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程靜側著身子睡著,被子也沒蓋掉在了地上。文夜忙跑過來看她,把被子撿起來給她蓋好。
觸碰到她的時候身上滾燙滾燙的,都能燒水了。文夜忙探過身體摸她的額頭。一摸嚇了一跳,燒的真厲害。她一下嚇壞了,拉起程靜來就把衣服往她身上套。
程靜睡的迷迷糊糊的,腦子都是濛濛的,頭好痛。模模糊糊的就被文夜拉著穿衣服,嘟嘟囔囔道:“幹嘛,我要睡覺。”兩隻細瘦的胳膊胡亂的搭在文夜身上,抱住她又喊了一聲:“路塵。”
文夜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接著幫她穿衣服,把她連拖帶拉的弄到車上帶她去醫院。
一路上文夜都不放心程靜,從車的小鏡子裡看她。整個臉都是蒼白的,手無力的又隨意的耷拉在車座上。她的脣上沒有一點血色,一個人也不知道在房間裡什麼時候發燒,燒了多長時間。
昨天看到程霖的時候還想要幫他好好照顧好程靜的,今天就發燒了,真是的。
程靜睡在車裡,一點也不舒服,皺著眉咬著脣。沒過一會坐了起來,還沒有做好身體軟軟的摔在車裡,跪在了那裡。
文夜看著她,忙在路邊把車停了下來。還沒來得及開車門,程靜跪在那裡哇哇的吐了起來。
這一路上都是平坦的大路,怎麼會暈車。文夜開了車門看她,趴在那裡難受的臉上都是汗,從昨天到現在她也沒吃什麼東西,吐出來的都是苦水。
文夜把程靜扶出來看著她趴在自己的胳膊上難受的,自己心裡也不好受。拍著她的後背,覺得她站都站不穩,真心疼。
文夜給她拿了水想讓她喝點,她也沒動,看著文夜,神情朦朧的看著她,迷糊的撲到她身上:“爲什麼這麼對我?”
聲音啞的不成樣子,紅紅的眼睛眼淚又掉了下來。
文夜心裡嘆了一口氣,此時真恨不得把路塵大卸八塊,扶著程靜帶她去醫院。
好不容易進了醫院去找醫生,她剛一走程靜身體軟軟的就要往地上摔。文夜忙把她扶住,抱她坐在旁邊。
她整個人都昏睡著,閉著眼睛額上還有細細的汗珠。
文夜看她不對勁,叫她怎麼也不應,文夜忙去摸她的額頭,嚇了文夜一下慌了,這麼燙比剛纔嚴重了好多。
文夜也顧不得了,忙朝急診室裡跑,找醫生。進去也什麼都不管,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就拉了出來。
“醫生,她燒的好厲害,怎麼辦,快幫忙看看。”把那個醫生拖過來就問。
那醫生看了文夜一眼,心裡非常不滿,看著她有點不高興好一會纔看躺在那裡的人。
一看是程靜驚了一下,又看到她整個臉色都是發白的,見病的不輕伸手一摸也嚇了一跳:“快轉到病房去。”又在旁邊找了個小護士:“快去外科把常醫生叫過來。”
又看看文夜責問道:“什麼時候發燒的,怎麼現在才送過來。”
文夜又著急又有些自責,看著程靜:“醫生,她怎麼樣了?”
“看吧,燒的這麼厲害,有四十度了,等外科常醫生過來準確看看。”那醫生看起來也有些著急。
文夜一下亂了手腳了,兩隻手握在在一起,手裡都是汗。
程靜此刻已經燒糊塗了,一直不停的叫著路塵的名字,似乎沒有了意識只知道叫他。看著她這個樣子文件真是又心疼,又憐惜。
看著昏睡的程靜,臉色蒼白,文夜心裡極不好受,想到路塵,孟翔雨文夜就氣的咬牙。
而昏睡著的程靜卻沒有一點意識,迷迷糊糊的,不停地喊著路塵的名字。
她乾的嘴脣微微張合著,秀氣的眉毛擰在一起,看起來真叫人心疼。
額上密密的汗珠滾下來,叫人看的難受。
文夜拿了溼毛巾幫她擦汗,放在她額上給她降溫,隔幾分鐘換一次。
即使這樣她發燒還是反反覆覆的,一會好不容易降下來了,一會又燒起來了,不關折騰著文夜也折騰著自己。
她就沒有清醒過,一直這樣。讓人心疼。
入夜,文夜關掉窗戶,明亮的月光照進病房裡,整個白色的病房裡,柔和的月光真好。
黑色的夜裡,程靜安靜的躺著,她不知道到底除了什麼事,也不幹什麼,這樣睡著生活裡的那些事情都與她無關。
很多時候自己都這樣。那白色的病房裡是透明的點滴不斷的流進自己的身體裡。
看著這些液體一點一點流進自己身體,與反覆的病魔鬥爭著,看著不同的儀器排除那些毒素。
就是命中註定的。從出生就註定的。
這樣成爲別人的負擔,所有的人都在擔心自己,看著她們爲了自己焦急的樣子,心裡怎麼會好受?
有時候這個時候她更想這樣躺著,看不到家人爲自己的擔心。
夢裡都是他,沒有那些亂亂的人,只有他。愛的他。
陽光,明媚,就在眼前伸手便能抓住。
像是一場明媚的目標,讓人愛著。
連著昏迷了兩天,程靜才醒過來,似乎睡了好長時間頭都暈暈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身上軟軟的提不起一點力氣。
看著窗外的陽光真明媚,不知道爲什麼,卻有一點刺眼。
又是醫院白白的牆,是又生病了嗎?
整個人都是無力的,不知道發生過些什麼,真是亂。
她呆呆地看著窗外,努力的想著之前發生過什麼,腦子裡卻一片空白,一時之間什麼都想不起來。
直到文夜推門走進來,看見她看著窗戶發呆:“醒了,吃點東西吧,昏睡了好長時間,一定餓了,好好吃點東西,洗個澡,就什麼事都好了。”
看著文夜進來忙碌,程靜眼瞼垂了下來,扶著牀坐了起來。
忽然間就想到了他,眼裡一下就眼淚掉了下來。
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下都想了起來。真的是這樣的嗎?是他把自己當玩具,拿自己開心嗎?
怎麼就那麼不信,忽然想,一定要好好找他問清楚纔是。
文夜看到她掉眼淚,把洗好的毛巾遞給她:“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不值得。擦擦臉吧,不哭了,自己的身體重要。”
文夜把毛巾遞給她,幫她擦臉,她是討厭路塵,可是看到程靜這個樣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想去上課。”程靜看著文夜道。
算算自己這學期都快半個學期沒有上課了,再這樣下去什麼都學不會,請這麼多的假,老師都該生氣。
從小到大一直這樣,她是最不想這個樣子的,可是又有什麼辦法?
想看到他,知道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真的是這樣的,爲什麼到這個時候她都不死心。
文夜自然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又想起路霖說的:“我只是想她幸福,開心一點。”
那樣的話是多麼心傷。幸福,開心,程靜是怎樣過著漫漫歲月的。
想到這些,又看到她那張蒼白的臉,文夜鼻子都酸了。
“好,想去就去吧。不過今天的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在學校要小心一點纔是。”文夜看著她說道。
“我不想在這裡,我們回家吧。”程靜垂著頭,看看外面,心裡難過,眼巴巴看著文夜。
“好。”
不知道爲什麼,就連文夜看著她,都覺得心裡莫名的心疼。還有淡淡的憂傷。
她這樣坐著,像一小孩子,寬大的病服套在身上,真個身體窩在被子裡顯得更加瘦小。
那我們吃了飯就回去。
跟程霖一樣,想她過的開心一點,總是想從那些細小的地方關照她。很多時候還沒有怎麼樣,自己就心痛的不能自已。
爲了這個幾乎是自己妹妹的程靜心痛。
也許這樣的感覺在她這裡表現的十分強烈,但是那是因爲會懂,也因爲會愛,所以有時纔會那麼痛。
帶程靜從醫院回來,扶她,她瘦瘦的胳膊幾乎沒有一點肉,身上的骨頭咯的人生疼。
那身體走在路上,弱不經風的真叫人心疼。
之前因爲他們胡鬧,剪短了的頭髮,剛好到下巴的地方,披散下來,讓本來就瘦的尖尖的下巴,現在看起來更不成樣子了。
程靜的身體軟軟的,使不上一點力,每走一步就跟走在棉花上一樣。
病久了會覺得自己都不正常。就連見到的陽光都覺得柔和的。好久沒有走出過家門的樣子。
什麼都是新奇的。
不知道爲什麼就好像跟重生剛從土裡爬出來一樣。大概是因爲這次大病折騰的吧。
就連程靜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狀況。呼吸到病房外面的新鮮空氣,都覺得世界是不一樣的。
可是這個時候又不知道爲什麼,心裡一種莫名的憂傷,瀰漫著,想落淚。空空的也不知道想要幹什麼,是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程靜回到家,一個人躺在牀上呆呆的望著窗外,在想什麼,卻又不敢想。
文夜關上門就出去了。
坐在客廳裡仰著頭看著天花板想著,想到孟翔雨,心裡亂的,發愁,不知道該怎麼弄。
直到快下午,文集這個時候回來了,不知道在幹什麼,出了什麼事,眼睛紅紅的,跑了回來。
也沒有同文夜說話,直接跑回了自己房間。
文夜看到她,想開口問她,還沒有靠近文集已經關上了門,回了自己房間。
一看她就出了什麼事,這個妹妹在家裡生活了十幾年了,卻始終都是這麼生份,不管怎麼關心,怎麼暖她,都淡淡的,還是有心結吧。
文夜嘆了一口氣,有時覺得自己也好累啊。
一會她還是站了起來,敲文集的門,打開門進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