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公子好不容易纔揹著暗夜留香回了客棧,早早就見彩環兒在門口等待,見了師哥又揹著香姐捂著嘴直笑。
明月公子皺眉道:“咦?怎麼就你一個?她們呢?”
彩環兒笑道:“她們已經開始羅列杯盤開吃了,專等你們的酒呢。”
明月公子和暗夜留香跟著彩環兒進來,卻並不是她說的那樣,蘭蝶舞與司空無命正盯著一桌的飯菜怔怔的發呆,見明月公子回來,蘭蝶舞才笑道;“呵呵,果然去了很久,你們兩個的體己話兒真多。”
司空無命也笑道:“不是體己的話兒多,而是體力耗損的不少呢。”
暗夜留香啐道:“貧嘴!哎,做姐姐的也沒個姐姐樣兒,當妹妹的跟不用說,出去沽個酒就嘰嘰呱呱的。”
明月公子苦笑道:“她倒好,可把我累壞了,又背了一路。”
司空無命點頭嘆道:“你們真有雅興,黑燈瞎火的去玩過家家,嘖嘖。”
暗夜留香俏眼一瞪,辯駁道:“誰玩過家家呢,這是我們好容易才沽來的酒,三十年陳釀的女兒紅,五十兩銀子一罈呢。”
蘭蝶舞和彩環兒驚道:“五十兩銀子一罈!是瓊漿玉液嗎?怎麼這麼貴?原來你們不是去玩過家家呀,是做冤大頭去了。”
暗夜留香笑道:“我可不是冤大頭,是你們師兄豈愛千金輕一笑,故作大方的。”
司空無命奇道:“哦?是嗎?改天我們合夥要明月幫我們買最貴的首飾最貴的衣服,讓他把從天涯老人那裡帶來的金銀細軟花的一分都不剩,呵呵。”
彩環兒也道:“對!師哥可不能偏了香姐一個人,俗話說的好,見者有份。”
明月公子看著三女都投來詫異的目光,唯有解釋道:“當得當得,只要你們高興就好,其實這次我們在酒坊遇上了靈山寺的俗家弟子,著實好好的結交了一番,就是他也不知道靈山寺的近況,真是遺憾。”
彩環兒奇道:“在三都鎮居然能遇上靈山寺的弟子,你們沒有把他除掉?”
明月公子笑道:“他武功並不高明,並且爲人粗豪直率,倒是條漢子,以後說不定還有用他之處。”
司空無命卻拍開酒罈子的封泥,笑道:“喝酒喝酒!只是這麼大兩罈子,莫不喝醉了?明天一大早還趕路呢。”
富春江渚離縉雲地界百二十里,明月公子算計路程遠近,笑道:“若一路順風的話,明天日落之前肯定能到了仙都洞天,只要你們不怕暈船,就盡情的喝吧。”
暗夜留香笑道:“我不管,大不了明天悠悠盪盪睡在船艙裡呢,三十年的女兒紅哩,我先敬你們一碗!”
長夜漫漫,人本無心睡眠。此時此刻,同樣的夜,同樣的月,也照在處州靈泉山佈滿青石苔的棧道上。
處州,靈泉山。
這裡沒有酒,但有佳人。
月光,山路,夜色朦朦。
慕容紅袖提著燈籠小心翼翼的踩在青石階鋪成的山路上,如霜的月光下,更顯得幽幽倩影。
其實一大早紅袖在靈泉山下住處張大戶家裡就遇上了從太湖趕來七姐慕容七娘,見她獨自一個人而來,不由得奇道:“你回來的好快!玉面郎君呢?”
慕容七娘笑道:“玉面郎君,他呀,他還在太湖呢,我是不放心你呀,當天就連夜乘船南下。”忽又附耳道:“狂刀還沒有來麼?”
紅袖嘆道:“沒有啊,誰知道玉京洞天在搞什麼名堂,也不知道赤松子是拖住狂刀練什麼法門?哎,靈山寺都準備明天進攻道教的仙都洞天了,今天上山就是要商議明兒個的行動計劃。”
慕容七娘驚道:“什麼?靈山寺就要行動了?玉京洞天今天要是還沒有趕來救援的話,那可夠嗆。”
紅袖眉頭微蹙,嘆道:“可不是麼?我們也只好見機行事了。”
慕容七娘道:“著急沒有用,還是上山去聽聽他們明天派往仙都的行動計劃吧,可能今天遲些時候你就能見上狂刀了。對了!你這兩日在靈山寺,和欲紅塵討教刀法了麼?他待你怎麼樣啊,是不是相中你了?”
慕容紅袖啐道:“一邊去!沒正經,我像他討教刀法關你何事?他又不會是你的妹夫,我還不著急呢,你急什麼!”
慕容倆姐妹在白天上了靈山寺,果然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明天由監寺普緣帶路領著新來的兩大佛教高手欲紅塵和滅世離尊還有一干僧俗弟子趕赴仙都洞天挑戰,方丈普濟和千葉笑佛等人坐鎮靈山寺,以防道教偷襲。
羅漢堂早早散會後,普濟方丈叮囑監寺普緣要好好招待去戰仙都的衆人們,特地吩咐要休息好,養足精神,準備明日給仙都洞天當頭一棒,試探其虛實。
慕容七娘和慕容紅袖怏怏下了靈泉山,姐妹倆在好溪邊上直等到紅輪西墜,展眼吊斜暉,都不見狂刀或是玉京洞天的人來,二女好不泄氣,只有回張大戶宅院裡休息了。
慕容七娘早早睡去,而紅袖卻呆呆的望著燭影搖搖,明日仙都就要遭此大劫,雖然狂刀不在,可是紅袖心裡卻依然想著該如何幫助仙都洞天渡過此劫,日後見了狂刀也好有個交代。
紅袖思來想去,長夜無眠,忽然靈機一動,明日要趕赴仙都的監寺普緣和欲紅塵都和自己交好,紅袖暗自忖度不如夜裡上靈山寺好好的攪鬧一番,害的他兩個睡不好覺,明日縱然趕上幾十里路到了仙都,武功法術也都大打折扣了。
紅袖打定主意,這才深更半夜提了燈籠,也不告知姐姐慕容七娘,悄悄離開張大戶家,徑直往靈泉山山路而來。
幽幽的月色,幽幽的倩影,紅袖自己也算不出究竟是第幾次深夜上靈山寺了。
走到半山腰,果然還有值夜的,遠遠就看見紅袖燈籠,喝道:“什麼人!”
紅袖聽得出是普緣的三弟子弘忍的聲音,大是放心,盈盈笑道:“是我呀!咦?你怎麼還在這裡守夜,他們都是你的親師兄弟吧?”
弘忍這才瞧見,大紅的燈籠,桃紅的衣裙,熟悉的婀娜多姿的身影,正是紅袖,忙堆下笑臉,迎了上來道:“啊!原來是紅袖師孃,跟我守夜的都是師兄弟們,不妨事的,師孃如此夜深了,是來瞧我師父的麼?”
紅袖啐道:“呸!老孃什麼時候成你師孃了?我有那麼老麼?”
跟著弘忍一起把守山路的,紛紛笑道:“三師兄說錯了,在師父面前我們說起來都是紅袖師孃,要私底下可是都叫紅袖姐的,是不是呀?”
紅袖橫了衆人一眼,嗔道:“你們師父呢?”
弘忍嘆道:“他老人家呀老早就吃好了喝好了休息了,可憐我們這些當徒弟的,半夜三更還得輪班值守。”
紅袖笑道:“我若是你們師父,也罰你們天天夜裡守山,提防著仙都來人。聽說你們師父明兒個就要去仙都了?我倒挺想見見他呢。”
弘忍拍拍胸脯道:“師孃,不!紅袖姐,沒有問題,師父他老人家是日日思夜夜想,巴不得你來,早就吩咐過我們每天不要關寺裡的后角門,專爲你開著呢。”
紅袖冷哼道:“本小姐只是念著他平日價多多照顧,明兒他上仙都若是有個萬一,嘿嘿,以後未必就見得著了,免不了提早送行一番。”
衆人附和道:“是極是極,我們也巴不得師父回不來呢,這樣的話就沒人管束我們守夜了。”
弘忍怒道:“你們咒師父死麼?看我不上山告與師父。”
衆人紛紛對紅袖諂諛,笑道:“三師兄隨便你告去,我們可不怕,師父都說了,紅袖姐說的話那可是金口玉言,說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師父他老人家絕對不敢說東,我們以後只聽紅袖師孃的話,不聽師父的話。”
弘忍也笑道:“好呀,我以後也只聽師孃的話,師孃,快隨我來,我幫著你提燈籠。”
紅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看來這莫須有的師孃是做定了。
弘忍的幾個師弟卻打趣道:“哎!三師兄,你這可就不對了,提個燈籠算什麼,像師孃這樣嬌貴的美人兒,我們乾脆擡個人轎,把師孃擡上山豈不甚好?就是不知師孃肯不肯賞光嘍?”
話音剛了,衆人就搶著要擡紅袖上山,都擠做一處伸手攬腕搭人轎子,弘忍叫道:“喂喂!四個人就夠了,哎,我怎麼這麼倒黴,成提燈籠的了。”
最後終於有弘忍的四位身強力壯的師弟擠過其他人,手臂搭著手臂,紛紛請紅袖上轎,紅袖笑道:“有勞你們大駕,我看我還是走著上去方便些。”
四人不依不撓,一個勁兒的軟磨硬泡,紅袖卻暗自思量這些人皆可以爲己用,到不忍拂其意了,最後大大方方的坐上人轎,巧笑道:“你們四個可要小心點,別把我摔著了。”
四人大喜,衆星捧月一般的擡著紅袖上山,弘忍在前面提著燈籠一個勁兒的後悔,羨慕嫉妒死了四位師弟,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