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夜傾憐推開窗扇,涼涼的夾雜著水汽的風迎面吹來,撩起髮絲,她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昨夜竟下了一夜的雨。
緩緩走到門前,推開房門,眼前的景象讓她一愣。
沐雲塵站在房門前一動不動,全身的衣服溼透,髮絲與臉還流著雨滴,在他白皙的皮膚與長長的眼角劃落更添妖嬈,見房門推開,他正一順不順的看著她。
“沐雲塵?你怎麼還在這?”
見他不說話,夜傾憐直接將房門全部打開,“你快進去吧。”
沐雲塵還是不語,只管一順不順的看著她,這讓夜傾憐一頭霧水,只得雙手抱緊手臂,乾站著。
清風在兩人之間拂過,夜傾憐低著頭卻還是打了個哆嗦,擡頭看向他,“沐雲塵,這麼冷你要是站,站著吧,我不管你了。”
說著便要轉身,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再次轉身,“你快些回皇府......”、
一語未了,便被沐雲塵拉住了手,夜傾憐一愣,只見他迅速的將她的衣袖往挽起,目光觸及到賽雪肌膚一點鮮紅時眼終於有了些許生機。
看著沐雲塵嘴角勾起的笑意,夜傾憐臉色一紅,還未將手撤回來,便被另一個人握在手,離開了沐雲塵的手。
落輕離冷冷的看了一眼沐雲塵,便帶著夜傾憐進了房間,重重的關了門。
而沐雲塵似乎對這一切毫不在乎,轉身走到庭院的涼亭,徑自坐了下來。
“喂,你怎麼了。”
在經歷了許久沉默時,夜傾憐終於忍不住推了一推這個從一進來雙手抱胸不說話的人。
落輕離側眸瞥了她一眼,“我問你,沐雲塵他幹什麼了?”
夜傾憐臉色一紅,低著頭將自己手臂擡了擡,乾笑兩聲,“他,他是看看我有沒有,有沒有......”
落輕離臉色一黑,起身往門口走去,夜傾憐及時拉住他的衣襬,卻聽他冷冷的說,“我要出去。”
“幹什麼去?”
“揍他。”
“爲什麼?”
“因爲他覬覦你。”
“......”
夜傾憐有些詞窮,其實沐雲塵也沒做什麼,更沒有過分的舉動,實在是沒必要,想到此處,她扯了扯落輕離的衣襬,“別去了。”
落輕離不理會,還想著往前走,夜傾憐乾脆放手,這舉動倒是讓落輕離一愣,便聽她說,“你去吧,到時候我將你落王府的財務全部洗劫一空,將你的暗衛拐走,逃之夭夭,一個人瀟灑自在去。”
果然,落輕離緩緩轉過了身,清澈的眼睛帶著委屈,夜傾憐見此,對他招了招手,落輕離便乖乖的坐到她的身邊,夜傾憐也順勢用手臂搭他的肩膀,“輕離啊,其實呢沐雲塵他也沒做什麼,昨夜又淋了一夜的雨,已經夠慘了。”
“你心疼他?”
“呃......不是不是,我是不想你們打......”
“你是心疼他!”
落輕離打斷她的話,一雙水眸寫滿難過,好像夜傾憐心疼沐雲塵的事已經是事實,夜傾憐深吸幾口氣,“你想錯了,我不是心疼他,其實......其實我是心疼你。”
“心疼我?”
見他一臉狐疑,夜傾憐重重點頭,“沒錯,我是心疼你,心疼我未來的夫君,你看啊,你如果去打他,他也一時衝動還起手來,說不定會兩敗俱傷,我怎麼捨得你受傷呢?”
她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不曾想,落輕離的回覆卻是,“你不相信我的實力?還是說你是心疼他!”
噗,咳咳,我真的盡力了。
這一瞬間,夜傾憐感覺她自己蒼老了許多,只能用力說道,“輕離,心疼他的不是我,是你!”
不出所料,落輕離又是他那疑惑的表情,也不出所料的,傳來夜傾憐的解釋。
“你之前將粉梅丹都給了他,足以證明你非常重視他這個朋友,還有沐雲塵,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你打傷,卻還是沒有絲毫怨恨你,若不然他也不會甘願冒著受罰的危險去爲你求情,即便那時他知道粉梅丹的事,也是出自擔心你纔會那麼匆忙的趕去救你,輕離,你還要打他嗎?”
落輕離不說話,靜靜的看了她好一會才轉過頭去,“我想揍他,與之前無關,我最生氣的事,便是他爲了自己的一己私念不惜將你至於危險之,我這個人氣量小的很,此事永遠都不會忘記,我不捨得怪你,自然要去揍他!”
夜傾憐抿了抿脣,眼也浮現出一絲對自己的懊惱,無奈,和對落輕離的愧疚。
“沐離歡的事若是我不願,算是一百個沐雲塵都說不動我,因爲那件事本因我而起,我真的沒有辦法坐視不理。”
落輕離緩緩側頭沒有說話,片刻後將她攬在懷。
憶兒,正是因爲我知如此,所以纔不會去怪你,我因愛你,纔會憂你所憂,喜你所喜。
“憶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不想你與爛桃花見面。”
懷人兒輕輕一笑,“你沒有,若不然你也不會來到落王府,你知道沐雲塵他在的對不對?”
落輕離眸光微閃,沒錯,他的確不想憶兒與沐雲塵見面,哪怕是一眼,可他也知道若不讓她將那些摺扇還回,她一定不會罷休,說不定還會一直惦記著爛桃花,那適得其反,可最重要的是,他也想知道,沐雲塵有沒有來到落王府,是否定下輸贏。
夜傾憐靜靜躺在他的懷,片刻後終於想起一事,十分感興趣,立馬從他懷裡出來,問,“輕離,我一直都想知道一件事情。”
沒了溫香軟玉,落輕離心情很不爽,“什麼?”
“沐雲塵他是皇家的人,皇家與落王府有著世仇,他爲什麼還能成爲你的好朋友?”
對啊,輕離與沐雲塵是從小相識,那個時候輕離已經知道落王府之事,不應該與沐雲塵做朋友啊,難道是他故意接近沐雲塵?一直到了長大想離開沐雲塵時卻發現入戲已深,不能全身而退了?
可是不對啊,沐雲塵不過是一個無權不受皇帝寵愛的皇子,他幹嘛要選他?難道輕離是看這一點,纔會選擇沒有戒備心的沐雲塵?以此套出一些皇家的事?可沐雲塵一個小孩子又不受寵能知道什麼!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落輕離翻了個白眼,不會吧,在憶兒心裡我竟然是這麼卑鄙的人......
夜傾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聽他說,“沐雲塵在我的心裡不是皇子,只是我朋友。”
潔短的話總結了兩世,“從我第一次見到他,我便沒有將他當做是一個皇子,更何況與落王府有著世仇的人是皇帝,與他何干?”
記得在彼岸花海自己覺得沐雲塵很熟悉,相信沐雲塵也一直對自己有這種感覺,若不然憑他無牽無掛,連一個貼身侍衛都沒有的人又怎會將真心附註在朋友身?
顏歌這個名字自己從未忘記過,只是不願想起,因爲今生他不止與憶兒相遇,更是與前世的朋友再次成爲知己,所以他不願在重蹈覆轍。
皇宮大殿內,皇帝臉色陰沉至極,想起剛走不久的墨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墨情竟然威脅一國之君!可偏偏又是在這個節骨眼,他不能逼急任何一個有勢力的人,若是他們其任何一個像南月倒戈都會對盛天不利!一個一個小小的門派,多了便成爲一股大勢力,更何況還是合歡山這種最大的毒派!
看著臉色越加陰沉的皇帝,右相站在下方也束手無策,只聽皇帝問,“白愛卿,今日的事你也聽說了吧。”
“回皇,臣的確聽說了,沒想到夜王府覆滅多年竟還存留遺孤。”夜王府的舊案,身爲右相的他自然知道其之事,當年更是沒少插手。
“夜王府之事的確可恨,可眼下有著更棘手的事,朕與合歡山的尊主墨情暗地交易,將雲天之巔的公子冷言殤抓進了宮,本想以此收服雲天之巔,卻不想弄巧成拙,被冷言殤逃脫,恐怕如此一來,這雲天之巔真的不會再歸順我盛天,只希望不要倒戈南月纔是。”
聽此,右相立馬拱手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雲天之巔,皇能夠看它是它的福氣,不過是他們不識相罷了!皇既然能夠將冷言殤抓進宮一次,相信早晚還會將他抓進宮第二次!”
見皇帝不語,右相繼續道,“皇,十三殿下年少英勇,又在軍隊待了多年,皇何不讓殿下去雲天之巔試一試?”頓了頓,又說,“皇您別忘了,這十三殿下曾經在雲天之巔多年,與這冷言殤更是有著深厚交情。”
“朕自然知道,可正是因爲瀾兒與冷言殤有著交情,恐怕當他知道朕對冷言殤下手時會有所不願。”皇帝沉聲道。
“十三殿下終歸是皇子,即便與那冷言殤交情再深,也不得與皇您親近,相信殿下會以大局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