那滋味應該很酸爽吧！”
提到這個，賴鵬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雲依看出來了，他在害怕。
像他這樣的人，竟然還會有害怕的時候。
“我知道的就是在和諧，我殺了人，我都認罪了。判了死刑最好，我也能得到解脫。不然，像我這樣活著，每天和行屍走肉一樣，活下來的每一分鐘，都是痛苦。”
“你可以死，死之前，發揮你最後的作用。就當是做了件好事！想想那一家人，想想那個可愛的孩子，你的心不會痛嗎？我只要知道是誰讓你這麼做的，我知道，這事跟你沒有多大關係，你只是背後那些人的爪牙！”
賴鵬慢慢擡頭看向了陸凌天，過了好久，他嘆了口氣。
“真不知道你們有錢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把一件事想得這麼複雜呢？我告訴你，這事根本沒有其他人，就是我做的。人是我殺的！陸少難道還要爲了給吳銳一家人報仇，親手殺了我嗎？”
他笑了，閉上了眼睛，故意伸長自己的脖子。
“如果真要殺我的話，那就快點吧！我就是一灘爛泥，讓我早點死了，纔是解脫，我還能爽一點。給我來個乾脆的，怎麼樣？聽說陸少心狠手辣，我也想看看，你這樣的富家子弟，到底能狠到什麼程度。”
陸凌天平靜地看著他：“既然這是你希望的，那麼，我如你所願。只是，你知道嗎？死亡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你不願意說，那我只好讓你體會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我相信，你會說的。”
他說著，牽著曲雲依轉身往外走去。
賴鵬呆坐在病牀上，想著陸凌天說的話，一個機靈，叫住了門口的陸凌天。
“你回來！你到底想幹什麼？什麼生不如死？你要報仇就直接殺了我，是我殺了他們，一刀一個，特別爽，知道嗎？那是殺人的一種快感，就是痛快。你殺了我啊！過來殺了我，何必折磨我？”
陸凌天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帶著曲雲依離開了。
接下來的畫面不適合雲依看見，人已經見到了，賴鵬就是個無賴，一般手段根本不能撬開他的嘴。想起自己查到那些名單裡的人，陸凌天知道，警局的人不會深挖此事，想知道其中的秘密，只能他自己來問。
門被關上，曲雲依看著屋子裡有些激動的賴鵬，眉心皺成了‘川’字。
“凌天，你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生不如死？”她有些擔心，握住了陸凌天的手：“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可千萬別做犯法的事情。凌天，有些底線，是我們不能觸碰的。你要想想我和孩子，想想你爸媽。你是有家的人，不能爲了這些人毀了自己。”
陸凌天看她這麼緊張，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的傻丫頭，你怎麼這麼可愛呢？你看你的腦子裡，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你以爲，我要用非法手段對付這種無賴嗎？我還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
“那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想想，對於一個癮君子來說，最痛苦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
雲依沒有吭聲，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應該沒有什麼能威脅到他們的吧！
“你沒見過，也應該看過。他們這類人，有藥給他們，什麼都能說出來。要是缺了那東西，整個人就處在水深火熱當中，那種滋味，他們扛不住。那就是他們的專屬煉獄。”
“要是，他扛過去了呢？”
“真的能扛過去，你以爲，他還能戒不掉嗎？就是扛不住，這才讓自己越陷越深。只要不給他藥，等他犯了癮，想知道什麼，他都能說出來。”
雲依看著他，突然覺得，陸凌天肯定研究過人的心理。給她的感覺，這個男人好像什麼都可以做得很好。
“凌天，如果你不做生意，是不是還可以考個公務員，去警察局當刑警了？以你的頭腦，感覺你做哪一行都能成爲最優秀的那一個。”
雲依的誇獎，陸凌天很受用。
“你的誇獎，我接受了。不過，我不想當執法者。那可不是個輕鬆的職業，我要真的成了刑警，哪還有那麼多時間陪在你身邊？現在的我，也沒有多少時間陪著你，不是嗎？到時候，你肯定會每天提心吊膽，怕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出現危險。”
這麼一說，好像是那麼回事。
雲依笑了：“那還是算了！我可不想讓你身處危險當中。你只要做我一個人的神就夠了！”
曲雲依被陸凌天帶到辦公室休息，賴鵬那裡，讓他說實話還需要一點時間，本來想讓雲依先回去，雲依還是堅持要和他一起。路過其他房間的時候，雲依難免會聽到鬼哭狼嚎的聲音，那些全是戒毒人員剛進來的時候，犯了毒癮纔會有的反應。
她無意中看到了一個房間裡，那人就像瘋子一樣，不是傷害別人，就是傷害自己。
雲依不敢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東西，能把一個好好的人變得如此可怕。
這個地方，也像是人間的一個煉獄！大概，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今天所看到的可怕畫面。
雲依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突然有人進來告訴陸凌天：“賴鵬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