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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拍了拍陽春的玉手,長嘆道“都快是三哥的側(cè)妃了,想必日後三王府就是你來當(dāng)家,以三哥性子,成天不著家的,不管事的,那三王府中油水可不少,你只須隨意動動那些心思,這五百兩不就出來了。”
“那爲(wèi)何王妃也不在四王府裡隨意動動心思?”陽春故意拿話噎她。
她一愣,狠狠的敲了一下她的頭“死丫頭,翅膀硬了,快嫁爲(wèi)人婦,快成三王妃了,學(xué)會跟我頂嘴是麼?咱四爺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清楚麼?這府裡一文錢去了何處?在他的眼裡不用看都清清楚楚,哪還有油水可撈?你總該知道這些年是怎麼苦的我吧。”
陽春低低一笑“幸虧王妃當(dāng)初是嫁給了四爺,沒有嫁給三爺,若是當(dāng)年王妃嫁了三爺,可憐三爺府裡的一些家財不都讓你掏空了,你……”
她突然眸光一閃,看著陽春身後突然顯現(xiàn)的身影,急忙捂上了陽春的嘴。
陽春也隨著她的眼神一同望著,身後的那道叢中若隱若現(xiàn)兩道身影,是兩個喬裝打扮的奴婢。
“來了,陽春我可等著收銀子哦。”她自陽春耳邊輕輕一語,陽春看傻了眼,多半是難以置信,心疼那辛辛苦苦賺來的五百兩銀子。
兩個喬裝打扮的奴婢一路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雙眸子還時不時的在四年張望,一副心慮的模樣。
“雲(yún)兒姐姐,我害怕……”稍矮的奴婢瑟瑟的跟在高一點的奴婢身邊,抖著音喚道。
高個奴婢低斥道“害怕什麼?這個時辰府裡的人都睡了,我們從這個狗洞爬出去。”
她們蹲著挪動著牆角的一個洞,好似早己做好了連夜逃走的準(zhǔn)備。
矮個奴婢還時不時掃向身後,幾聲莫名孤寂的鳥叫聲,嚇得她不停的扯著高個奴婢的衣袖“雲(yún)兒姐姐,他們都說昨晚見著秋水了,秋水今晚還會不會來,若是找上……”
“住口”高個又是一瞪眼低吼,見矮個嚇得不敢說話時,她抿了抿脣“沒事的,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若是讓人發(fā)現(xiàn),後果就不堪設(shè)想了,你先來。”
矮個奴婢點了點頭,挪了挪肩上的包袱細(xì)軟,彎著腰趴在地上,欲要鑽入狗洞之時,突然身後傳來了一絲詭異的聲音“你們……你們回來,回來……”
兩個奴婢身子一抖,臉色刷的一下白了,跌坐在地上挪移著,
矮個奴婢更是亂了陣腳,只見在那棵榕樹下,一個穿著紅色嫁衣,蓬頭散發(fā)向她們漸漸靠近。
“雲(yún)兒姐姐……是秋,秋水”
高個也見到了,連忙閉上眼睛,叫嚷著搖著手“不……不要來找我們,我們沒有害你,沒有……”
“不是你們,那是誰?”九兒又裝模作樣一聲後。
高個兒奴婢嚇得在地上連滾帶爬“是……是……”
高個兒欲要說出什麼的時候,突然微微睜開了眼,藉著月光她發(fā)現(xiàn)地上有晃來晃去的影子。
她抹了眼角一絲淚,站了起來“你不是鬼,你是人,何人裝神弄鬼?”
高個衝了上去,揪著九兒的頭髮,欲要將她的髮絲撥開,看個究竟,九兒被吊著,自然沒有還手的機會,只能一味的掙扎反抗著。
陽春躲在一旁慌了,顧不了那麼多便衝了上去“住手,竟敢對王妃無禮。”
“王妃……”高個兒一愣,手下一僵。
矮個兒淚眼彎彎的,難以置信陽春的出現(xiàn),陽春口裡的王妃。
九兒輕輕一嘆,撥開了額前紛亂的髮絲,揪著身上的繩子一把甩在地上,欲要上前抓住高矮奴婢,興師問罪,問出幕後指使時,只聽見身後一絲響亮的聲音“快……將這兩個賤婢拿下。”
尋著這一聲熟悉的聲音望去,後面火把燃起,火把分開的那一瞬間,端木辰曦與玉馨公主出現(xiàn)在了她的視線裡。
“爺……”陽春大窘。
玉馨公主在青蓮的挽扶下,連忙迎了上來,擰著眉道“姐姐這也是睡不著麼?大晚上的穿著這般模樣,怪嚇人的。”
“這不是秋水的那件嫁衣麼?王妃你……難不成你……”青蓮指著叫道。
“大膽,王妃又怎麼會穿一個死人的衣裳,再敢胡言,小心爺要了你的腦袋。”玉馨公主低吼了一聲讓青蓮住了嘴,退到一旁。
九兒帶著理智的一瞬一瞬的望著眼前這主僕二人,來得可真是時候,不多一分,也不差一分,青蓮這在別人聽來出乎意料的一語在她的眼裡,那是故意,玉馨公主的指責(zé)只不過是想更加來證實這件衣裳是昨夜府中鬧鬼的衣裳。
九兒突然轉(zhuǎn)了眸,沒有再瞅著這主僕二人,眸光停留在了端木辰曦沉著的臉上“爺這般大張旗鼓也是爲(wèi)了來捉拿殺死秋水的兇手麼?”
這話剛落,端木辰曦都沒說話,身邊的玉馨公主好似在遮掩什麼?連忙插著驚叫了一聲“兇手?府裡的秋水不是自盡的麼?姐姐這麼說,難不成秋水是被人殺害?”
面對玉馨公主那般驚詫的眼神,九兒一笑“秋水是不是被人殺害的,問問這兩名奴婢便知?”
玉馨公主隨著她的話,將眸光停留在了兩個奴婢身上,兩個奴婢擡眸之時,九兒分明發(fā)現(xiàn)了一絲詭異,這兩名奴婢眸中似乎在害怕什麼?
“爺,我們是冤枉的,我們沒有殺人,沒有啊……”
聽她們這麼一說,陽春急了,指著道“你們沒有殺人,爲(wèi)何連夜要逃走,分明是害怕秋水的冤魂找上你們。”
“我們……”兩奴婢都瞬間回答不上她的話,只好微微低了頭。
玉馨公主稍稍挪了幾步“喜兒姑娘只怕是你弄錯了,這兩個賤婢是本宮身邊的,早些日子本宮發(fā)現(xiàn)丟了些金銀手飾,讓人去查,今兒個己查明是這兩名賤婢所爲(wèi),她們是怕東窗事發(fā),所以想要連夜逃走,恰巧本宮這些天身子不適,便讓人去通知了爺,至於姐姐口中的兇手,本宮料想這兩名賤婢還不敢膽大到殺人,難不成姐姐今晚穿成這樣是爲(wèi)了引出兇手?莫非昨晚的……鬧鬼事件是……是姐姐所爲(wèi)。”
九兒一愣,慌著手低頭上下打量著自己,恍然間才明白眼前這女人是在反咬她一口。
她不屑的望了一眼玉馨公主,再轉(zhuǎn)眸望向端木辰曦時,只見他冷漠的表情中還透著一絲怒火,他的眼神透著絕望,充滿了決裂的痛,他的沉默,是在泄他的絕望,他的眸中混沌不輕,在那片深邃間,她似乎看到了他對她怒,對她的惱。
在她決意低眸不再看他時,他眸中的深邃更深了幾分“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都在瞎折騰些什麼?都不用睡了麼?都給本王回殿。”
這一聲低吼所有人都閉了嘴,在她再次有意看向他時,眼底依舊只見他的冷。
她一路低頭頭跟在他的身後,不敢說一個字,陽春不停的扯著她的衣袖,想要示意她什麼?這個時候她己經(jīng)無心去理會陽春的示意。
尋著他背影,月光灑在他偉岸深沉的身軀下,彷彿渾身散發(fā)著一絲寒光,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她知道他正在惱著,這個時候,他需要冷靜,如若在開口惹他煩心,後果會有嚴(yán)重。
又或者說,他們之間又要開始一場無休止的冷戰(zhàn),的確,玉馨公主不是她該碰的人,她是小看了這個女人,一直在她面前裝成一副溫婉佳人的模樣,這次竟出乎意料的讓她倒陰了自己一把。
他的沉默,他的冷淡讓她覺得心裡戰(zhàn)戰(zhàn)兢兢,到了昔婉殿,他沒有進(jìn)去,待她安全入殿,他返身離開了。
陽春踮著腳探了許久他離去的方向,這才帶上門,一臉苦惱的道“王妃這回可真鬧大了,爺?shù)哪樌美祥L,定是惱了,呆在爺身邊這麼長時間,我都沒見爺對王妃這般沉默過。”
她坐在桌前,低低一語“可能真是惱了他。”
陽春抿了抿脣“王妃爲(wèi)何不先與爺?shù)纻€歉呢?爺一心軟,定會原諒?fù)蹂摹!?
她微微擡起眸,覺得陽春說得有理,這次真是自己先惱了他,瞞著他做了這些不可理喻的胡塗事,到頭來還是落得一場
空。
“好了,幫我換衣,我去一趟便是。”
瞅著身上這一身嫁衣,滿是滄桑,只能自心底默默一嘆。
陽春襲著這一身上好綢緞的嫁衣,嘟嘟嘴“王妃,這嫁衣如何處置?”
她瞟了一眼,繫好身上的衣帶,揚了揚手“扔了。”
“扔了?”陽春不解吃驚的咀嚼她的話,這可是姑墨國的綢緞,那日她可是親眼所見,王妃用了好幾張銀票纔買來的,現(xiàn)在讓她扔了,這如何捨得?
她轉(zhuǎn)眸白了陽春一眼,長長一嘆“不扔了,還想留在府裡惹爺心煩麼?”
她也心疼啊,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買來的,就穿了兩個晚上,還是在扮鬼的情況下穿著的,這心似在滴血。
換好衣服,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她好似又猶豫了,收回了邁出門檻的腳,頭腦一熱又折了回來。
陽春正愁著將這嫁衣扔至何處之時,見她匆匆又入了內(nèi)室,連忙放下手中的嫁衣,擰了擰眉問道“王妃你怎又折回來了?,不是去跟爺?shù)狼更N?”
她微微擡眸瞅了陽春一眼,嘆道“突然不想去了。”
陽春抿了抿脣,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那陽春去請爺過殿來可好?”
她翻了個茶杯在手中,癟了癟嘴“他會來,剛剛還用得著走麼?”
陽春一愣,突然想到了什麼?“那陽春尋個理由便是,就說……就說王妃方纔備了夜膳,想請爺一同來用膳可好?”
她又是一嘆,揚了揚手“算了吧,他又不是一天二天認(rèn)識我,我不吃夜膳的習(xí)慣,他是一清二楚,今兒個突然備了夜膳,豈不是太做作了。”
“那就說王妃突然身子不適。”陽春坐下來,面對面的一扳一眼道。
她在桌上旋轉(zhuǎn)著杯子,最後杯倒,停著不動,她也泄氣的趴在了桌面上,喃喃一語“若是說我身子不適,他肯定會說,王妃身子不適,讓人入宮傳太醫(yī)便是。”
陽春搖了搖頭“爺肯定不會這般說的,哪次王妃身子不適,爺不是以最快的速度竄來看你的。”
她微微收緊了指尖,一下坐直了身子“那我們就再賭一把,前面賭的五百兩我不是輸給你了麼?現(xiàn)在我就下一千兩,賭他一定會這樣說。”
陽春一笑“好,那奴婢就賭爺一定會來。”
她苦笑的眨了眨眼“去吧。”
尋著陽春竄出殿的身影,她苦笑了也斂住了,這顆心突然止不住的快帶跳動起來,本就知道他會如她所猜的一般,可是這顆心依舊盼著他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果,他會來。
沒過多久,殿外響起了一絲聲音,陽春一臉沮喪的入了殿。
她聽著門的響聲,連忙激動的竄起了身,快速的理理妝容,讓自己顯出病態(tài),
輕輕掀開簾子,再見到陽春時,雙手泄氣而落,輕輕一嘆“輸了吧。”
陽春低著頭一惱“你們倆的事我也不管了,還害我生生沒了五百兩。”
待陽春走後,她靠在牀沿,抱著被子望向窗外,翻來覆去的輾轉(zhuǎn)了好久終是睡不著,索性起來“可惡,居然真不來。”
自言自語呢喃了一句,想著現(xiàn)在是什麼時辰了?順手披了衣服站起來,至窗前,推開窗戶往外望了望。
夜晚的風(fēng)好冷,有著雪的味道,常年這個時候應(yīng)該也是大雪紛飛的時節(jié)了,這裡的冬天好似比齊雲(yún)山莊的冬天還要冷,冷風(fēng)吹在臉上咯咯的生疼。
放眼望去,一片漆黑,只有西邊的屋子有隱隱的燈火,他應(yīng)該還在書香殿,今夜只怕是不會過來了。
她離窗推開了門,繞過那一條熟悉的青石路子,竟然來到了書香殿前,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欲要走進(jìn)去時,突然殿中最後一道燭火熄滅了,她心上一驚,連忙又躲了起來,探頭望去,一道身影正在出門。
他是要去哪裡?她的殿中麼?她細(xì)細(xì)的琢磨著,正在他大步向前走著的時候,她心上更緊了幾分,因爲(wèi)他邁的步子正是十字路口,交差處,東邊是玉馨公主的殿中,西邊是她的昔婉殿,他會去哪裡?
她揪著一顆心細(xì)細(xì)的等待著他腳下做出來的決定,突然他停了下來,轉(zhuǎn)身望向她的方向“還要躲到何時?”
她一愣,揪著領(lǐng)口的帶著冷得發(fā)抖的身子走了出來,在離他三步之遠(yuǎn)的地方,她停了下來,低著頭,不敢看他。
“不是身子不適麼?這半夜的不好好在牀上歇息,裝神弄鬼真不知是什麼毛病?”他聲音中夾雜著不悅。
“我方纔身子好些了,想著你沒來看我,一定是在生我的氣,我來是特意向你請罪的,欲要進(jìn)去的時候,你又熄了燈火,我以爲(wèi)你要回玉馨公主那安置,若是見著我,只怕又會惱了你,所以就躲了起來。”她一扳一眼的字字道來。
他的表情依舊僵著,眼中竟是一絲怒意“我看你就是誠心變著法來氣我。”
“若是爺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那就請爺當(dāng)作沒有見到我,夜深了,爺繼續(xù)回玉馨公主那吧。”她擡頭看了他一眼,邁著步子躍過他的身軀,走在了他的前面。
“站住”他低吼了一聲,隨著身子上一緊,他竟解了他身上的披風(fēng)蓋在了她的身子上。
她細(xì)細(xì)的接受著他的溫暖,望著他的側(cè)顏,彎眸一笑,接著又被他拉入了書香殿。
關(guān)上了門,殿中還遺留著一絲他的味道,爐子裡的炭火還沒有滅,暖和極了。
她雙手搓著取暖時,突然眼前晃出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竟還是熱的,他不是己經(jīng)熄燈離殿,準(zhǔn)備歇息了麼?怎麼這茶水還是這般熱,莫非他……
她輕輕的接過熱茶,微微一笑“爺不責(zé)怪我了麼?”
“我怕凍著兒子。”聽似責(zé)怪的語氣中夾雜些許關(guān)心。
“那不就意味著,怕凍著我。”她突然又囂張了一分。
見她又開始囂張起來,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不要考驗我的耐性,更不要以爲(wèi)我不敢治你的罪。”
“我知道爺不是不敢,是不想,更不捨得。”她故意拿話噎他,下一個瞬間,待她擡眸看向他時,只見他眸中又沉了幾分,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水,低聲一語“我錯了還不行麼?”
“百年難得一遇,你會說出自己錯了的話。”他的臉色隨著她的話,稍稍有了一絲變化。
她一愣,這認(rèn)個錯,還真難。
抿了抿脣後,她又端起了茶水,一字一句開了口“先得申明,我製造鬧鬼這一說,讓府裡上上下下人心惶惶那是我的不對,我認(rèn),可是我做這些那也都是有原因的,只是沒有想到有些人會先我一步,倒反遭算計了。”
他直直的看著她一嘆“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在府裡呆著,有些事,並不是你覺得對你就可以去做。”
她心上一急,將茶水稍得的放在了桌上,茶水溢出了不少,他的眸光隨著那溢出的茶水又沉了,而她似乎一點都沒在意自己的衣袖是否會被溢出來的茶水浸溼,一味的只顧著反駁他
“那敢問爺,覺得對的事情我不能做,錯的那也是不能,那我還能做什麼?”
他起身持著帕子一點點的將溢出來的茶水拭去,還將她的手緊在了手中,細(xì)細(xì)的替她斂去快要沾溼了的衣袖。
在他的溫柔下,方纔胸口竄著的那團(tuán)火似乎在慢慢的熄滅,方纔動怒,沾溼了衣袖,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倒讓他發(fā)現(xiàn)了。
拭乾後,他鬆了她的手,問道“育兒寶典唸完了麼?”
她一愣,收回了手,撫在自己的腹上“那我也不能成天端著這本育兒寶典,前前後後念個好幾遍吧,我不嫌膩,咱兒子也得嫌膩了。”
“還與我說自己錯了,你根本就是死性不改。”他竟突然之間惱到扔了帕子。
隨著他的怒氣,她眸中瞬間泛起了一絲委屈的水霧“做這些,我只是想護(hù)住咱兒子。”
說完這一句話,還未等淚水掉下之時,她起身,拉開門衝出了殿,身上的披風(fēng)也隨之落在了地上了。
她一路走著,她不知他會不會跟來,至少現(xiàn)在的心情,她己沒有那強烈盼著他會跟來,與她回殿。
走著走著,只覺得身上一緊,不是披風(fēng),是他將她攬到了他的懷裡,兩人同披一件披風(fēng),誰也沒開口說話就這樣入了昔婉殿。
躺在牀榻之上,此時的心情,她似乎無法感受到他的溫暖,朝裡挪了挪身子,隨即而來的是他幫她提著胸口的被子。
鼻子一酸,翻身伸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你爲(wèi)何要這般累?”
“你只想護(hù)住咱兒子,我又何常不是?”他緩緩說道,藉著淺淺的月光,他的眸色中竟有一絲落寞,那絲落寞讓她的心中一陣生疼。
她擁他更緊了,將臉貼在他的心上,靜靜的聽著他的心跳聲,彷彿時而平靜,時而急促。
他突然低著頭在她的額前,輕輕的定上了一吻“你會害怕麼?”
她漸漸昂起頭望著他,眸中還著閃閃的淚花“我怕,我怕得要死……我每天防這防那,到處都防著,卻終是防不住那害人之心,我怕……咱兒子在某一天我醒來時,他己經(jīng)不在我的腹中,我怕……我會見不到他,我怕我不能聽他喚我聲娘……”
他沉默了半響,懷裡更緊了幾分,眸光乍現(xiàn)一絲寒芒“相信我……咱兒子會好好的,你也會好好的……我保證。”
次日醒來,牀榻之上己經(jīng)沒有了他的身影,以前他起牀上朝之時,雖然在殿中的動作很輕,但她依舊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現(xiàn)在腹中的孩子讓她越來越困,直至太陽高升,他離去時,她都毫不知情。
殿外好像有一絲異動,昨日是因爲(wèi)府中鬧鬼,府裡奴才睹在她的殿門口,今日又是因爲(wèi)什麼呢?
“王妃,你可醒了,宮裡的公公在前殿正等著你宣旨呢?”陽春擰著眉道。
她一愣,連忙掀開被子“爲(wèi)何不早叫醒我?”
陽春順著牀沿扯下衣裳,邊伺候,邊道“公公說爺己經(jīng)交代了,不能叫醒你,讓你睡醒了再宣旨。”
衣服穿好後,她撫著頭坐在銅鏡前“快,梳妝。”
陽春自身後替她梳著髮絲,似在偷笑什麼?
“陽春,你在笑什麼?”
陽春輕輕彎腰湊至她的耳邊,細(xì)細(xì)一語“王妃是不是該給陽春奉上一千五百兩銀子啊?”
她別臉看向陽春,抿脣一字一句道“咱不是說好了麼?昨晚你沒請到爺,是你倒輸給我五百兩銀子,我問你要,你倒先問起我來了。”
陽春一斂笑“王妃分明說謊,今兒個我在殿前等著伺候的時候,分明見爺是從你殿中出去的,而且還誤了上朝的時辰,王妃可不許耍賴哦?”
她一愣,半瞇著眼睛望著陽春“好你個陽春,就你眼尖,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賴賬了,那些銀子我先欠著,我現(xiàn)在身上可沒一千五百兩銀子輸給你,先記在我的帳上吧,改明兒,我們再賭一局大的,我要贏翻你。”
陽春嘟著嘴,嘆道“這說來說去,王妃還不是不想出銀子。”
她張了張嘴“陽春,我的錢都灑在那件姑墨國綢緞製成的嫁衣上了,現(xiàn)在可是窮得連府裡的奴才都不如,己是丁當(dāng)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非得逼我上絕路,你才稱心如意了是麼?”
陽春有意白了她一眼,癟嘴道“不敢,陽春就記著,等王妃有銀子了,陽春再來討。”
“小氣”她小聲的呢喃了一聲。
打理好一切,陽春扶著她一路至前殿,面上帶著些許難爲(wèi)情。
這剛?cè)氲睿瑐髦嫉墓荒樞σ猓磉呑挠褴肮髂樕⑽⒂行┥n白,似乎還透著前些日子身子不適的病容,頭上的珠叉與高貴的髮髻相得益彰,身上還披著一件毛氈子披風(fēng),若非她眼裡少了些善意,九兒還一定以爲(wèi)還是先前那位溫婉佳人。
陌璃一副高高在上,與世無爭的模樣,這些日子她是府裡唯一一個坐得住的人,想必陌璃己經(jīng)清楚了她的心思。
“既然王妃己經(jīng)到了,那小人是否可以宣旨了?”公公微微一笑。
她翩翩上前,四周望了望,溫婉一笑“讓各位久等了,公公久等了,開始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朝陽玉馨公主品性淑良,玉潔鬆貞,蕙質(zhì)蘭心,故此立玉馨公主爲(wèi)四王爺?shù)帐溃炀趴ぶ鳡?wèi)四王爺誕下子嗣,功不可沒,立爲(wèi)側(cè)妃,欽此。”
話音落,那張蒼白的臉?biāo)查g綻開了一朵芙蓉,九兒微微垂了眸,難怪他交代她沒有睡醒之前,不得打擾,不得叫醒她宣旨,她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昨夜他想護(hù)她,護(hù)她兒子,這就是護(hù)她與兒子的表現(xiàn)麼?在府裡沒了嫡世之爭,難道他以爲(wèi)某些人就會知足麼?人家要的不僅是嫡世之位,最重要的是他的心。
待公公走後,這玉馨公主依舊笑著,似乎在等著九兒向她行禮。
陽春咬著脣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強扯出一絲笑。
陌璃似乎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翩翩向前,下拜“恭喜公主,賀喜公主。”
“陌夫人是不是該改口了。”玉馨公主揚了眉,冷哼了一聲,一副當(dāng)家主母神氣樣,那絲氣餡似乎是在做給她看。
陌璃臉上一沉,瞬間又改了笑“對,是妹妹口笨,恭喜王妃,賀喜王妃。”
玉馨公主面上瞬間又恢復(fù)了一絲笑“陌夫人請起。”
九兒瞟了她們倆一眼,她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要與眼前這位所謂的嫡世行禮,欲要邁步離開時,身後響起了玉馨那帶著挑釁的聲音“姐姐,玉馨無心與你爭奪什麼?現(xiàn)在縱然是讓爺立爲(wèi)了府裡的嫡世,姐姐也是先玉馨入門,日後姐姐還是姐姐。”
明知玉馨公主的意思,九兒笑了笑“既然爺己經(jīng)決定,那我們都該遵循爺?shù)囊馑迹蔗峁骶褪歉e的王妃,九兒又怎受得起公主這聲姐姐,日後這聲姐姐還是由九兒來喚吧。”
玉馨公主還未說話,這身邊的丫頭青蓮倒是撿著話,眼眉吐氣起來“側(cè)王妃說得極是,我家公主現(xiàn)在是府裡的嫡世王妃,按照府裡的規(guī)矩,應(yīng)當(dāng)是側(cè)王妃的姐姐。”
“青蓮,住口,主子的事何時能到你這個奴婢來多嘴了,自行去領(lǐng)二十板子。”玉馨公主瞪了眼。
“是”
這主僕二人一唱一喝,當(dāng)她是傻子麼?她似乎覺得還是無視的好。
身後的陌璃倒是微微帶著笑竄了過來,拉著玉馨公主的手“姐姐不必動怒,這奴婢還不是心疼你這個做主子的,今兒個可是你的好日子,這府裡見不了血腥,依妹妹看,姐姐還是免了這奴婢的責(zé)罰吧。”
玉馨公主臉色微微緩了緩,轉(zhuǎn)眸看向九兒“那依側(cè)王妃之意呢?”
側(cè)王妃,方纔還在無心爭嫡位,現(xiàn)在竟出口喚她側(cè)王妃這麼的自然,分明成心給九兒添睹。
九兒瞅了一眼低著頭等待著受罰的青蓮,應(yīng)道“府裡王妃做主便是。”
玉馨公主面上一樂“好,既然如此,今兒個就免了你這奴婢的責(zé)罰。”
“謝王妃,謝側(cè)王妃。”青蓮口中的一前一後,一嫡一側(cè),讓玉馨更樂了
“今兒個是本宮的好日子,不只不責(zé)罰奴才,府裡上上下下本宮還自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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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王妃,王妃萬福。”聽見府裡王妃有賞,府裡的人都紛紛高呼。
藉著這陣高呼的聲音,九兒笑著牽強,笑得痛。
端木辰曦的安排是爲(wèi)她與兒子,還是爲(wèi)了他自己,她現(xiàn)在似乎有些混淆了,當(dāng)初她爲(wèi)了他,甘願爲(wèi)小,今日他若是爲(wèi)了她,讓她爲(wèi)小,這不合了她自己的意麼?
爲(wèi)何她的心竟然會這般在意,她知道,如若眼前的玉馨公主還如先前一般溫婉嫺淑,善良大度,今日立玉馨公主爲(wèi)嫡世,她的心裡一定不會痛,一定會爲(wèi)玉馨公主高興祝福,因爲(wèi)她覺得這是她虧欠玉馨公主的。
今日種種看來她的心思是錯誤的,她的想法不能定格在她們初識之時,她記得曾在十字路口,她望著玉馨公主的背影,她問過自己的心,她與玉馨公主究竟是敵還是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