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來了,公子應(yīng)胸口撲騰一跳,臉色霎間變白。
他暗暗唾了聲糟糕,想父親畢竟護著自己,所以對自己說的話還是信的。眼看就要成事,不想被大哥闖了進來。想大哥這人一向猜忌,要是被大哥詰問,我如何有大哥的口辯?
公子應(yīng)正自躊躇,不知所以。陶謙虎面一展,想商兒來得正好,我不若問問他,正要開口,不想這時傳來叮咚一聲銳響。公子商步子剛落進,便即揉身不見,跟著‘長昂’的拔劍之聲,和呵斥聲:“哪裡來的賊子!”
其時夜色漸襲,外面人影懵懂,閣下腳步咚咚,轉(zhuǎn)眼遠(yuǎn)去。
公子應(yīng)雖然怪事起倉促,但想到臨走時劉備交代自己不可跟大哥多纏,此刻怕大哥馬上回來,便扯著陶謙衣袖,催促道:“玄德救徐州乃大義,我們應(yīng)當(dāng)圖報。他現(xiàn)在也只不過是欲將家小託庇於此,父親你就答應(yīng)了吧!”
陶謙一心焦急著外面的變故,便是隨口應(yīng)了聲:“好吧!”
公子應(yīng)心裡喜不自禁,立即將陶謙衣袖放了,也不管府上有無刺客,只急著要將消息傳遞給劉備,便即道了聲謝,不想從前門遇到大哥,就從後門走了。
陶謙正欲呼問門外家將怎麼回事,公子商已經(jīng)帶劍回來。
公子商沒見了公子應(yīng),便即問道:“父親,應(yīng)走了?”
陶謙道:“嗯。”
隨即問道:“剛纔發(fā)生了什麼事?”
公子商眉毛微皺,也不回答他話,只嘟噥道:“這兩小盜來得好巧啊。”
陶謙問:“兩小盜?我們丟了什麼東西沒有?”
公子商道:“父親放心,這兩鼠輩見到我早將東西全扔下了,如何還敢?guī)ё撸俊?
陶謙點了點頭,噓了口氣:“那就好。”
公子商仍是扶劍皺眉:“但這裡面實在太過蹊蹺。想現(xiàn)在天色尚早,這兩鼠輩如何此時敢來行竊?更何況此乃州牧府邸,誰人如此大膽?而且這兩小鼠輩只來的這麼不是時候,應(yīng)他……”
陶謙見他這麼一懷疑,是欲要懷疑到應(yīng)兒頭上了,便是趕緊道:“應(yīng)兒是爲(wèi)玄德的事來的,與此事無關(guān)。”
公子商道:“我當(dāng)然知道此事跟應(yīng)無關(guān),不然我早就去詰問他了。”
陶謙微一錯愕:“你兩兄弟之間不互相猜疑就好,只你何以有此論斷?”
公子商嘿嘿笑道:“父親難道還懷疑商兒的智商嗎?據(jù)我推測,想要是這兩鼠輩是應(yīng)帶來的,他們應(yīng)該不差錢花,如何盜起父親東西來了?想是他們一時急於找錢,不長眼睛,所以才亂闖了進來,猴急著傍晚動手,只是應(yīng)兒現(xiàn)在走的實在不是時候,未免不讓我懷疑。”
陶謙微微皺眉,嘆息道:“這還不因爲(wèi)是你。”
公子商道:“如何怪到我頭上來了?”
陶謙道:“他說你白天直言他擊退曹操之功非其所爲(wèi),所以很是生氣,就不想見你了。”頓了頓,接著說,“哎,商兒,你是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應(yīng)的脾氣,你如何非要詆譭他呢?這一點是你做得不對。”
公子商道:“我這麼做還不是要看看劉備的反應(yīng),呵,卻不知道劉備城府如此之深,實在出我預(yù)料。”
陶謙微微皺眉道:“商兒,不是我說你,你如何老是對玄德有成見?自第一次玄德進城,你就勸我不要將徐州牌印給他,又不讓全額給足他士兵,再是派遣曹豹看在他身邊,現(xiàn)在又讓我在筵席上再次試探他,你看他既沒有投敵,又沒有接手我徐州之心,便是你再三多疑了。”
公子商憤色道:“劉備若然在筵席上接了牌印,我早就招呼刀斧手殺了這廝了!”
陶謙道:“玄德既然這些事都沒做,我看商兒還是不要懷疑他了吧。”
公子商道:“哪有這麼簡單?父親你想想,他第一次入城時爲(wèi)何如此之晚,能不讓人懷疑麼?而且他在筵席上爲(wèi)何騙大夥說雲(yún)長小恙?不是我曾在城樓上所見,及時出來阻止,不然父親你被這廝欺騙了都還不知道。”
陶謙道:“或許玄德那日實在有難言之隱吧。”
公子商道:“就算如此,那他今日在城外曜兵之時,將我父子置之何地?”
陶謙道:“玄德助我擊退曹操,凱旋歸來,一時興奮忘己也是人之常情,商兒不必多慮。”
公子商仍是不憤,想了想,問道:“對了,剛纔聽父親跟應(yīng)說要將襄賁城借給劉備,我怎麼聽來應(yīng)這些話都是劉備所教,父親難道不無懷疑?”
陶謙道:“我也有此疑惑,不過就算是劉備本意,我也不好回絕。”
公子商問道:“如此說來,父親你是同意了?”
陶謙點了點頭:“玄德要北上助孔北海和田將軍奪回臨淄,一時不好到小沛駐軍,便是欲將家小託庇襄賁城中。我想玄德爲(wèi)我徐州上下立了如此大功,便是這個請求不能不答應(yīng),不然別人會說我是忘恩負(fù)義之輩了。”
公子商想了想:“襄賁城內(nèi)如此多的糧草兵馬父親全都交給了他,能放心嗎?”
陶謙手一揮:“那又怎樣?我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了,就不能反悔了。”
公子商轉(zhuǎn)過身去:“劉備求應(yīng)來說事,應(yīng)又沒有什麼頭腦,不要被劉備利用了纔是。”
陶謙道:“應(yīng)兒身無兵權(quán),玄德能利用他什麼?”
公子商道:“雖然如此,但劉備乃梟雄之姿,我便是不明白,父親你爲(wèi)什麼還要表他什麼豫州刺史?讓他駐軍在我等身邊,這不是養(yǎng)虎爲(wèi)患麼?”
陶謙搖了搖頭,道:“商兒,你這就不懂了。曹操雖暫時退卻,但不能管保他不會再來,如若再來,我徐州就有危難了。玄德有仁義之名,便是在席上我稀涕再三他都不肯接下牌印,可見他並無覬覦我徐州之心,所以將他留下對我徐州並無憂患。更何況我讓玄德駐軍小沛,這樣曹操一來首要面對的就是小沛駐軍,在曹操進攻小沛時,徐州方面的壓力就可以暫時得以緩解,如此,我們就可以爭取時間來部署兵力了。”
公子商想了想:“所以父親讓玄德駐軍小沛是在利用他?”
陶謙道:“什麼利用不利用?這叫策略。”
公子商這時很欣賞的點了點頭,突然又問:“既然讓玄德駐軍小沛對我們有利,那父親卻爲(wèi)什麼又要同意他暫時呆在襄賁城呢?”
陶謙道:“這到?jīng)]關(guān)係,只要劉備解了臨淄之圍,他還是要回來的,到時我再打發(fā)他回小沛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