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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端木辰軒不會丟下她,可她也不能因此連累他。
她眸光緊緊的盯著門外的動靜,她知道門外正站著人把守著,聽著風(fēng)聲來判斷,門外應(yīng)該有好幾名侍內(nèi)高手。
這偌大的南靖國,三人一起逃走,並非易事,況且現(xiàn)在錦兒還在他們的手上,如若讓端木辰軒一人逃走,會有更高的勝算
她微微挪了挪身子,湊到端木辰軒的身邊,小聲的開了口“三哥,一有機會你就先逃,不用管我。”
端木辰軒眉宇間一緊“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會丟下你和錦兒的。”
她頓時眼神光異閃現(xiàn)“三哥,你何時這般胡塗了?他們?nèi)羰且獨⑽覀儯瑥囊婚_始就不會擄我們至此?”
“你的意思是……他們的目的是四弟。”端木辰軒眸中乍現(xiàn)一絲慌亂。
她微微垂了眸“我雖然不瞭解我父親,但是我現(xiàn)在很清楚他的手段,所以三哥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阻止他來南靖。”
“可是你……”
她抿了抿脣“你不用擔(dān)心我,在我還沒有了卻我的心願之時,我不會輕易的死在他們的手上,況且那個是我的父親,我身體裡流著他的血,他不取我性命,我這條命就會好好的留著,只要我活著,我向你保證錦兒就不會有事。”
她的話剛落,突然門咯吱一聲響了,雪衣微微行了一禮“主子,請隨雪衣走一趟。”
“你們要帶她去哪?”端木辰軒用身子擋在了她的前面。
雪衣微微一笑“三王爺請放心,主子與皇上是舊識,皇上是不會傷害主子的。”
原來是千面要見她,來此她就是爲了見他。
她微微向端木辰軒使了個眼色,轉(zhuǎn)眸看向雪衣“也好,我正有此意想見見他。”
“九兒……”端木辰軒焦心一喚。
她抿了抿脣,脣邊淺淺一笑“三哥,一定要記住我的話。”
在雪衣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她的眼前乍現(xiàn)一絲熟悉的身影,隨著門的再次關(guān)上。
她漸漸邁入殿中,身影全身上下透著一絲冰冷的氣息,事隔二年,他竟還是一點都沒變。
三年前的種種歷歷在目,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點,太多的糾結(jié),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重重的襲上了她的心頭。
“真沒想到,我們還會再見。”
隨著千面冷冷一語,她尋著個位子輕輕的坐了下來,脣邊冷冷一笑“這不是你早預(yù)料到的事麼?”
“來,嚐嚐這些菜,看還合不合味口?”
她尋著這桌子菜式,倒有幾分熟悉感,也許這一桌子菜全部是爲她而準備的。
她淡淡的接過他的目光“能告訴我這是哪麼?”
只聽見他輕嘆了一聲“你不是一直想來的地兒麼?情花谷。”
她回了眸,眸光凜洌“原來我猜的沒錯,這一切又是個局,葉家驛館裡的常叔被換成了你們的人,你們讓常叔安排我住在那幾株牡丹的園子,因爲我的父親知道,玉氏家族的女兒,每人身上都會有一朵奇香無比的牡丹刺青,所以玉氏的女兒都喜牡丹,你們做這些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讓我生疑,你們又料到三爺一定會追我至此,沿途一路安排人爲三爺引路,讓三爺找到我,你們知道我一定會來此尋找答案,你們也料到三爺一定會將我的去向告訴端木辰曦,你們想利用我引來端木辰曦。”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眸光定定的看著她“你爲何要這麼想?其實你父親只是想見見你。”
她微微一笑“說得如此輕巧,想見我一定要用這種方式麼?”
“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知道我們想引來端木辰曦,爲何你還要前來。”他平靜的眼神如同沉寂著的湖泊。
她淡淡的轉(zhuǎn)了眸“因爲我也想見見他,我想看看昔日那位敬重的父親怎麼會在一夜之間成了一個嗜血的魔頭,就連你,我也想見。”
“你是來殺我們的。”他說得自然,手裡的酒杯卻己扣緊。
她脣邊一抹苦澀連連“我的武功是你的教的,你認爲我能殺得了你麼?”
突然手上一緊,一瞬間觸及到他指尖的溫度,她卻沒有縮回手,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留在南靖,你什麼也不要做,你只需忘了以前的事情,我許你皇后之位。”
對他的話,他的行爲,她忍不住微微一愣,稍縱即逝,脣邊低低一笑“你錯了,我與我父親雖然身上留著同樣的血,但是並不代表我的心與他的心是一致,但是這次我答應(yīng)你,我留在南靖,我也可以戴著你妻子的這張臉做你的皇后,你必須放了三爺與錦兒,讓他們安全離開南靖。”
他緩緩的收回了手,聲音帶著一絲譏諷“放了三爺,豈不是破壞了你父親的計劃。”
她伸手撥下自己頭上的髮簪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不放他們也可以,我現(xiàn)在就死在你的面前,我死了,你就永遠都別想見到你的長琴,我死了,我看你們還怎麼利用我來要挾端木辰曦,你們的計劃一樣會破壞,還不只這些,你抓著東晉的三王爺,還會招來東晉的大軍,以你現(xiàn)在南靖的實力,絕不是東晉國的對手,如若你想看著你南靖的子民血流成河,你大可這麼做。”
他起了身,眸中透著慌亂“放了三爺,你就能安心留在南靖麼?端木辰曦與端木辰軒依然會率軍來此,我的子民依舊會血流成河,我爲何要放虎歸山?”
她淡然的接過他的眸光“你放心,端木辰曦不像你,他雖心懷天下,但他卻不願看到血流成河,而你,爲了一統(tǒng)天下,不惜犧牲這麼多無辜的性命,你可別忘了你的妻子,你的長琴是因你而死。”
他的身子一顫,眸光隨著她的話有了一絲異動,她知道她說到了他的痛處。
她又接著開了口“只要你放了他們,你留我在南靖,你就還有機會利用我來牽制端木辰曦。”
他轉(zhuǎn)了眸,妥協(xié)的開了口“放下手中的髮簪,我答應(yīng)你放了他們。”
她眸光定定的望著他,手上的髮簪依舊比得緊緊“我要你現(xiàn)在就放了他們。”
他眸光帶著怒的掃過她“來人,將東晉三王爺與那孩子護送出城。”
“是”
“等等……”她突然急喚了一聲。
他冷眸一橫“你還想怎麼樣?”
她扔下手中的髮簪,上前抽出侍衛(wèi)腰間的長刀,白光黑影,青絲飛揚,倉促之間,一束青絲瞬間伴著刀落。
他定定的望向她,也許是太過震驚,也許是其他,眸中的神情竟有些錯愕。
斷青絲,斷結(jié),恩斷義絕。
她手握青絲,卻沒有一絲抖動“將這個代我交給三爺,讓三爺轉(zhuǎn)交給端木辰曦,轉(zhuǎn)告他,當日的休書不算數(shù),今日送上斷髮,從此形同陌路,恩斷義絕。”
而他的一隻手卻停留在半空中,緩緩接過散落的青絲“斬斷情絲,恩斷義絕……好,三日後行冊封大典,你要做好準備。”
端木辰軒與錦兒離開了,她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目送他們父子離開,眸中已沒有淚,兩袖貫風(fēng),桀驁的望著幾分悽然的月色。
而後一日,她也見著了她的父親,再次相見之時,父女之間似乎隔了三世的遙遠。
他不再是那個敬重慈愛的父親,他的眸中寫滿了權(quán)術(shù),利益,而她在他的眼裡,依舊還是那顆棋子。
後殿的嫋嫋香菸中,只她與她的父親二人,一切靜的如同死寂。
在玉齊雲(yún)的帶領(lǐng)下,她來到了一個牌位前,牌位之上的那幾道字眼彷彿在她的眼中是一種諷刺。
半響後,玉齊雲(yún)終於唉嘆開了口“我把你孃親也帶來了南靖,我們一家三口終於可以團聚了,來,給你孃親上柱香吧。”
她持香行了一禮,立於牌位之上,笑了笑“孃親一定在天上活得比我們好。”
“你在恨我。
”玉齊雲(yún)看著她,眼中生痛。
“我能不恨你麼?”她旋即質(zhì)問道,那一句話卻是咬著牙,帶著怒說出口。
玉齊雲(yún)怔了怔,竟是啞然無語,只是眼神轉(zhuǎn)到窗邊,痛惜一嘆“毅兒之事,只是一個意外。”
她似乎聚然間再也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情緒,揚了聲疸“意外?那孩子不是別人,那是我的兒子,你的孫兒,可是你還是執(zhí)意的出手,你還是利用你的孫兒血洗城門之上,因爲你己經(jīng)等不及,你等不及奪回屬於你的一切,毅兒是個未滿一歲的孩子,他毫無力量,卻讓你們生生將他的生死捏在了手中,是人……都不會泯滅人性,喪盡天良,到頭來你得到了什麼?這一戰(zhàn)你還是敗給了東晉的狗皇帝,還是沒有奪回這一切,而我的毅兒就這樣去了,你可知道他死得有多慘,他屍首無存。”
玉齊雲(yún)一臉沉痛的看著她,眼神中閃著不只痛意還有陌生。
她一步步靠近,滿臉的決然“我一直不敢相信,我的父親是這樣一個喪盡天良的人,我一直懷疑,一直祈求上天希望你與此事無關(guān)!我一直告訴自己要查明真相,給我那苦命的孩兒一個交代,而事實告訴我,我那苦命的孩兒是死在你這個爲了一己私心,背信棄義的祖父手裡,還有孃親,姑姑,齊雲(yún)山莊那麼多無辜者,他們本來可以過得很好,如若你不利用姑姑,姑姑也不會嫁給玄帝,更不會逼得現(xiàn)在的緒帝弒兄奪位,姑姑也不會爲了護住你這個哥哥,自盡而亡。孃親,多麼善良溫情的女人,直到遇到你,她的命運全部改變了,如若你不利用孃親的齊雲(yún)山莊,孃親有可能嫁給了別人,過著幸福的生活,齊雲(yún)山莊也不會因爲你的自私而一夜之間被化爲灰燼,還有圖哥哥,在圖哥哥的心裡,你一直是他的榜樣,他的恩人,可到頭來,是你讓冰衣取了他的性命。”
玉齊雲(yún)的眼中不再有驚訝,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盡的沉痛,他定定地道“這都是命。”
她卻微微一笑“對,你說得對,這都是命,命中註定,姑姑是你的妹妹,孃親會與你攜手,而我,命中註定會成爲你的女兒,我們這些人在父親的眼裡那都是註定的棋子,你利用姑姑攏惑玄帝,你利用孃親的齊雲(yún)山莊爲你復(fù)興,你再利用我除去緒帝,你真是這世間最好的兄長,最稱職的夫君,最慈愛的父親。”
他不再說話,只是顫抖著起身,努力尋到了手邊的支撐一步步走向門外,那背影就像雕塑一般的僵硬,也透著不屈和執(zhí)佞。
她尋著他的背影,泣聲追著他的背影而去“在父親的心裡,你一直是孤獨的,一直是自私的,不管是娘,姑姑,還是我,你都不曾愛過,你只愛你自己,這樣的父親,我不要也罷。”
她不知自己是抱著什麼的心情回的殿,只知道自己心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什麼也容不下,步子在腳下艱難的走著,卻不知方向在何處?
關(guān)上門,她靜靜的坐在軟榻之上,齊雲(yún)山莊那些回憶隨著殿中的燭火在漸漸燃燼,她苦姑姑,姑姑這一生毀在了父親的手裡,爲了父親的利益,她忍痛割愛,下嫁玄帝,以爲這一切都會過去,卻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fēng),緒帝爲了她竟弒兄奪位,毀了父親精心的計劃。
姑姑爲了護全玉家人,爲了護全她的哥哥,她成爲了緒帝的妃子,終是與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了,卻再也回不到從前。
三日期限,己過了兩日,還有一日她就會成爲南靖國的皇后,千面的妻子,而她不願提起的那個名字,他又在哪裡?
在她落髮的那一刻,她真的決定斬斷情絲,與他恩斷義絕麼?
銅鏡下的自己似乎開始厭倦這張屬於長琴郡主的臉,這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在她的眼裡卻是罌粟,一朵帶著毒的罌粟。
隨著殿中奴才的退下,她淡淡的從鏡中望去,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眼神,就連走起路的姿勢也是那麼的熟悉。
冰衣,這個名字曾經(jīng)深深的存在她的心中,那個冰冷的女子,她記得她卻有顆炙熱的心。
“你終於來見我了。”九兒微微一笑,卻沒有轉(zhuǎn)身,銅鏡中的冰衣多了一分華貴與傲氣。
冰衣微微福了福,面對昔日裡的主子,她似乎沒有了昔日的感覺,卻依舊露出了一絲笑“明日就應(yīng)當尊你一聲姐姐了。”
九兒輕輕的描著手裡的眉,無意間眸中收緊了冰衣脣邊的笑,她停下動作,也笑了笑“我記得你曾經(jīng)不會笑,現(xiàn)在見到你笑,我倒有些不適應(yīng)。”
“人都會變。”冰衣上了前,拿起玉梳在她如水的髮絲之上游走。
順著冰衣手上的溫暖,她嘆了嘆“是身份變了,還是性情變了,好似你連習(xí)慣也變了,我記得你不只不會笑,也從來不會動手爲我梳頭,而後手上也是沒有溫度的。”
冰衣不語,還是脣邊帶笑,靜靜的爲九兒梳著頭,眸中的閃爍著心思。
她自銅鏡中細細的看著冰衣的那絲清冷的眼神,抿了抿脣“冰衣,你不惱我麼?”
冰衣手上微微抖了一下,稍縱即逝,低了眸,沒有說話,繼續(xù)手中的動作。
她突然轉(zhuǎn)了身,奪過冰衣手中的玉梳,眸光定定的絞著冰衣“你是惱我的,惱我千里迢迢跑來搶了你的位子。”
冰衣微微擡了眸,脣邊還是那一抹淡淡的笑,眸中卻發(fā)現(xiàn)了她的痛“冰衣沒有這麼想過。”
九兒襲著她眸中的痛,淡淡笑了“你有,你的眼睛裡寫著你有這麼想過,你爲千面做了那麼多事,現(xiàn)在得到的是什麼?他依舊忘不了我這張臉,這張他妻子的臉,而你的好,在他的心裡卻是一文不值。”
冰衣雙手捏得緊緊,那一刻,脣邊的笑再也掛不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眸中泛起了一絲晶亮“不要再說,求你不要再說了。”
九兒伸手狠狠的揪著她抖著的手“你也會痛,你的心也會痛?”
“你高擡我了,我也是人,我也有心。”冰衣閃著淚光擡了眸,眸中散發(fā)著九兒從未見過的情緒。
“我一直以爲你沒心,但凡你有心,你爲何要幫他們擄走我兒,害我兒血洗城門,成了無家可歸的孤魂,他不到一歲,就成了你們的自私的代價,你若是有心,你會看他一眼,你會聽到他的哭聲,而放下他,讓他舒適的睡在搖籃裡,而不是死在銷煙之中。”她微微閉上雙目,讓他們無情帶走她的兒子的痛再一次絞著她的心。
冰衣怔了怔,甩開了她的手,轉(zhuǎn)了眸“我沒有這麼做?”
九兒猛的睜開了眸,低低一笑“還在撒謊,四王府戒備森嚴,又豈是一般的人能闖入還能輕而易舉的擄走我兒出城,這南靖除了你冰衣可以做到,還能有誰,只有你清楚王府裡的一切,王府裡有加上錦兒有五個孩子,瑤兒與錦兒那日不在府上,你沒有擄走玉馨公主的嫡世子,卻執(zhí)意擄走我的兒子,但你的心裡卻是自私的要讓我恨透千面,只有我恨千面,千面就無法得到我,而你就可以一直守在他的身邊。”
冰衣似乎被她說到了痛處,臉上竟恢復(fù)了以往的漠然“是,我是這麼想過,這都是因爲你,因爲你的存在,這一切都變了,我愛了皇上這麼多年,皇上的心裡卻只有長琴郡主,那日我說過我自從長琴郡主死後,我就斷了對皇上的念想,我以爲皇上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可是事實不是這樣的,皇上竟然愛上了你,就因爲你有了一張與長琴郡主一樣的臉,我不服氣,我也不認輸,我愛著皇上的心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從那一刻起,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不顧一切的守在皇上的身邊。”
“現(xiàn)在如願了,你成了高高在上的冰妃。”九兒笑得漫不經(jīng)心,笑得極其的自然。
冰衣冷哼了一聲“那又如何?皇上還是許了你皇后之位,所以你說得對,我惱你,我比任何人都惱你,自從你出現(xiàn)在皇上面前時,皇上又爲了你換上了長琴郡主的臉時,我就開始惱你,但是當時的情
況告訴我,我不能惱你,我還要事事順從你,因爲皇上需要你,需要你來爲他達到他的目的,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爲你,那都是爲了皇上。”
冰衣的聲音漸漸的傳入她的內(nèi)心深處,她竟如此的平靜“你惱我就對了,只有你惱我,我才能記住,毅兒是你害死的。”
“你錯了,害死你兒子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冰衣淡淡一語,轉(zhuǎn)身離開了。
伴隨著而來的是一聲清脆的聲音“皇上駕到……”
她的眸光依舊停留在了冰衣向千面行禮時露出的笑容之上“見過皇上”
衆(zhòng)人都向他行禮,而只有她絲毫沒有動作,因爲在她的心裡,面前這個高高在上的南靖皇上,不配。
千面邁進了殿,而他的眸光卻一直停留在九兒的身上,半響後,他終是揚了揚手“都退下。”
“是”臨走是時,她見著了冰衣脣邊還掛著那一絲笑,笑中卻滿是痛苦。
門被帶上的那一瞬間,她起了身,坐回了桌邊,卻一眼也沒瞧他,只是淡淡的挑起了他們之間的話題“真沒有想到,你會立冰衣爲妃,你不是隻愛你的妻子麼?”
殿中只有他和她,他給她滿了茶,鐵面下的那雙眸子恢復(fù)了一絲清冷“這是她該得的。”
她依然淡笑著“也是,她爲了你做了這麼多,你是該給她一個名份。”
“你介意?”他帶著試探的一問。
她竟冷哼回覆了他“我爲何要介意?請你不要因爲這張臉,把我當作你的妻子。”
她的話似乎傷到了他,只見他手中的茶杯漸漸收緊,聲音滿是憂傷“長琴己死,我的妻子是你。”
他的話似乎也有震到她,她的眼波帶著一絲微動,起了身淡淡一語“不是還有一日麼?”
“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我一定會滿足你。”他的話伴住了她的步子。
她腳下一頓,轉(zhuǎn)了身,眸光直直的看著他“摘下你的面具,我想看看面具背後你這張冷血的臉。”
她的話落,他緊抿了薄脣,那一刻他的眸中閃爍著種種情緒,半響後,才冷冷一語“除了這個。”
“除了這個,我別無要求。”她輕笑,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隨著她的靠近,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一定要看。”
“一定”她堅定的擠出了牙縫,坐回了他的身邊。
鐵面下,他似乎笑了“我滿足你。”
他伸手抓住自己的面上的鐵面,當鐵面隨著他的手緩緩落下之時,眼前這張面孔竟是這般的熟悉,比她想像中的要爾雅清雋,比她猜側(cè)中的要神采奕奕,一眼即中的還是那樣深邃幽暗的雙眸和色淡如水的脣,一深一淡,彰顯他的深沉淡定。
她身子己然僵住,眸中透著太多的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你是圖哥哥?”
他搖了搖頭“不是,我是千面,而這張臉卻是索圖。”
“你換了圖哥哥的臉?”她心上一緊,伸手想撫上他的臉,這張臉曾經(jīng)在她的夢中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每次在她醒不來的時候,是這張臉竄入她的意識中,讓她排除一切艱難,勇敢的去面對。
隨著她的玉手撫在他的臉上,他眼波了一絲異動,低沉開了口“我本來的面貌在一次戰(zhàn)場之上受了傷,己是面目全非,我本來以爲我會不計較這些,我一直戴著這張面具便好,直到遇到了你,你有了長琴的容貌,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面目全非,所以我和你一樣,飽受四十九天的煎熬換了索圖的臉,索圖生前深愛著你,而你的心裡卻只有端木辰曦,如若他還在世,知道我以他的臉娶了你,也算是完成了他生前的遺願,現(xiàn)在我這顆心愛著你的臉,而索圖這張臉愛著你的人,這樣不是很好麼?”
話落,千面伸手欲要將她的手緊在他的手間,她突然眸中怒氣乍現(xiàn),伸手拿著桌面上的鐵面緊在了他的手裡,轉(zhuǎn)身,丟下了一句話“從今天開始,你戴上你的面具,不要再讓我看上你的臉,不在毀了圖哥哥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又是一日,待明日太陽升起之時,她的名字就會納入南靖國的史書內(nèi),從前的一切都會伴著明日的冊封儀式消失。
在那一刻,她竟然想起了許多人的面孔,卻唯獨他的面孔是模糊的,她是不願想起,還是真的在她的心中己模糊了。
五載的夫妻做到如今已然沒有什麼不知足了,她笑過,也哭過,甚至也恨過,只是緣分也有竭盡的時候,是該放手的時候了。
這一世,他們續(xù)緣五載,下一世,他們的情緣卻比起這五載還要少得可憐,她不敢在這一世奢求太多,只盼下一世,她的命運會有所改變。
“主子,夜間涼,披件衣裳吧。”雪衣提著衣裳輕輕的撫在了她的身上。
她挪了挪身子上的衣裳,衝著雪衣笑了笑“雪衣,你想成爲皇上的女人麼?”
這一問,讓雪衣心上一緊,呼吸一滯,愣忡了半響,低了眸“雪衣只是個奴婢,能伴在皇上身邊伺候己經(jīng)是福份了。”
瞅著雪衣面上一絲紅暈,她竟笑著起了身“連你也喜歡他。”
“雪衣不敢。”雪衣微微擡了眸。
她轉(zhuǎn)眸定定的看著雪衣,似乎在她身上尋找些什麼“有什麼不敢的,冰衣還不是成爲了他的女人?只要你擁有我這張臉,你便可以成爲皇上的女人,而且皇上這一生都只會愛你一人,如若我願意將這張臉給你,你願意守在皇上的身邊麼?”
她知道千面捨不得這張臉,如若她死了,這張臉也會隨著她的死而腐爛,她如若將這張臉給了雪衣,雪衣只要擁有了她這張臉,這所有的一切都會改變,冰衣也就永遠也得不到千面的愛,也許以這種方式來報復(fù)冰衣,才能消她失子之痛。
沒了這張臉,下一世她就不是玉狐貍,她也不用戴著著這張臉與陳曦踏上那條坎坷的愛情之路,她也許會有新的人生,也許會與陳曦相守一生,直到老。
雪衣尋著她的眸中的思緒,聚現(xiàn)有了一絲慌亂“主子今晚的話有些奇怪,讓雪衣不明白。”
她漸漸斂回了思緒,脣邊一抹淺笑勾起“不明白了,有些事太明白了,傷的反而是自己,退下吧。”
“是”
雪衣離開了,待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她從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她知道這把匕首隻要在她的胸口戳一個洞,這一切都會結(jié)束。
己經(jīng)三日了,端木辰軒與錦兒應(yīng)該也出了城,再過幾日便會逃離南靖,只要出了南靖,他們就會平安無事。
而她也應(yīng)該就此做個了結(jié),父親的殘忍,千面的冷血,在她的心中己經(jīng)有了答案,藉著這淺淺的月光,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眸前隨著擡手的那一瞬間,一束刀光而過,她報著必死之心。
就在匕首欲要插入胸口之時,殿外響起一絲聲音,是兵器帶動的聲音。
她手中的匕首一落,聚現(xiàn)殿外的火把四起,她的心似乎被眼前的火把激起了一絲混亂。
她拉開了門,突然眼前兩道刀光一晃而過,兩把刀擋在了她的胸前“娘娘,你現(xiàn)在不能出去。”
她微微向後退了一步,細細的琢磨著眼前的這幾十名侍衛(wèi)個個都是皇宮中的高手。
她擰了眉“發(fā)生了何事?”
一名侍衛(wèi)面色稍稍一沉,眉宇間透著一絲慌亂“是戰(zhàn)捷,東晉皇帝整頓了四十萬大軍一路向南,如今已經(jīng)出了大散關(guān),銳不可當,只怕再過幾個時辰便可抵達城門,皇上御駕親征,命我等看守娘娘,請娘娘退回殿中。”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不會,他爲何來得如此之快,這南靖國到東晉路途連夜追趕,也要將近一個月,他竟親自率著大軍來此,他怎麼會來得如此之快?
她在心中細細的盤算著日子,她與端木辰軒纔到南靖國內(nèi)不到五日,他便率了大軍而來,這一切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