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勝神洲，元陽山，論道峰上。
此刻，在論武臺上，有兩人持劍相對而立。這兩人都身著真傳弟子的白袍，一人一臉肅然，而另外一人卻輕鬆寫意。
臉色肅然的是真文，輕鬆寫意的便是真飛。
“師兄，請！”年若二十七八的真文對著真飛拱手道。
真文，也叫東方越文，其乃是元陽宗金丹修士釋雲道人的弟子，也是不怒真人的徒孫。在真字輩弟子中，排行十四。
這個身份，在元陽宗內也是不凡了。
而且，他資質極高，天賦出衆，悟性也強，以三十七歲之齡進入築基境，在真字輩弟子中，也只有蕭清封和真靈能壓他一頭，就算是大師兄真言都比不上。
手中寶劍一提，真飛言道：“師弟，打之前還是要說清楚，我們是隻比元陽劍法，還是手段全出呢？”
真文自信一笑，言道：“自從來宗門，師弟我就聽聞師兄的威名，這一次難得有機會，我想看看師兄的真實實力，望師兄不吝賜教。”
聽到真文的話，真飛臉色也正式起來。
元陽宗弟子切磋，一般都是比試劍法，因爲元陽劍法號爲宗門基礎劍法，每日必修，這也是最考驗人的劍法。
比試真實實力的也有，但是不多。
而且，比試真實實力也不會在衆人面前，畢竟都是師兄弟，誰輸了說出去也有損面子。更何況，比試真實實力就像生死戰一樣，有很多不確定因素，有些術法招數沒有修煉嫺熟容易誤傷。
“師弟，你真的確定了？”眼睛微瞇，真飛確認的問道。
看著真飛，真文點頭疑惑道：“怎麼，師兄有疑慮？師兄放心，師弟我近來修成了一門術法，想來也能夠與師兄交手幾招的。”
見對方打定主意，真飛只能應道：“既然這樣，那就來吧！”
“師兄，那就得罪了。”
說完，真文臉色一整，手中寶劍一轉，直接朝著真飛刺去。他並沒有施展強大的術法或者殺手鐗，還是打定主意先與真飛進行了一番劍法的切磋。
真文雖然有些鋒芒畢露，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想要在宗門立足，就不能像傻子一樣到處得罪人。所以，他所有的行爲都在宗門長輩與諸多師兄弟忍耐之中。即便一些師兄弟頗有微詞，那也無傷大雅。
至於說東方越武欺負外門弟子的事，他知道，卻懶得關心。在真文心中，外門弟子就像家中奴僕一樣，欺負就欺負了，他們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真飛本來就擅長劍法，他主要專研的便是元陽劍訣，對於元陽劍法的領悟，可以算是真字輩弟子中第一人。真文雖然不凡，但是在元陽劍法的比鬥中沒有佔得絲毫便宜，完全被真飛壓制得只能被動防禦。
旁觀的人羣中，阿雀對著長相與真文頗有些相似的男子道：“嘿嘿，東方越武，你不是一天都吹噓自己哥哥很厲害嗎？現在怎麼不說了，是不是一動真格就不行了？”
一旁的莫負雨也幫襯道：“就是，整天將自家哥哥吹噓得天上有地上無的，現在怎麼不說了？要我看呀，你哥哥恐怕連真凡師兄都打不贏，真凡師兄擅長的可是陣法。”
東方越武哼了一聲，反駁道：“你們知道什麼，我哥哥這是示敵以弱，你們等著吧，那真飛雖然厲害，但一定不是我哥哥的對手。真字輩弟子中沒人會是我哥哥的對手，就算真言也是一樣的。”
“嗤！”嗤笑了一句，阿雀當然不信。
東方越武的資質並不高，能進宗門全靠真文的關係。這一點和真理有些相像，但是他沒有真理的本事，最後只能勉強成爲外門弟子。
資質不高，又沒有勤奮與毅力，東方越武是打定主意在元陽宗混幾年，然後回俗世享福去的。所以，他也不在乎元陽宗的一些潛規則，對一些師兄也不甚恭敬。而且一直仗著自家哥哥撐腰欺負其他外門弟子爲樂。
用句比較嚴重的話來說，他就是元陽宗外門弟子中的毒瘤。
被欺負了，外門弟子中自然也有人反抗過，但是被真文親自出手修理一番之後，便再沒人敢招惹他了。外門弟子與真傳弟子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
這樣一來，倒是增加了東方越武的囂張氣焰。用他自己的話說，你沒見，自家哥哥出手，連真言都不敢說什麼嗎？
要說外門弟子中，還有人敢和東方越武作對的，也只有阿雀和莫負雨姐妹了。
阿雀是心澤帶入宗門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東方越文也會會忌憚一二。特意囑咐東方越武不要隨意招惹她。而莫負雨也是心光道人帶進來的，雖然沒有收爲記名弟子，但尋常也有關注。
“師兄，你怎麼看？三師兄和真文師弟到底誰勝誰負呢？”
在另外一邊，真凡也對著身旁的真言問道。
身爲真字輩五師兄，真凡的資質也不算差，再加上他研究的是陣法之道，就算真言也不敢小覷。至於說上次與真文那近乎玩笑的比鬥，他根本就沒有在意過。
“你覺得呢？”真言沒有回答，反問道。
思慮了一會兒，真凡言道：“我覺得應該是三師兄吧。真文師弟雖然不凡，但是想要戰勝三師兄還是比較困難的。上一次我和三師兄切磋的時候，他可是一劍就將我護身陣法給破了。”
“不一定！”這時，真靈插言道。
“哦？怎麼說？”學著蕭清封似得眉頭微挑，真凡問道。
真靈沒有解釋，直接道：“看著吧！”
旁邊人的討論沒有影響戰鬥的真飛與真文，一劍劃過，在真文袖口上留下了一道劍痕，真飛停手，對著真文問道：“師弟，我們還打嗎？”
真文哈哈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戰意，言道：“打！當然要打！聽說師兄修煉的是擎天掌訣，那師弟就斗膽以碎山拳訣試試深淺了。”
一說完，真文沒給真飛反駁的機會，直接收了寶劍，然後腳下踏步，右手握拳，而後直直的打出一拳。這一式，便是碎山拳訣第一式——一拳碎石。
一拳轟出，空中頓時出現一道拳影，朝著真飛打去。
在真文收回寶劍的時候，真飛也讓寶劍瞬間歸鞘，然後手上便開始掐訣，在真文打出一拳的時候，他也一掌揮出。頓時空中便出現一道掌印。這一式，便是擎天掌訣的第一式——破風式。
轟！
掌印與拳影空中相遇，發出了一聲巨響，頓時一陣氣浪涌出。真飛與真文兩人踏著氣浪向後倒飛而出，而旁邊觀戰的衆人也忍不住後退幾步。
“師兄好手段，師弟佩服！”
落地站穩之後，真文朝著真飛朗聲道。這個時候的他衣衫有些凌亂，髮絲同樣有些凌亂，但是並沒有受傷。
反觀真飛，更加的狼狽一點。衣衫凌亂不說，髮髻也被打散。這麼看起來，他還真稍遜真文一籌。
“師弟纔是好手段，好智慧，師兄我也佩服。”
真飛爽朗一笑，並沒有將這個結果放在心上。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沒必要弄得衆人皆知。
當然，像真言他們這些明白人也知道其中的隱情。
真飛擅長的劍法，最厲害的是元陽劍訣中的夕陽式。而真文指定他以擎天掌訣應對碎山拳訣，這完全是以自己的劣勢應對別人的優勢。能打成這樣，已經說明真飛很不錯了。
“真飛師兄竟然輸了！”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怎麼可能呢？真飛師兄竟然也不是真文師兄的對手。”
“沒想到真文師兄竟然這麼厲害，連真飛師兄都不是對手了。”
“我估計呀，恐怕現在連真言師兄和真靈師姐都不是真文師兄的對手了。”
······
聽著身旁外門弟子的話語，東方越武囂張的對著阿雀道：“哈哈，我就說我哥哥一定會贏的，怎麼樣，沒錯吧？”
撇了撇嘴，阿雀帶著絲不屑的語氣道：“贏什麼贏，贏了那也是勝之不武！有本事就和真飛師兄比試劍法呢。”
一旁的莫負雨也幫襯道：“就是。再說了，再厲害那也是你哥哥，等你有那麼厲害的時候在來吹噓吧。就你這樣，有什麼好嘚瑟的？”
“你們——”
指了指阿雀兩人，東方越武想要動手，但是看著周圍還有真傳弟子在，只能忍了下來。他資質與悟性雖然不高，但是好歹修煉了幾十年，比阿雀和莫負雨要厲害許多。
望著吵吵鬧鬧的衆人，真言眉頭一皺，直接躍身到了論武臺中央，朗聲喝道：“肅靜！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真言的威勢在衆多弟子面前極盛，看著大師兄發言，所有人包括東方越武都安靜下來，不敢有絲毫擅動。
至於真飛與真文兩人，也不由得站直了身體。
真文很清楚，他可以挑戰真凡，可以挑戰真飛甚至可以挑戰名聲顯赫的真靈與未曾謀面的真封，但是他不能挑戰真言。這是一條鐵律，誰碰誰倒黴。
看著周圍都安靜了下來，真言轉頭對著真文道：“真文師弟，我知道你資質出衆，悟性高，手段也是不錯。但是日後若有這種切磋，還是私下約定得好。”
真言的話語並不嚴厲，但是已經表示了對真文的不滿。
一直以來，真言的脾氣都是蠻好的。在衆多師兄弟之間也很有人緣。所以，儘管他修爲與手段不是真字輩第一人，但所有人依舊對他很尊敬大師兄。
但是這一次，他有些生氣了。
在真文進入宗門之前，宗門內的氛圍十分好，可以說是兄友弟恭。縱使師兄弟間有些小矛盾，那也是一笑置之的事情。
但是真文一進來，就弄出了好些事情。首先是將他的弟弟弄進入了外門之中，然後又親自修理了一番得罪他弟弟的外門弟子。最後還肆無忌憚的一路挑戰，偏偏他還弄得衆人皆知。
雖然知道真言不滿，但是真文並沒有放在心上，他是不敢挑戰真言，但也沒到懼怕的程度，沉吟片刻之後，回答道：“既然大師兄這麼說，那師弟日後一定注意。不過，有件事情希望大師兄準允。”
“怎麼？”真言有些不滿道。
真文踱了兩步，眼中閃過一絲戰意，朗聲道：“師弟我早就聽聞四師兄真封的威名，在師弟我來之前，他被譽爲真字輩第一人。但是，師弟我頗有不服。所以，想要當著衆位師兄弟的面挑戰四師兄，還望大師兄準允。”
這一刻的真文充滿了傲氣，與先前那個有禮貌的他截然不同。真言說得不錯，他就是屬於主動找麻煩的人。在他有生以來的數十年，從來都是第一人，他不允許自己處於第二。
微微搖頭，真言言道：“四師弟還沒有回來。”
在真言剛說完之後，一道聲音響徹空中：“大師兄，你找我？”
衆人順著聲音望去，但見一道人影從人羣之中走了出來。看到這道人影，真言、真飛以及真靈和真凡都是一愣。
走出來的不是別人，赫然便是蕭清封。
三日前，蕭清封在洞府中酣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已經是三日之後了，醒過來之後他便來到論道峰，見證了方纔的那一幕。
“四師弟！”
“四師兄！”
“真封哥！”
···
看到蕭清封走出來，認識他的人都喊叫道。
“你就是四師兄？”望著蕭清封，真文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四師兄來了，不如就賜教一下小弟？”
輕笑了一聲，蕭清封沒理會真文的話，轉頭看向了真言。他與真飛的關係不錯，與真凡更是莫逆之交。方纔待在人羣中，也算了解了一下真文的所作所爲。
說實話，對於真文，他不太喜歡。在他心中，宗門就是家，他有極強的歸屬感，而真文，就是家裡搗亂的熊孩子。
所以，蕭清封以無視來應對真文的挑戰。
望著蕭清封，真言淡淡道：“師弟，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賜教真文師弟一下。”
微微點頭之後，蕭清封轉頭對著真文笑道：“既然師弟有這個雅興，師兄我當然不會拒絕。那咱們就切磋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