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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心猿意馬

上集書中,尹一凡忘了自己是易容後的“陰魂不散”,脫口叫了斐劍一聲:

“大哥,我們該走了!”

絕世麗姝東方霏雯粉靨一變,詫異的道:

“什麼,他叫你大哥?”

斐劍正待說出事實(shí)真相,才吐出了一個“他”字,尹一凡已搶著道:

“大姐有所不知……”

“你……叫我大姐?”

“裡當(dāng)如此,聽區(qū)區(qū)在下把話說完,大姐就明白了,我這位大哥論淵源輩份,比區(qū)區(qū)高了一輩,論年紀(jì)又是區(qū)區(qū)爲(wèi)長,偏偏兩人又交情深厚,沒奈何,只好稱他一聲大哥,現(xiàn)在他是你小弟,區(qū)區(qū)只好稱你大姐。”

這一篇鬼話,幾乎使斐劍失口笑出聲來,他卻說得鄭重?zé)o比。

東方霏雯秀眉微蹙,道:

“令師是誰?”她想從這裡推測出斐劍的師門來歷。

尹一凡一本正經(jīng)的道:

“家?guī)熑朔Q‘不散陰魂’!”

“什麼?不散……陰魂,而你叫陰魂不散……”

“不錯,在其師必有其徒?!?

“沒有說武林中有‘不散陰魂’這一號人物?”

“家?guī)煒O少在江湖走動!”

“貴同門想來不少?”

“哦!不多,八個!”

“全以‘陰魂不散’爲(wèi)外號?”

“正是!正是!”

斐劍反而迷糊了,因爲(wèi)他根本知道尹一凡的來厲,不知他是信口開河,還是真有其事,但從先後三個“陰魂不散”,都是他一人容易看來,所謂同門八人,定是子虛烏有。

驀地此刻

數(shù)條人影如飛而至,眨眼便到了衆(zhòng)人身前,當(dāng)先一人,身著線錦儒衫,手搖摺扇,倜倘不羣,眉目之間,隱含邪意,他,正是與斐劍在歸州城外溪邊柳林交過手的“無腸公子江墀”,他身後兩名書童裝束的少年,和三名黑勁裝佩劍漢子。

“無腸公子”一見斐劍,面色微微一變,道: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又見面了!”

斐劍俊面一寒,道:

“姓江的,今天你別再想活著開溜了!”

“笑話……”

下面的話,突然嚥了回去,一雙色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東方霏雯的面上,再也移不開,良久,才色迷迷地一笑,長揖道:

“姑娘真天人也,小生何幸,得觀芳顏,請恕唐突之罪!”

斐劍目中煞光大盛,他想起了對方欲圖強(qiáng)暴“無魂女”的那一幕,東方霏雯此刻在他心中,已佔(zhàn)了重要的地位,也可以說情愫早生了,他豈能容忍得下,正待……

尹一凡輕輕咳了一聲,向斐劍使了一個制止的眼色,斐劍遏住了欲發(fā)之勢!

東方霏雯秀眉一聲,燕語鶯聲和道:

“你稱我姑娘不合式,稱一聲前輩不爲(wèi)過,我至少比你長二十歲!”

“無腸公子”一怔神之後,笑嘻嘻的道:

“姑娘取笑了……”

“我說的是實(shí)話!”

“如此。在下就算命稱你前輩吧,尚未請教……”

“你叫什麼名宇?”

“小生江墀,外號‘無腸公子’!”

說完,又是一揖,似乎連骨頭都酥了,那神態(tài),令人作嘔。

東方霏雯粉面之上展布了一層春風(fēng)笑意,“哦!”了一聲道:

“你就是‘無腸公子江墀’?”

“無腸公子”心花怒放,一付渾身搔不著癢外的情狀,摺扇一搖,道:

“前輩早知小生賤名?”

“聽人說‘無腸公子’殺人無全屍,奸女不留命,可有這回事?”

“無腸公子”面色大變,但瞬又恢復(fù)色迷之情,把手連搖道:

“前輩莫聽江湖讕言,你看小生是這等人麼?”

“你來此何爲(wèi)?”

“來看熱鬧的,想不到竟然得睹於顏,真是三生有幸!”

“你……說夠了?”

“哦!前輩尚未示知芳名……!”

東方霏雯笑態(tài)全斂,惑人的粉面上倏地罩了一層嚴(yán)霜,話雖如此,不但美態(tài)不減,反而更甚三分,美人薄怒,是另有一番風(fēng)情的。

“江墀,看在你師父‘風(fēng)流尊者褚無相’的面上,饒你一次,你滾吧!”

尹一凡忍不住低聲道:“原來他是那老色魔的傳人!”

姜劍一方面殺氣衝胸,另一方面困惑不已,看上去,東方霏雯年紀(jì)在三十不到之間,但她卻要叫“無腸公子”稱爲(wèi)前輩,言詞之間,顯示她是一個老江湖……

“無腸公子”聞言之下,駭然退了一步,道:

“前輩也認(rèn)識家?guī)煟俊?

東方霏雯冷冷的道:

“我要你滾!”

“無腸公子”側(cè)頭一想,倏地面現(xiàn)邪蕩之色,身形又湊了近前,一揖道:

“小生已得家?guī)熣鎮(zhèn)?!?

這話,誰也聽得出來,他是指什麼而言,斐劍殺機(jī)直透華蓋,想不到“無腸公子”竟對天仙也覺遜色的美人,說出這等猥褻不堪的話來。

尹一凡再阻止了斐劍的衝動,示意他看東方霏雯的反應(yīng),以觀察她的爲(wèi)人。

東方霏雯身後的絳衣少女,粉腮抖露一片慄人的殺機(jī),低低喚了一聲:“主母!”

這一聲“主母”使斐劍全身水冷,她是有夫之婦,結(jié)了婚的女人。

東方霏雯揚(yáng)手示意絳衣少女別作聲,粉靨上突現(xiàn)一種迷人但異樣的笑容,道:

“江墀,你是捨不得走的了?”

“無腸公子”連聲音都走了樣,躬身道:

“小生衰心祈望能爲(wèi)美人效勞,聽侯使喚!”

“真的?”

“小生就是死也不敢唐突美人!”

東方霏雯粉面一寒,厲聲道:

“好,我現(xiàn)在就要你死,先挖雙目,然後自剖胸腹,讓我看看你是否真無腸?!?

“無腸公子”暴退三四步,慄聲道:

“這……這……”

“我曾經(jīng)要你滾,可是你卻不知死活!”

“前輩是說著玩的吧?”

“非常認(rèn)真。”

“前輩不說認(rèn)識家?guī)煛?

“用不著廢話了,自己動手吧!”

場中氣氛,在剎那之間完全改觀。

“無腸公子”面上陰睛不定地連連變幻,最後罷出一付乞憐的神態(tài)道:

“前輩敢莫惑於江湖對小生的流言,其實(shí)小生……”東方霏雯一揮柔荑,道:

“小娟,成全他!”

絳衣少女應(yīng)聲上前……

“無腸公子”陰陰一笑,摺扇指著絳衣少女道:“姑娘花容玉貌,在下真有些捨不得辣手摧花,這樣吧……”回顧身後童子之一道:“你陪這位姑娘玩玩,出手可別太重!”顯然,他自矜身份,不顧與對方的下人交手。

絛衣少女面上的殺機(jī)更濃了,只在說話之間,她已欺身到了“無腸公子”身前丈許之處,東方霏雯面上似笑非笑,一點(diǎn)也不象在面臨殺伐的樣子。

斐劍氣得渾身直抖,這與他平時的性格完全相反。他曾數(shù)度面對死亡,但也沒有如此激動過。

尹一凡此刻卻極端冷靜,這是他慧黠機(jī)智的地方,低聲向斐劍道:

“大哥,看戲吧,別衝動。”

那書童的德性,與“無腸公子”差不多,色迷迷地直迎著絳衣少女道:

“姑娘,在下陳平………”

話聲未落,慘號頓起,陳平幌了兩幌,萎頓於地,死了,絳衣少女出手太快也太突然,幾乎沒有幾人看出她是如何出手致對方於死地。

斐劍與尹一凡心頭一震,這種身手太駭人了。

東方霏雯仍然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樣,連眼皮都不動一下。“無腸公子”與另四名從人,登時驚魂出竅,面色大變。絳衣少女毫無表情地望著“無腸公子”道:

“我要?dú)⒛懔耍 ?

語音冷漠,但卻充滿了慄人的殺機(jī)?!?

“無腸公子”下意識地望了地上橫屍的書童一眼,轉(zhuǎn)向東方霏雯道:

“後會有期,小生暫時失陪!”

身形暴彈而起……

“遲了!”絳衣少女冷喝一聲,嬌軀以驚人的快速躍起,凌空劃了一個半弧,織手揮處,把“無腸公子”硬生生迫落原地。

“無腸公子”面上充滿驚怖之色。

隨行的三名壯漢與另一書童,業(yè)已在“無腸公子”彈身的同時,亡命奔逃,“無腸公子”被絳衣少女迫回,四人已在十丈之外。

突地,四人象中了邪似的,身軀騰起老高,墜地不起,連哼聲都不曾發(fā)出。

斐劍心中一動,目光不期然的望向東方霏雯,只見她玉掌輕輕垂下,顯然,這四人是她出手殺的,是暗器抑是什麼特異功力,竟能殺人於十丈之外?

這樣的天仙美人,殺人於舉手投足之間,實(shí)在令人難以置信。

東方霏雯衝著斐劍嫣然一笑,斐劍心絃爲(wèi)之一顫。

暴喝聲中,“無腸公子”的摺扇,已凌厲地攻向絳衣少女。

絳衣少女出手詭厲無匹三個照面之後,“無腸公子”攻勢頓挫,有顧此失彼之態(tài),五招之後,已完全處於劣勢,毫無還手之力。

斐劍心中駭震不已,絳衣少女只不過是一個婢女身份,功力竟然比自己只高不低,那東方霏雯的身手,豈非更加不可思議?

絳衣少女出手,不離對方上下兩盤,中盤棄而不顧,看樣子她知道“無腸公子”

穿有護(hù)身軟甲。

一聲嬌喝過後,“無腸公子”身形一個跟蹌,連退了五六步。

絳衣少女如影附形而上,春蔥似的玉指,飛戳面頸六大要穴………

“無腸公子”摺扇一張,射出一蓬牛毛細(xì)針。

近身搏擊,對這種暗器,的確防不勝防,這下,可見了絳衣少女的功力,雙袖交叉一拂,嬌軀向斜裡電挪八尺。

“無腸公子”就乘這電光石火的空隙,彈身飛掠,快逾電閃,幌眼而沒……

“哇!”

一聲淒厲無比的慘號,遙遙傳來,斐劍駭異的一看,場中已不見東方霏雯的蹤影,竟不知在何時離去,心念未已,只見東方霏雯已從“無腸公子”奔遁的方向姍姍折返,面上仍帶著惑人的笑靨。

斐劍忍不住脫口道:

“大姐好高的身手!”

東方霏雯笑靨一展,道:

“弟弟,你喜歡嗎?”

一語雙關(guān),斐劍心頭一蕩,但,他隨即想到絳衣少女曾喚她作主母,不由一陣黯然,這種情,瞞不過東方霏雯,只聽她軟語柔聲的道:

“弟弟,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

“覺得什麼?”

“我們相認(rèn)恐怕不是緣而是孽!”說完,俊面不由鮮紅起來,還有尹一凡在側(cè),他奇怪自己竟會說出這種話來。

東方霏雯如花的玉靨,陡乏異彩,她更美了,尤其,那懾人的眸光,發(fā)散出更強(qiáng)烈的誘惑。

若不積極了斷這件慘案,完成師門遺志,將何以對師父及四位師伯枉死英靈,心念信此,奇思頓戰(zhàn),毅然向東方霏雯道:

“大姐,小弟有事,就此告別!”

“你……要走了?”磁性的聲音加上依依的神情,倍增魅力。

斐劍心神搖搖,幾乎想改變心意,然而他畢竟是堅(jiān)強(qiáng)的,咬了咬牙道:

“是的!”

東方霏雯幽幽吟道:

“相見恨晚別何急,但願今離有期?!币浑p水汪汪的美眸,波光瀲灩,直罩在斐劍面上,黯然神傷的道:“弟弟,我期待著再見!”

斐劍垂下目光,不敢和對方接觸,低聲道:

“我也是!”

“那再見了!”

‘大姐,你的住址?”

“我……弟弟,我的住處非常隱僻,而且我在外的時間多,這樣好了,以後我差人向你連絡(luò)?!?

“大姐一言爲(wèi)定,我……走了!”

了字出口,人已彈射出十丈之外,象逃避什麼似的。尹一凡緊跟著奔去,一路之上,兩人默默無言。

斐劍有些心神恍惚,象是得到了什麼?又象是失去了什麼?只是,那美得不能再美的倩影,不停的在腦海裡盤旋,他想考慮一下別的事情都辦不到,她,完全佔(zhàn)有了他的心,也帶走了他一向深埋在心底的情感。

約莫奔行了數(shù)十里,尹一凡忍不住道:

“大哥,你似乎變了另外一個人?”

“我……變了?”

“我看是的,大哥,男女愛悅是天性,小弟我無由置喙,不過,希望你能冷靜些,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方的來路還是一個謎,主婢二人,都具有一身駭人的功力,尤其,她那殺人而神色不變的樣子,我想著也有些膽寒!”

“凡弟,你過慮了,人,都有其個性,造物者偏愛某一個人,不會只給她一個美麗的軀殼……”

“可是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

“你說的對,不過,對她,我不懷疑!”

“大哥,她已是結(jié)過婚的女人了……”

“我知道,這有什麼關(guān)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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