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都在對方的眼裡找到盵的影子，李擎風其實已經有答案了，出口的話卻是：“你先檢查，檢查完再說。”
莫初然冷笑一聲，將那張掛號單往邊上一扔：“不必檢查了，我沒懷孕。”
“莫初然。”李擎風拽住她的手臂。今天她是查也得查，不查也得查。莫初然氣樂了。這個李擎風，這是想做什麼：“李擎風，假如檢查出來，我真的懷孕了，你就這麼肯定，我的孩子就一定是你的？你要知道，我們兩個，分手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吧？”
“你——”
“好，就算孩子真的是你的好了。你要怎麼樣？讓我打掉？還是娶我？你做這些決定的時候，似乎都沒有把我考慮進去吧？既然是這樣，我又憑什麼。要聽你的呢？”莫初然看著他臉上氣極敗壞之色，攤了攤手：“不管我是懷孕，還是沒懷孕，不管我是想把孩子生下來，還是打掉。我，跟你，都已經分手了。我做這些決定，我怎麼樣，都輪不到你來關心。李先生——”
最後那李先生三個字，咬得極重。話裡話外，更是毫不掩飾的嘲諷。李擎風拽著她手臂的掌心一收，臉上就露出幾分微怒之色：“莫初然，孩子也是我的。”
“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沒有說過。”李擎風面無表情，站在那裡，完全不承認自己之前說過的話。莫初然重重的點了點頭：“你沒說過？你的行爲已經表現出來了。李擎風，你把我趕出你家的時候，我就以爲我們已經分手了。”
她的語氣沒有不滿，也沒有生氣，只是平靜的指出事實，卻讓李擎風臉上有些過不去了。當時他是太生氣了，哪裡顧得上莫初然的心情？他不說，莫初然當他是默認，將自己的手抽回，退後一步，轉身就要離開。
“莫初然。”李擎風這次什麼也不跟她廢話了，直接拖著她的手，把她推到裡面去了。莫初然心中不忿，胃部此時卻又是一陣不適的翻滾，她那想要反胃的模樣落在了醫生躡李擎風的眼中，就是懷孕的鐵證。
三十分鐘後。莫初然看著臉色有些灰敗的李擎風，脣角揚起一抹譏誚的笑意。將手中的結果撕成碎片，往邊上的垃圾桶一扔，也不看李擎風，直接越過他走人。胃部不適，真的是因爲中午吃了不新鮮的蛋糕。
她當時還沒注意，醫生沒有開藥，只是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可以的話自己買點胃藥吃也是一樣的。莫初然離開醫院，來的時候是坐著李擎風的車來的，這要離開，只能是打車了。
該死的，手機跟包包還在餐廳裡，也不知道楊豔秋有沒有等自己。莫初然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背透了。偏偏這會已經是晚高峰了，攔了幾輛車都沒有攔到。黑色卡宴滑過她眼前，又停了下來，車窗裡是李擎風平靜的臉。
“上車，我送你回去。”
莫初然不想理他，身體退後一步，這是無言的抗拒。李擎風沒有動作，再次看了她一眼：“上車。”
莫初然不肯上車，李擎風心下惱怒，這會醫院門口還有不少人，他衝下車，將莫初然的身體一拽，又一次將她塞上車，沒防備他會如此動作的莫初然，又一次坐上了李擎風的車。
李擎風看著莫初然陰沉的臉色，臉上有些訕訕的，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轉過臉去認真開車。他不說話，莫初然更不會開口，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從在車廂裡。車子是駛向剛纔飛花閣的方向。只是在中途，李擎風停了一次車，莫初然不關心他要做什麼，也不想問。
剛纔他看到檢查報告時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那是一種，好像突然鬆了口氣一樣的神情，她心裡就知道了。他，根本沒想到她會懷孕。他，更不期待她肚子可能會有的他的孩子。
李擎風啊李擎風，就算是你之前怒氣未消，就算你不能理解我的立場。可是單憑他剛纔的表情。莫初然就知道了。他對她的愛，遠不及她對他的多。更何況，李擎風忽略了一點。先不要說她沒懷孕，就算是她真的懷孕了。
她也不會因爲孩子而重新跟李擎風在一起，那是對感情的污辱。也是對她的污辱。難道說她莫初然，不捨得一個全心全意的男人？難道說她做的事，錯誤到只能用孩子來挽回他的心？可笑。
“給。”她神遊的時候，李擎風已經回來了。他手中拿著兩盒胃藥，還有一瓶水。將這些放到了莫初然的手中。莫初然看著那個藥，並沒有急著去接，反而是有些遲疑的看著他。他這是做什麼？
李擎風的臉色有些尷尬：“你不是胃不舒服？”
“現在已經好很多了。”莫初然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藥就不必了。”
她眼裡的抗拒太明顯，李擎風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反應。剛纔知道她沒懷孕時，第一反應是失落，失落的同時，又似乎是鬆了口氣。畢竟，他現在確實沒有想過，如果突然有一個孩子，要如何。可是如果莫初然有了，以李家的家規，就一定只能是娶她回家。
畢竟李家是不會允許墮胎的，可是如果沒有——
他也只是糾結了一會，卻沒想到，莫初然剛纔會有那麼大的反應。明明之前欺騙他的人是她，可是現在爲什麼，他竟然會有幾分失落，幾分後悔呢？如果當初不做得那麼絕就好了。
“開車吧。”他的心情如何，莫初然不想去問，也不想管。橫豎他們之間已經是這樣了，對她來說他現在的關心，有點多餘了。
李擎風想讓莫初然把藥吃了，她卻是一點想吃藥的意思也沒有。他只好重新發動車子，向著飛花閣的方向繼續。莫初然回到裡面時，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她徑直向著自己最初的位置去了。
萬幸的是，錢總還在，楊豔秋也還在。看到她回來，楊豔秋鬆了口氣。大有幸好你回來了，你跑哪去了的模樣。莫初然笑了笑，在錢總對面施施然坐下：“抱歉。胃不太舒服，剛纔去附近的醫院看了一下。”
“小莫胃不舒服？怎麼樣？很嚴重嗎？”錢總四十多歲，在圈子裡風評不錯，也算是個好人了。這會合作的事自然是要放一放，先關心一下人家的身體。
“不嚴重，可能下午吃了不新鮮的蛋糕。”莫初然扯了扯嘴角：“錢總，沒關係，別因爲我掃了你的興。”
“我可沒掃興。看，魚都讓我吃光了。”錢總笑得很爽朗，莫初然笑了：“你盡興了就好。我今天這個胃真的不給力。也沒辦法多吃了。酒就更不用提了。這樣吧。合同回頭我擬好了，親自送你公司去。你看這樣行嗎？”
“好啊。小莫跟我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不必這麼客氣。更何況你們公司，我還是信得過的。”
“謝謝錢總。”莫初然笑得很真誠，心裡是真的鬆了口氣。重新回到在水一方。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成績！只有用成績說話，她纔可以重新在在水一方站穩腳跟。客氣的送走了錢總，莫初然正打算把楊豔秋送回家，她卻說男朋友在這附近不遠的公司上班。走過去找他就好，莫初然點頭，吩咐她要小心之後，自己往停車場的方向去了。
夜色漸深，天空中卻難得見到幾顆星子。她想起上次跟著李擎風去杭州，在西溪溼地那裡，別墅裡，晚上都是星光——
發現自己竟然在想李擎風，莫初然的臉色有些怪異了。快速的回過神來，只是還沒有走到自己的車前，就先遇到了也是來停車場取車的李擎風。她愣了一下，沒有出聲，直接越過他往自己的車上走。
經過李擎風身邊時，她還緊張了一下，以爲他會攔下自己，不過卻是她多想了。李擎風沒有動作，她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涌上幾分失落。是了。現在兩人還有什麼話說？隨便他去吧。上車，發動車子，正要將車倒出停車位的莫初然看到，右邊的車門被人打開，李擎風上車了。
她吱的一聲踩下剎車，怔怔的看著李擎風：“你——”
“開車。”李擎風說話的時候，噴出些許酒意，他好像喝酒了。
“李擎風，下車。”
“我喝了酒，不能開車。”那人閉著眼睛，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
“你找代駕，下車。”他們現在已經沒有話可以說了，他還上她的車做什麼？
李擎風突然睜開眼睛，身體湊過來盯著她的臉，那充滿酒氣的呼氣就拂在她臉上：“你現在，連送我一下都不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