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重天太辰宮內，紫袍銀髮的帝君安靜看著手裡的狐尾，臉上表情一如往常，教人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司命則站立在旁，垂著頭，時不時偷瞄。

站在帝君身邊原就倍感壓力，此時他盯著狐尾已有幾個時辰，一言不發，更是讓人覺得受不住，不由自主連呼吸都放得極爲輕慢，生怕打擾他老人家。

想著他急匆匆從青丘趕回來時，映入眼簾的是帝君正一手掀開書房的屋頂隨手往地上一扔 ，接著左右瞧了瞧，似是不滿意，右手一揮，房門咻地跌落在司命腳下。

帝君這是鬧哪樣？心裡這麼想著，手上已自覺作揖恭敬道：“帝君，這是？”

“嗯，看膩了這格局。”哐噹一聲，棕色的窗戶整個飛了出去。

“哦，哦，這樣。”司命尷尬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只有帝君能想出這樣的理由，不虧是曾經的天地共主。

隨著最後一道牆體的瓦解，東華帝君搖搖頭，移步到下一個地點，從司命身邊走過時，視線範圍內闖入了一團紅色物體。

他果斷轉過身大步走去過，一把拿起司命手上的紅色，鄒著眉頭死死盯著，眼裡似有火苗閃現，周圍一陣玄寒之氣與怒氣相交織，猶如水深火熱。

司命緊張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維持原有的姿勢，不敢輕舉妄動，額頭上已冒出細微的汗珠。

片刻，一陣極輕地嘆息後，東華帝君將狐尾細心收好並吩咐道：“除了書房，寢殿也交給你了。”說罷，慢悠悠踱步往大殿方向走去。

“不會吧？”瞬間司命整個臉都垮了下來，苦笑地安排重修房屋。

要是狐尾再尋不回，怕是不止太辰宮，整個天界都要被翻個底朝天了吧，帝君，當真是可怕！

然一波雖平，一波又起。

明明修補過的狐尾看起來與之前並無二致，可帝君偏偏發現了蹊蹺處，司命自當是不敢隱瞞，便將事情一五一十道來。只是沒想到，帝君聽完後就這樣定定坐了有幾個時辰，這可讓他很是頭疼。走不是，站不是，也不知帝君究竟如何作想，兩人就這麼一坐一站，一個下午。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東華帝君開口道：“司命，你跟著本帝君有多久了？”

“算起也有數十萬年。”司命回答的時候，不由自由瞄了瞄帝君的神色，還好沒有變化。

“這數十萬年，倒是難爲你陪著我這個老人家。”

司命額角處聚集了更多汗珠，身後亦開始冒著冷汗，趕緊作揖道：“能爲帝君分憂，乃小仙榮幸。”

糟了，糟了，看來帝君真的生氣了。都說東華帝君是個不講理的神仙，沒想到還是個易記仇的神仙，這下怕是連天君求情都沒有辦法的事了。碧靈，你就是自求多福吧，不是司命不幫你，而是現在都已自身難保。

“本君想，”東華帝君起身將狐尾細緻別在腰間，順了順那尾上的毛接著不緊不慢道：“以後就由那宮娥專門負責你的起居吧。”

“啊？這不好吧。”

“怎麼，可是有哪裡不妥？”

“沒，沒有。”司命心虛辯解，還以爲帝君要將自己貶至下界，沒想到不僅沒有多加怪罪，反倒連碧靈也倖免於難。

“哦，對了，將含魂香給那宮娥送去吧。”

司命大驚：“那含魂香可是難得一見的仙藥，帝君這是？”

“好醫怎能沒有好藥，快去吧。”帝君揮揮衣袖，自顧自地悠然離去。

遵帝君囑咐，司命速速將藥送到青丘，並對碧靈千叮嚀萬囑咐，一切以小殿下爲重，一切以小殿下爲重，聽得碧靈不耐煩，催著司命趕緊走。

“我再說一次，若小殿下有什麼事，記得……”

話未說完碧靈已搶先：“記得及時通報！司命星君，你都說幾百遍了！”

“千萬謹記！還有待傷治好後，馬上回太辰宮！”

“行了，行了，快走吧，快走吧！”

沒見過如此囉嗦的神仙，當初究竟是如何飛昇，如此這般能叨擾，東華帝君甚是命苦。

司命一步三回頭，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仙娥，著實讓他不放心，如若不是她有妙法得以護小殿下，以帝君的性格，早就將她捉回太辰宮嚴加審訊。因此萬不能在狐貍洞中出任何差池，否則可不是他二人可以承受的後果。

思前想後，心裡始終是懸著，不得已走了兩步後折返。

“你怎麼又回來了！”見著司命，碧靈不高興撅起嘴。

司命無奈搖搖頭，將手裡的銅鏡交給碧靈：“若有急事，用法力驅使，我便能知曉。”碧靈不情願收下銅鏡：“這下，總能走了吧。”

“你啊！”司命自覺命苦，上有昔日的天地共主東華帝君，下有不知深淺的宮娥碧靈，自己夾在中間兩邊吃力不討好，怎麼想都覺得是在歷劫。

深深看了她一眼，天真的讓他心力交瘁，還是趕緊走吧，再不走，許是這萬年的道行都要廢了大半。不再多作停留，交付好銅鏡，隨即化身青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