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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說留著就留著唄,這解藥替我謝謝墨棋。”
轉(zhuǎn)身脫離他手上溫暖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劇烈一痛。
隨著手上一空,他收回了手,指尖收緊,在她欲要伸手推開門之時,他低沉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兒子的事你不用再放在心上了,兒子是你的,誰都奪不走?!?
聞知他的話,她手上一僵,緩緩從上落下,轉(zhuǎn)頭,他看著她的目光微微變了“只是想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利用咱兒子來守住這個天下,在我心裡,只有咱兒子才配做這府裡的嫡世子?!?
她回了頭,咬緊雙脣推門離開了,一句話也沒有說,她不知該不該再相信他的話,可是爲(wèi)何他的話會這般重的撞進(jìn)她的心裡。
她久久握著手裡的解藥不放,試圖想要守住他的溫暖,那一刻,眸中又有了一絲淚浸。
楓晚苑,九兒起了個大早,揣著那借來的十萬兩銀子遞至葉紫嫣面前。
葉紫嫣一愣,而後噗哧笑出了聲“你這是做什麼?接濟(jì)麼?我家不缺銀子?!?
坐在一旁的陽春也一臉呆滯“姐姐你哪來這麼多銀子?。俊?
九兒白了陽春一眼“找我家爺借的?!?
“借來給我麼?”葉紫嫣用手指了指自己,雖然這楓晚楓就靠墨棋每個月的俸祿來過活,可是也足矣,關(guān)不缺這個。
九兒奪過陽春手裡的茶水,小抿了一口,擡眸望著葉紫嫣,神情極其認(rèn)真“這銀子可不是給你的,我這銀子是留給我女兒的,瑤兒雖小,但將來始終還是得嫁給你家興兒,興兒是我看重的女婿,日後我不願他當(dāng)官,但也希望他能給瑤兒衣食無憂的日子,所以這些銀子我希望你與我一起在京城開家酒樓,地方我託人找好了,我現(xiàn)在就等著你答應(yīng)我,不讓你家兒子入朝爲(wèi)官,往後行商可好?”
葉紫嫣與陽春紛紛對望了一眼,轉(zhuǎn)了眸笑了笑“你這是什麼意思?讓我聽來怎麼覺著你這是要與四爺脫離關(guān)係,爲(wèi)以後做籌劃??!”
她嘆了口氣,又深深吸了口氣“有些事情我說不準(zhǔn),我只是不想我的兒女活在謀權(quán)之中,那位子雖好,卻是冷的,我不想看到我的兒女日後爲(wèi)了那個位子,連心都冷卻了。”
葉紫嫣斂笑點了點頭,聲音也低沉了些“你的擔(dān)憂我倒是明白,四爺有朝一日是這天下的主,誰是嫡世,誰就是後宮之主,你害怕你的兒子終有一天會過繼嫡世門下,留下的另外一個兒子便是你這妾室之子,皇宮的血腥我也知道,手足相殘是常有,你兩兒子一旦被分開,終有一天必定會爲(wèi)了那個位子相殘?!?
九兒欣慰一笑“你能知我心就好,這事我就與你說了,你若答應(yīng),明兒個就與我一聲張羅著此事。”
“成,這男人的事我管不了,這兒子的事我還是做得了主的,況且我也不希望我兒子在這亂世之中入朝爲(wèi)官。”葉紫嫣伸手將十萬兩好好的數(shù)了一番。
這說做就做,不出一月,京城一家名叫御興樓的酒家可謂是風(fēng)生水起,人人皆知,客滿坐,酒滿桌。
幾陣濛濛細(xì)雨而過,轉(zhuǎn)眼冬去春來,柳樹開始吐絲,小草開始冒尖,牡丹薔薇也開始爭先展現(xiàn)美麗。
這四王府由於側(cè)王妃終日不在府中似乎也安靜了不少。
玉馨公主不再鬧了,端木辰曦也時常去看望她,倒是他與九兒之間好似少了一種語言,兩人嗆嘴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幾乎這一個月間根本就不見他們之間有過嗆嘴。
累了一天的她回到府中己到深夜,陪著幾個孩子一會兒,便倒頭就睡下了,次日早早就起牀去往御興樓,兩人見面的機(jī)會也相當(dāng)?shù)纳佟?
“你家女人在外做起了老闆娘,你這做老闆的也不露個臉?!倍四境杰庌D(zhuǎn)著手裡的杯子笑著嘲諷道。
“酒樓生意好麼?”端木辰曦淺淺一笑,手裡依舊握著書卷
“這一個月來火得不得了,再這樣下去,你家女人的月收入比我的俸祿都要高了。”端木辰軒滿臉笑意。
端木辰曦?fù)P眉毛,會意一笑“還不多虧了三哥的幫忙。”
端木辰軒先是有些愣的看著他,稍縱即逝,還是一絲笑“我是介紹了些人去湊桌子,比起你這個做夫君的,我可稱職多了?!?
端木辰曦握著自己的書卷起了身“也難怪她那酒樓火爆,連宮庭菜都能吃到。”
聞知他的話,端木辰軒眸中一驚,抿脣開口“難不成這酒樓也有你的眼線?”
“這宮中的御廚你可是打點了不少銀子吧?!倍四境疥匦P,轉(zhuǎn)身將手中的書卷放置書閣。
端木辰軒微微緩了口氣,一臉訕訕而笑“我這還不是怕你女人爲(wèi)了生意的事太操心,幫了她兩把,你不會不樂意了吧!”
端木辰曦在書閣之上翻找著書卷,輕輕一嘆“她的事我管不了,也只有你多幫幫她了?!?
“你們兩人還在嗆麼?這都一個月了,不是三哥說你,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你這天下如何治?”端木辰軒白了他一眼,故意拿話噻他。
端木辰曦握著手裡的書卷轉(zhuǎn)了身,脣邊淺淺一笑“治天下可比治這個女人容易多了。”
“當(dāng)初你就不該招惹她?!倍四境杰幚淅鋼P(yáng)起嘴角,鄙夷的笑了笑。
“是啊,若是當(dāng)初我沒招惹她,她是不是過得比現(xiàn)在好,比現(xiàn)在開心?”回到書案前的端木辰曦端起手邊的碧螺春,撲鼻的香氣,眸中好似有了一絲變化。
門外一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接踵而來的是管家跌撞而至“爺,陌夫人那邊,那邊要生了……”
端木辰軒面上一緊,起了身看向自己的四弟,而端木辰曦面上無任何的表情變化,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一語“找了接生婆了麼?”
管家擰著眉回道“找了,現(xiàn)在正在屋裡替陌夫人接生?!?
端木辰曦?fù)P了揚(yáng)手,管家便無聲的退了回去。
隨著四弟的冷淡態(tài)度,端木辰軒在門口探了探,只見院中奴才開始起了一絲混亂,聽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頭一問“你不去看看麼?”
“女人生孩子,我又幫不上忙?!倍四境疥啬闷鹆耸种械臅恚耦^至?xí)V校輳芬饤壞窃褐械囊唤z雜亂。
端木辰軒不解的嘆了嘆,帶上門也坐回了原處。
這才落坐,這門外又響起了一絲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推門而入還是管家“爺,不好了,陌夫人生產(chǎn)時間過長,氣血兩虧,恐怕不能支持,王妃命老奴來問您,如今情況如何決斷?是保大還是保???請爺示下。”
“按照皇家慣例走便是。”依舊是淡淡一語,而此時管家低頭離去,端木辰軒亦沒有多問,沒有多說,甚至也沒有多想。
這皇家慣例,保小不保大,他們可是見多了,有多少皇子一出生就沒了自己的孃親,這就是皇家的女人,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卻逃不了這身爲(wèi)皇家女人的宿命。
御興樓忙得差不多了,覺著有一絲頭痛,這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她便早一些回了府,陽春見狀擔(dān)心她,非要一路跟來,這剛?cè)肓烁T,就聽聞陣陣混亂聲。
管家見著她的身影連忙擰眉迎了上來“側(cè)王妃你可回了,這陌夫人生了?!?
她揉著頭的手突然隨著管家的話緩緩下落,陽春更緊張了幾分,湊了上來“男娃還是女娃?”
“是小郡王?!惫芗椅⑽⒌土祟^。
陽春捏著她的手,輕輕一嘆,面色瞬間一陣陰沉布起。
她抿了抿脣,緊了緊陽春的手,淺淺一笑“陽春你嘆什麼氣啊?只是如她所願而己。”
這話剛落,就只聽見陣陣哭聲傳來,她與陽春紛紛面上一緊“這是怎麼了?”
管家擰眉擡了頭,神情沮喪“陌夫人只怕是去了。”
“去了?”她與陽春異口同聲。
管家點了點頭“難產(chǎn),依照皇家慣例,保小不保大……”
保大不保小,她的雙腿一軟,一晃不穩(wěn),竟跌至陽春的懷裡。
“姐姐……”
聞著哭聲,她在陽春的攙扶下,邁起了步子,卻是
如此的沉重。
她沒想到,陌璃就這麼去了,壞事做盡的她居然就這樣去了,算計了這麼多年,丟下幼兒,竟這般悄無聲息的去了。
生下的小郡王過繼在玉馨公主的門下,成了府裡的嫡世子,滿月酒辦得熱熱鬧鬧。
而如妃娘娘的身邊又多了一個西域女子,叫陌晴,治病手法如陌璃是一模一樣,她替代了陌璃守在瞭如妃娘娘的身邊。
如妃娘娘的病也因爲(wèi)這一個月來的治療己明顯好轉(zhuǎn),甚至有人懷疑,這如妃娘娘的病並不是治不好,而是陌璃爲(wèi)了留在東晉國故意對如妃娘娘的病情動了手腳。
玉馨公主有了兒子,有了嫡世子,這段時間天天圍著這個嫡世子轉(zhuǎn),整個府中己然太平。
皇上的病情遲遲不見好轉(zhuǎn),因爲(wèi)這個嫡世子的存在,朝中大臣紛紛遞上了摺子,國不可一日無主,高呼端木辰曦登基,齊王隨之開始蠢蠢欲動。
而九兒依舊忙碌著酒樓的生意,她現(xiàn)在唯一的心思都在酒樓之上,她只盼著多存些銀子,若能把端木辰曦那十萬兩還上,她就不欠他了。
酒樓的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直到有一天酒樓裡來了幾位可疑的男子,她平靜的生活開始被打亂。
“小二,將你們這裡好酒好菜傳上來?!蹦凶訃虖埖拈_口喚人。
這一轉(zhuǎn)眼一大桌子好酒好菜便呈現(xiàn)在了他們的面前,四個男人每人手握一壺酒,開懷暢飲,突然一名男子撕著一隻羊腿,瞬間臉色陰沉了下來,將手中的羊腿一扔,揪著身邊的店小二,低吼道“呸……這都是些什麼?難吃死了,重新去做?!?
隨著男子這一聲低吼,店中衆(zhòng)人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這四個彪悍男子身上,有些膽小怕事的客人,從兜裡揣著些銀子,慌亂的跑了。
這一跑,卻帶動了許多的客人,九兒與葉紫嫣站在閣樓之上,眸中帶怒的注視著這一幕。
“九兒,這分明是來了個生事的主?!比~紫嫣淡淡一笑。
九兒擰了眉,躍過她的身軀“我去瞧瞧?!?
突然肩上一緊,葉紫嫣先了她一步上前道“這就不勞九兒親自一瞧了,交給我便是。”
還沒等九兒點頭,葉紫嫣笑著下了樓,她急急一喚“紫嫣,小心,他們腰間可揣著刀?!?
葉紫嫣帶笑瞅了那四男人一眼,回頭衝九兒笑了笑“這可是我們的地盤,豈容他們這些混混放肆,放心吧?!?
九兒不安的點了點頭,而後揚(yáng)了揚(yáng)手道“青鸞,紫絮,你們也跟去瞧瞧。”
“是”
葉紫嫣揚(yáng)著手裡的絲巾慢慢的靠近這四個彪悍男人,一邊走著,一邊笑著道“這位客官,可是小店這些菜式不合幾位味口啊?!?
這軟綿綿的聲音倒是吸引了這四個男人,四個男人一見眼前如花似玉的葉紫嫣,瞬間兩眼冒著光。
“喲,這店裡酒菜不怎麼樣?這小娘子長得倒是值幾個錢?!?
其中一名男子欲要伸手撫上葉紫嫣的玉臉,葉紫嫣一躲,回眸仍笑了笑“客官,這可是酒樓,要去找樂子,幾位走錯了地兒。”
“我們哥兒幾個可是見你有幾分姿色,你可不要不識相。”男子歪嘴笑著開口,引得其他三個也笑了起來,紛紛起身將紫嫣圍了起來。
葉紫嫣絲毫不畏懼,揚(yáng)了揚(yáng)手裡的絲巾“還是那一句話,大爺尋樂子可是走錯了地,若是閒小店菜式不合味口,請幾位結(jié)了帳,再擇地兒吧。”
話落,她轉(zhuǎn)身,將擋在她面前一噁心男人推開來,走至櫃檯,取了他們的帳單。
“這東晉國的小娘子倒有幾分膽色,你可知我們是何人?”其中一名男子追了上來,託著腮邪笑著。
葉紫嫣手持帳單瞅了他一眼,走向他們的桌前“是何人?對我而言不大重要,這桌子菜,加上幾位點的酒水,一共三十兩銀子,各位爽快些結(jié)個帳吧。”
男子伸手欲要接過她手中的帳單,趁機(jī)先摸上了她的玉手“要本大爺結(jié)帳可以,這三十兩買小娘子一夜可好?”
葉紫嫣面上一沉,出掌甩開了男子的手“混帳,拿開你的髒手?!?
男子受掌撫著胸口怒道“竟然對本大爺無理,本大爺今日撕了你?!?
身邊的幾個男子紛紛撥出了刀揮向葉紫嫣,還未等葉紫嫣出手,空中一陣藥粉味直入他們的鼻間,幾人紛紛雙腿一軟,晃著眼睛,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青鸞笑著收回了手,方纔是青鸞向空中灑了迷藥,這迷藥無毒,只要觸及便會腿腳無力。
葉紫嫣抽回鼻間的絲巾,揚(yáng)了揚(yáng)“你們幾個也不瞧瞧我這是什麼地兒,豈有你們放肆的份。”
幾個男人在地上歪嘴瞇眼的望著她,有心反抗卻無力。
葉紫嫣白了他們一眼,轉(zhuǎn)身道“青鸞,好好數(shù)數(shù)店中砸壞了什麼?一併細(xì)算成銀子,算在他們頭上?!?
“是”
紫絮笑著從幾個男人腰間抽出錢袋一一數(shù)了一番,將他們剩下的銀子又揣入了他們的兜內(nèi),突然眸光一閃,稍縱即逝,淺笑道“幾位大爺可要將銀子收好哦,我在你們錢袋裡只取了六十兩銀子,三十兩是酒菜錢,還有其餘的三十兩是你們方纔鬧事砸壞的一些賠償,往後要鬧事,也擇擇地兒,我們這裡不是你鬧得起的地兒,滾……”
幾個男子從地上爬起來,各自攙扶著落荒而逃。
九兒竄了出來,連忙打量著她們?nèi)齻€,蹙了蹙眉心“怎麼樣,你們?nèi)齻€有沒有受傷?”
“沒事。”
紫絮心裡不安的揣著手裡的腰牌“夫人,這是方纔紫絮從他們身上取銀子時,發(fā)現(xiàn)了這個?!?
九兒眸光一愣,仔細(xì)看了一番,神情急切一嘆“這是南靖國的文字?!?
隨著她的話,葉紫嫣也擰了眉“這些南靖國的奸細(xì)竟然還有種跑到咱們酒樓來鬧事,方纔就應(yīng)該拿了他們?nèi)ヒ娝臓??!?
九兒轉(zhuǎn)了眸,突然想到了什麼?
“青鸞,你方纔對他們使的藥粉可否沿路追蹤到他們的去向?!?
青鸞似乎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青鸞這就去?!?
葉紫嫣不解,欲要說什麼的時候,九兒又開了口“紫絮,通知大家今日酒樓不營業(yè)了,遣著大夥回去歇著吧,工錢照付?!?
“九兒,我們爲(wèi)何要關(guān)門?”葉紫嫣不解問道。
“我擔(dān)心的事情只怕要發(fā)生了,這些日子你們在酒樓一定不得暴露身份?!本艃壕o緊的捏著手裡的腰牌,面容沉重。
回了府,她將這些日子賺來的銀子讓紫絮細(xì)算了一下,挪出十萬兩銀子匆匆去往書香殿。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她主動的去找他。
推門而入,他依舊坐在那個位子上細(xì)細(xì)的批著摺子,這些日子沒有好好的瞧瞧他,他似乎又憔悴了不少。
雖然他沒有擡頭看她,她知道這是他的習(xí)慣,她輕輕的將手中的銀票擺至他的面前。
只見他手下一愣,停下了筆,凝著銀票笑了笑“看來這半年,你賺得可不少!”
她抿了抿脣“託爺?shù)母#@半年的生意確實賺了不少,這十萬兩是我半年前借你的,現(xiàn)在還你,你點點吧?!?
他放下了筆,伸手挪著那十萬兩至她的手邊,擡眸看向她“這十萬兩你不必還我,這半年我也沒爲(wèi)你出力,倒讓三哥落了話柄,若是我再收下這十萬兩,只怕明兒個三哥又得對我指手畫腳了。”
她一愣,揚(yáng)眉一笑“爺既然不收下這十萬兩,那我就賣個消息給你?!?
他仍是緊緊的絞著她,眸光閃過一絲深沉。
她轉(zhuǎn)了眸,從他的手邊取來筆,一字一字的寫在宣紙之上“這是他們窩藏的地址,南靖國的人己喬裝入駐京城,至於他們有多少人,我不知。”
他轉(zhuǎn)了眸,眸光似乎沒有落在那些字眼,而是落在了她的玉手上,伸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你瘦了?!?
隨著手上一緊,她一愣,微微擡了眸“你也老了?!?
手上用力,將她拉至自己的懷裡,令她坐在他
的雙膝之上。
她身子一顫,這久違的溫暖卻令她不得不在他懷裡掙扎了幾下,耳邊一絲聲音令她混亂“別動,讓我知道,你的心裡還有我?!?
此刻她感覺到了他的他呼息中灼熱的氣息,擡眸望他,他深不見底的眼睛近在咫尺,她突然有了一絲害怕,她害怕自己會陷進(jìn)那團(tuán)深黑裡,會更加捨不得。
那一夜,她留在了他的書香殿,那是這半年來,他們第一次同房,不知爲(wèi)何,她卻睡得不安心,不踏實。
自那夜過後,他們之間彷彿又恢復(fù)到了相敬如賓之中,他忙於他的朝事,她忙於她的酒樓,兩人各持一方。
“側(cè)王妃,老奴可找到你了?!笔枪芗遥律蜒E斑斑。
九兒一見,慌了神“管家,你這是怎麼了?”
管家撫著胸口“今日府裡闖來了數(shù)名黑衣人,將毅郡王擄走了,爺接到消息己經(jīng)讓人去追了。”
“毅兒……”她輕輕屏住呼吸,顫抖的倒在了陽春的懷裡,聲音蒼白無力。
“姐姐……”
隨著陽春這一喚,她似乎再也提不起力氣,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閉眼時,竟沒了意識。
在夢中,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像針紮了一般的疼,一雙小手在不停的向她招手,是她的毅兒,當(dāng)她伸手,小手化爲(wèi)了一絲灰燼。
她猛的驚醒“我的毅兒……毅兒在哪?”
“毅兒被皇叔做爲(wèi)人質(zhì),現(xiàn)在……現(xiàn)在正逼著四爺……開城門。”陽春哭紅了眼。
“不……不……”她蒼白了臉從牀上翻身下牀。
不管任何的人怎麼勸阻,她都置之不理,一心只想著她的毅兒。
殿外幾十護(hù)衛(wèi)竟在那一刻絲毫不敢靠近。
她跌撞至馬廄,任選了一匹馬,飛身上馬便朝城門飛逝離去。
“側(cè)王妃……”陽春與府裡衆(zhòng)人揪著一顆心,淚流滿面的追至門口,卻早沒了她的身影。
這一路上,她的血液好似己凝結(jié),淚水不斷的打溼著她的面容,陽春的話反反覆覆的響在她的耳邊。
端木齊鴻抓了她兒子,端木齊鴻竟抓了她不到一歲的兒子,她害怕夢境成真,她害怕她就這樣失去了她一心只想護(hù)住的兒子。
城門之上,端木辰曦白羽鎧甲,英姿瀟灑,渾然天成的王者風(fēng)範(fàn)彰顯無疑。
可他此時的神情卻是透著害怕,東晉國的戰(zhàn)神,沙場無畏無懼的戰(zhàn)神,他今日面對城下千軍萬馬竟然眸中透著害怕。
那上因爲(wèi)那千軍萬馬之中有他的至親,有他和她的兒子,他們盼了多年的兒子。
他站在這位置有多久,凝望了多久,他的心亦痛了多久。
“爺,側(cè)王妃距城門還有一百米?!?
“爲(wèi)何沒有攔下她。”
“側(cè)王妃發(fā)了怒,府裡的護(hù)衛(wèi)不敢攔?!?
“退下……”
城門下,戰(zhàn)火硝煙四起,當(dāng)她飛身下馬時,士兵攔下了她。
“側(cè)王妃恕罪,爺交代不得讓你上城門?!?
她眸中淚早己流乾,隨手從士兵腰間抽出長刀,冷冷開了口“本宮不使你們爲(wèi)難,通通給本宮讓開,誰若是敢攔本宮,本宮就在他面前抹了脖子,本宮倒想看看,你們?nèi)绾蜗驙斀淮!?
衆(zhòng)人紛紛小心翼翼的退後,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她持刀一步一步靠近城牆“通通給本宮讓開?!?
在她的威逼之下,衆(zhòng)人讓出一條道,她扔了刀,跌撞著邁著步子竄上了城牆之上,擡起淚眸之時,只見端木辰曦白羽鎧甲,英姿瀟灑,渾然天成的王者風(fēng)範(fàn)彰顯無疑。
她提腿衝了上去,一把將端木辰曦甩開,藉著那城墩,衝那些密密麻麻看不清面孔的士兵聲嘶力竭
的喊了起來“毅兒……我的毅兒……”
“九兒……”端木辰曦緊緊的拉她入懷中,聲音沙啞而顫抖。
她突然止住了泣聲,死死的抓著他的手目光如炬“爺,那是咱兒子,那是咱毅兒,你一定要救他,一定要……”
一時之間,一石激起千層浪,城下的端木齊鴻指著一名士兵懷裡的孩子叫囂道“曦兒,九兒,你們可商量好了,現(xiàn)在給本王開城門,本王馬上讓你們一家團(tuán)聚?!?
端木辰曦將她護(hù)在身後“端木齊鴻,枉本王多年來稱你一聲皇叔,你勾結(jié)賊人,擁兵自重,實爲(wèi)叛國賊子,本王勸你速速放了毅兒,棄械投降,本王承諾就此饒你一命?!?
端木齊鴻面色一僵,聲音帶著無盡的恨“端木辰曦,你也給本王聽好了,東晉國有一半江山是本王打下來的,本王十四歲就創(chuàng)下縷縷軍功,你父皇咄咄逼人,以莫虛有罪名,將本王趕至那鳥不拉屎的番地,本王這十五年無時不刻都在想著要奪走本來屬於本王的一切?!?
九兒一手竄上前,目光冷豔“端木齊鴻……你也給我聽好了,我兒子只是一個孩子……他毫無力量,你們誰要奪走這個天下,那都不關(guān)我兒子的事,你以我兒子相要挾,就算……就算你奪了這個天下,坐上那個位子,那也是個世人恥笑的位子。”
端木齊鴻揚(yáng)脣淡笑“狗皇帝弒兄奪位,滅你齊氏一族,你不只放棄了家仇,棄你泉下父母於不顧,你還自私的嫁給他兒子,還爲(wèi)他生下皇嗣,你纔是最應(yīng)該遭世人咄罵?!?
隨著他的話,九兒的眼前頓時閃過那些離去人的面孔,她的父親在狗皇帝的逼殺之下抹了脖子,她的母親在地窖之中服了毒藥,隨她父親而去,索圖爲(wèi)了她捱了千刀而亡。
“不……不是這樣的,不……你放了我兒子,放了他……”她幾近癲狂,玉手拍打在城牆之上都己滲出了血,胸口一絲絲冷下去,緊緊咬著的脣角怔怔鬆開,一抹鮮血落在脣邊,被她狠狠拭去。
“九兒……”端木辰曦緊緊的將她捆在懷裡,他這一喚中是無窮盡的痛。
她啞著嗓音,聲音穿透了靈魂“爺,兒子是無辜的,你不能置他於不顧,求求你……放棄那個位子吧,求求你……”
他擁著她卻沒有說話,眸中有太多的情緒在翻轉(zhuǎn),太多情緒是她看不到的,她只知道,在那一刻,在他們兒子生與死的抉擇之間,他竟猶豫了。
“還有一柱香的時間,你們?nèi)羰窃俨婚_城門,本王就讓你們的兒子血洗在城門口?!倍四君R鴻如魔鬼般的聲音又自耳邊傳來。
端木辰曦森白了指關(guān)節(jié),咯咯作響,聲音帶著肅殺“端木齊鴻你若是敢傷毅兒分毫,本王定然將你碎屍萬斷?!?
“爺,三爺來了?!蹦灞砬槌林氐母Z入了他們的眸中。
九兒微微擡起淚眸,聚見端木辰軒顫抖著手,聲音帶著痛“聖旨到,衆(zhòng)人接旨?!?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端木齊鴻勾結(jié)賊人,擁兵自重,殺無赦……”
端木辰軒的話落,驚天動地戰(zhàn)鼓催動,號角齊鳴長嘶,蒼茫大地,殺氣翻涌。
九兒一臉蒼白的看著他,顫抖著嘴脣“皇上醒了……”
端木辰軒眸中帶痛,沒有說話,卻垂了眸。
她猛的推開端木辰曦,欲要上前撕扯聖旨,聲嘶力竭的大吼“不……狗皇帝不能殺我兒子,不能……”
端木辰軒一隻手穩(wěn)穩(wěn)的將她定住“九兒,你冷靜些……”
一口氣堵在胸口,她出手猛垂向自己的胸口“你住口,你是狗皇帝的兒子,是我看錯了你。”
端木辰軒鬆開了手,指尖己深深的摻入自己的皮肉之中,那一刻他似乎也開始痛恨自己是皇上的兒子,身在皇家,便要經(jīng)歷這種血淋淋的痛。
九兒回頭腥紅著雙眼望著端木辰曦,沒有哽咽,沒有激動,甚至沒有怨恨,只是輕輕的說道“爺,毅兒是你兒子,他會笑了,他笑得可好看了,你都說過他笑起來隨我,不是這樣的,他笑起來其實是隨你的,毅兒還不到一歲,他纔剛剛長牙,纔剛剛落地學(xué)著走,他還沒叫過我一聲母妃,你不能不救他,不能啊……”
一口血濺在他的白色的鎧甲上散開一片鮮豔,爾後控制不住的一口口落在她自己的胸前,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