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夏心琴聽得心裡一酸，什麼也說不出來了，緊緊摟著女兒。
好半晌，夏心琴才小心翼翼地問：“是容謙麼？難道他還放不下我曾經(jīng)的錯？雲(yún)雪，難道我看錯他了？”
“媽媽……”喬雲(yún)雪哽咽著，努力搖頭。
“那……”夏心琴更加小心翼翼，“難道他介意你和洛少帆的那幾年？”
“媽媽……”喬雲(yún)雪還是搖頭輥。
夏心琴眸子溼潤了，摩挲著她的頭頂，心都要碎了：“你不肯說，我就不問了。乖，別哭，有媽在呢。瞧，孩子都馬上快生了，這樣哭，對寶寶不好。”
“哦。”喬雲(yún)雪沒哭了，掙開夏心琴，手忙腳亂地站好，扯過紙巾抹眼淚。好一會兒，終於平靜下來，“媽，我沒事了。鹿”
眼睛都腫成桃子了，雖然不再流淚，可淚光點點，可憐巴巴的，像個迷路的孩子。夏心琴看著，眼淚直掉，緊緊牽著女兒的手，語重心長：“兩人在一起，時間久了總會有點矛盾。可不，牙齒還會咬舌頭。要不，婚姻也不會有七年之癢的說法。雲(yún)雪，容謙這孩子，媽是放心的。”
“他是個好男人……”她喃喃著。
“你只是傷心他不夠愛你？”夏心琴明白了，“愛情，有時候來得慢，你得慢慢來。想想，你一開始不也是不理會他是不是？你和他結(jié)婚的時候，他三十二歲。等於有三十二年，你沒有參與他的生活。他不夠愛你，是可以理解的是不是？但是，你後面還有幾十年光陰，可以讓他對你傾心呀。再說了，你懷有他的孩子，他的心，最後不送給你，還能送給誰呢……”
喬雲(yún)雪的心情慢慢平復(fù)下來，聲音也平穩(wěn)下來：“媽，我懂了……”
摩挲著女兒的臉，夏心琴語重心長：“有些話，男人越不肯輕易說，就越珍貴。想想，如果男人輕易承諾他愛你，他非你不可，這樣毛躁輕浮的男人，你敢嫁給他嗎？”
她的頭慢慢地垂了下去。心中有了主意，咬牙點點頭。
“明白就好。”夏心琴總算鬆了口氣。
“媽，我想回去了。”她說。
夏心琴點頭：“回去也好。別再鑽牛角尖了。把你交給容謙，媽是完全放心。媽不知道你怎麼忽然會有這種想法。可是媽得提醒你——如果有什麼想法，你得和容謙說出來。男人對生活的看法，總是單一的。就比如，男人看到的海就是海，可女人看到的海，會聯(lián)想到鯊魚，你不能拿想象中的鯊魚去朝容謙挑剔，那會讓他莫名其妙，也會無所適從。你本來想讓兩人走得更近，結(jié)果兩人的心反而隔得更遠。男人愛你的前提是，他得捨不得你，更能放心愛你。”
靜默著，喬雲(yún)雪點頭。
夏心琴把她送下樓：“退一萬步著想，如果他真不愛你，你還有媽養(yǎng)你，不怕。不就養(yǎng)你和外孫嗎？我們喜歡養(yǎng)，我們也養(yǎng)得起。”
“嗯。”她又要哭了。爸媽是她永遠的港灣……
出了門，她默默向創(chuàng)作大廈走去。她得讓舒漁送她回去。
容謙說了，他今晚有事要談。她得聽。
她不能在家裡哭，讓爸媽擔心。
才走幾步，一輛奔馳停在她身邊。
一看到奔馳，她的心兒跳了下。奔馳是洛家的標誌，所有洛家人都喜歡開奔馳。可她現(xiàn)在不想見到洛家的任何人。想閃人，車門開了，洛少帆略爲抑鬱的俊臉出現(xiàn)在她面前：“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她急忙向前走去。
洛少帆不敢追她，只站在原地：“雲(yún)雪，你恨我？”
她站住了，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只有坦白：“我不恨你。我討厭洛海華。”
洛少帆沉默了，卻一步步緊跟在她身後：“我不敢說我姐好。但以前的她，真的不是這樣。雲(yún)雪，她重病難醫(yī)，她恐慌了，現(xiàn)在做的事，可能連自己也不明白。雲(yún)雪，你可以不放過我姐，但不可以不放過自己。”
“我沒有不放過自己。”喬雲(yún)雪倏地轉(zhuǎn)身，瞪著他，“我很好。”
洛少帆靜默了，不再說話，只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聽著後面均勻的步伐聲。喬雲(yún)雪驀地停了下來，靜靜地瞅著洛少帆許久，忽然向他的奔馳走去，坐了進去。
洛少帆悄悄綻開個笑容，大步跟上。
奔馳慢悠悠地開向大道。
靜默中，喬雲(yún)雪輕輕地：“少帆，一個男人的愛情會持續(xù)多久？”
車身晃動了下，洛少帆聲音微啞：“天荒地老。”
喬雲(yún)雪默默別開眸子。
天荒地老麼……
她喃喃著：“可能是吧……他也會這樣。天荒地老……要不然，依他的穩(wěn)重，怎麼可能輕易給你姐三年承諾。”
“我說快了。”洛少帆懊惱。他是在說他自己，結(jié)果她卻在想容謙。
“說快了，纔是本意。”喬雲(yún)雪輕輕扯開個笑容，有些難看，“原來，男人比女人更懷舊。有些往事
tang，歲月也帶不走。”
奔馳忽然嘎然而止。
洛少帆鬆開方向盤，緊緊凝著她：“雲(yún)雪，我是恨不得容謙和我姐重新走到一起。但我不得不提醒雲(yún)雪，今天容謙的表現(xiàn)，並不出格。”
“哦。”她只輕輕地敷衍了句，心思絲毫不受洛少帆的話而被影響。
洛少帆平靜極了：“他們斷斷續(xù)續(xù)交往了那麼多年，知道相互的生活習慣，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就算關(guān)心彼此，也很正常。畢竟，他們以前交往，不是因爲感情的事分開，而只是人生的無可奈何。”
“我理解。”她輕輕笑了，“少帆，這些我都理解。所以你姐在桌上那麼關(guān)心容謙，我並沒有生氣。”
“那是爲什麼？”洛少帆驚愕，“因爲容謙答應(yīng)和我姐私下談?wù)劊侩?yún)雪，你怎麼就不想想，他可能根本是提醒我姐，他現(xiàn)在已婚，希望我姐放下呢？”
喬雲(yún)雪靜默了下：“如果我告訴你，我確實因爲午餐而哭了。但我的傷感，並不因爲午餐時發(fā)生的事……”
“雲(yún)雪你……”洛少帆無可奈何地盯著她，輕輕嘆息，再次踩上油門，“果然，我至今不懂女人。”
喬雲(yún)雪沒有更多的解釋。
洛少帆把她送到別墅，一直把她送進裡面，才把她放了下來。
靜靜地瞅著逐漸小有氣勢的洛少帆，喬雲(yún)雪靜靜地笑了笑：“天天的媽呢？”
洛少帆說不出的無可奈何：“沒有。雲(yún)雪，我不想委屈自己找個不愛的女人，更不想委屈自己再來次利益聯(lián)姻。我看著那些嬌縱的大小姐傷腦筋。雲(yún)雪，我找不到適合自己的女人了。”
雖然含笑，可話語之間的傷感，直直擊向喬雲(yún)雪。她勸不了洛少帆，只得建議：“那就找個你想保護的女人。”
“……”洛少帆無限惆悵，離開了。
喬雲(yún)雪默默回到臥室，放下手袋，靜靜地站在屋子正中，出神地瞅著那一隻長長的雙人枕。
同牀異夢！
她居然和容謙同牀異夢了整整一年。
不知不覺中，她坐上－牀沿，緊緊抱著枕頭，眸子不知不覺又溼潤了。
好久好久，她來到書房，拿著相冊，看著相冊裡的人。年輕帥氣的容謙，美麗清純的洛海華，相臨而站，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容謙的眸光，是那麼柔和。似乎洛海華天生就該站到他身側(cè)。
她站在窗前，默默地看著，看著。愛而不得，好痛苦。她現(xiàn)在是，容謙對洛海華……也是吧……
相冊慢慢滑出手兒，落到地上。她瞅著高天上的流雲(yún)出神——容謙說，成全不是個好習慣，但這個習慣確實能解脫人的痛苦……
容謙回來的時候，時間還早。他走得飛快，回到臥室，沒看到老婆，心中焦灼，撥電話。但一撥，他眉開眼笑地大步走向書房：“老婆，原來你在這兒。”
“嗯。我一直在這兒。”她笑了，關(guān)了手機來電鈴聲，眉眼彎彎地瞅著他，“別動！”
“哦？”容謙一愣，可看著她拿著鉛筆，桌上擺著一張結(jié)淨的白紙，不由扯開脣角，“好，我不動。”
老婆難得好興致，居然替他素描。
三分鐘後，輪廓差不多出來了。長眉長眸，寬額寬下巴。
十分鐘後，喬雲(yún)雪放下笑，淡淡笑了：“這是我有史以來畫得最快的一副素描。容先生，你果然與衆(zhòng)不同。”
他默默瞅著自己的畫像，他的沉穩(wěn)，他的帥氣，他骨子裡的輕狂，都如此傳神。
她是對他多用心，才能這麼快，畫出如此傳神的他。
心兒沸騰起來，他向她走去。
“這個不給你。”孕婦歪著腦袋笑，“這是我的。”
“我不要這個，他是你的。”容謙長眸若笑，沒停下腳步，依然向她走去，二話不說，摟住她，就勢落入大大的電腦椅，“我們好好談?wù)劇！?
“談?wù)劊俊彼α耍蕾嗽谒乜冢行┏錾瘢拔抑溃搴ＨA是你的初戀。”
“初戀是那個高中同學(xué)。”容謙搖頭，“她不是。”
“好吧！”她輕輕地，“如果你堅持的話，那她就是你第二個戀人。她愛你。”
“一起飄泊異鄉(xiāng)，人會脆弱些。”容謙頷首，“雲(yún)雪，當年，我是和她相約一生。只是……”
“只是爸不同意。當然，洛雲(yún)城和江瓊也不同意。”她輕輕巧巧接過他的話兒，“所以，你們分開了，有了三年之約。”
容謙一愕：“你知道？”
她含笑點頭，腦袋輕輕依偎進他的懷裡：“我當然知道，你第二個戀人告訴我的。”
“是我的失誤，沒有覺察到她接觸你。”容謙語氣平靜，淡淡的惆悵，“但她畢竟是個高級知識分子……”
喬雲(yún)雪輕輕的：“她沒有故意傷害我。”
洛海華做的那一切，都是情不自禁……
容謙微
微一頓：“但，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不，他的愛情沒有過去。喬雲(yún)雪出神地想著，輕輕搖頭：“容謙，你根本不懂你自己的心。”
“雲(yún)雪？”容謙吃驚地瞅著她，“你在說什麼？”
她輕輕笑了：“我想知道，你爲什麼給了洛海華三年之約，卻又毀約？容謙，你辜負了她！”
“是，我毀了她的約。”容謙語氣平穩(wěn)，“就象洛少帆辜負了你一樣，我同樣因爲親情辜負一個女人。”
“哦？”她摟緊他的脖子，淡淡的惆悵，“所以你也像洛少帆一樣，千帆落盡，驀然回首，才知道最愛的，就是當初許下承諾的那個。容謙，少帆對我的愛，是真的……”
“不，我和洛少帆不一樣。”容謙斬釘截鐵，“雲(yún)雪，我毀約，不是放棄她。是海華她……”
容謙的聲音嘎然而止。好一會兒，他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雲(yún)雪，海華她……和你是完全不一樣的女人，你不應(yīng)該和她作比較。她的世界，和你的完全不一樣，無從比較。”
“哦。”喬雲(yún)雪默默合上眸子。
她不能和洛海華比較的呀……
想了想，她輕輕提起：“爲什麼，她還說，你們有個十年之約？”
“十年之約……”容謙沉吟著，驀地緊緊摟著她，“沒有了。雲(yún)雪，約定都不是好東西，我們統(tǒng)統(tǒng)忘記。”
她眨眨眸子：“可是……我好奇呀。”
容謙面容微澀：“十年之約，那是一個自私的兒子的約定。老婆，十年前的男人，和十年後的男人，怎麼可能會一樣。不，一年前的男人，和一年後的男人，都不會一樣。你說說，歷史是怎麼進化的？”
“螺旋式上升。”她乖乖地回答。
“就是，人也一樣，會變化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容謙輕笑，“女人的三十歲，是容貌的分水嶺；男人的三十歲，是心境的分水嶺。男人三十而立，是各個領(lǐng)域的改變。雲(yún)雪，你懂嗎？”
她不懂，困惑得厲害：“少帆說，一個男人的愛情，可以地老天荒。”
“是的，一個男人的愛情，可以地老天荒。”容謙確認，他的大掌，輕輕撫上她白裡透紅的臉兒。那張臉雖然有些糾結(jié)，卻無比動人，緊緊地吸引著他，讓他移不長眸子。
這是他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妻子，委婉動人，個性獨立，品格出衆(zhòng)。讓他總是情不自禁咧開嘴兒。
喬雲(yún)雪咬咬脣兒——原來，他們的愛情，生死與共，地老天荒……
心兒，酸得難受。抽抽鼻子，她忽然衝動地摟住他的脖子，飛快的吻上他。
但很快，他反客爲主，吸光她所有的氧氣。然後，他戀戀不捨地放開她，俊臉一如當初，緊緊埋在她心口。她的鈕釦，顆顆撥落……
他吻著她的心跳，密密的……
指尖輕輕沒入他濃密黑髮，她輕輕笑了：“寶寶生下來之前，我會好好地陪著你。看著你讓京華壯大，享受你縱容我的美好生活。不過……我有自己的打算。就算沒有AA制，你也得尊重我的打算。我們都有自己的人生……”
“唔……”他忙，喜歡她心跳加速，那是她最真實的依戀。
她輕顫，默默吻上他的髮絲，靜靜地：“現(xiàn)在你爸一定不會再反對你的婚姻。”
“唔。”那是一定的，容謙忙著吻她。
“老公，我希望天下所有有情人終成眷屬。”她倏地摟緊他的脖子，淚花閃爍，“我爲什麼會這麼愛你，我才認識你一年……”
“我也是。”他緊緊摟著她的腰，終於吐出清晰的字眼。低沉的聲音，信感得讓人想尖叫。
她噗哧笑了，淚珠滾落：“老公，你愛的不是我。”
容謙薄怒：“傻丫頭，誰敢說我不愛你！”
“我纔不相信。”她脣畔綻開淺淺笑容，小小的可愛，小小的無奈，“你不愛我。你愛的本來就不是我呀……”
————————————————
謝謝親們愛草莓愛AA。有意留月票給AA的親們，請在月初投。草莓月底不求票，羣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