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不作死就不會死,明明可以過很好的太平日子,但爲了置一口氣,就是要放棄一切,說什麼也得跟你硬拼到底。
當然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這也可以叫做志氣。
有志氣是好事,但爲了自己的志氣,卻無端端的被旁人利用,那就不好了。
郭嘉遺憾的看著樓班,臉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樓班則是一邊撕咬著鹿肉,一邊耀武揚威的衝著郭嘉使眼色,仰頭示威。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樓班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他咀嚼著鹿肉的嘴開始打哆嗦,
一股腹痛之感,掩蓋了鹿肉的香味,開始在樓班體內(nèi)的感覺中佔據(jù)了主導。
“啊!啊~~啊啊!”
樓班痛苦的跪倒在地上,手中的鹿肉也隨之掉落在了地上。
“救,救我!疼……疼!”樓班臉色煞白,渾身打著擺子,衝著郭嘉虛弱的喊道。
郭嘉輕輕的哼了一聲,也懶得理會他。
少時,門口的侍衛(wèi)們拿來了一大桶的糞湯,惡臭撲鼻,薰的郭嘉眉頭一皺,急忙扭開頭。
“伺候小王子喝下去。”郭嘉吩咐身後的侍衛(wèi)們道。
樓班眼下肚子雖然疼的要命,但一聽郭嘉居然命令人給他喝金汁,卻也恢復(fù)了一些神志。
他驚恐萬分的擡頭看向郭嘉,猶如野獸一般的低聲嘶吼:“你、你敢?!”
“不喝你就得死,喝了才能把肉吐出來……郭某適才告知你不可食此肉,你偏偏不聽,這下子好了吧!”
樓班眼下已經(jīng)接近虛脫,其渾身無力,被兩名士兵摁在原地,抓起頭顱,一飄一瓢的將金汁往嘴裡送。
灌了不多大一會,便見樓班張口“嘔”的一聲,將胃中的東西傾囊噴射而出。
眼見樓班將胃中的東西吐出來了,郭嘉方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讓那侍衛(wèi)閃開,從袖中拿出幾個早就預(yù)備好的藥丸,一邊嫌棄的小心避開樓班嘔吐出來的那些噁心東西,一邊掐著他的嘴,把藥塞了進去。
田豐離開臨淄城之前,陶商曾經(jīng)派人探查出了他所購置的藥物,並讓張機斷名了藥理,提前預(yù)備好了可以排毒並中和藥性的解藥,讓郭嘉隨著攜帶。
樓班吃下了藥後,郭嘉厭惡的將自己的手在他身上使勁的擦了擦。
少時,待樓班緩過勁來,他虛弱的看向郭嘉,低聲道:“爲何救我?”
“不是郭某想救你,是陶丞相事前吩咐讓我救你的。”郭嘉撇了撇嘴,道:“若不是爲了不讓袁紹的詭計得逞,你當郭某願意管你那破事?”
郭嘉的話,提醒了樓班。
卻見樓班禁不住渾身哆嗦,道:“爲何會這樣,田豐爲何要謀害於我?我不曾向你們說出大將軍的分毫之事,他們爲何要這般對待我?爲什麼!”
郭嘉冷笑一聲,道:“這點事都看不出來,虧你還是個烏桓王子?就算你沒有背叛袁紹,但你手下的人,卻讓袁紹身敗名裂,從士族首領(lǐng)的高位跌落下來,就衝這一點,你們在他心中就已經(jīng)罪不可恕,而且在袁紹看來,你們?yōu)趸钢两癫慌c我軍全面開戰(zhàn),這便是罪……而這禍端的根源,或許便是你這個栽在我們手中的王子。”
樓班的眼眸中流下了淚水。
“我們爲袁大將軍出生入死,連漢帝都被蘇僕延殺了!他居然如此對待我們?”
郭嘉淡淡道:“成王敗寇,理應(yīng)如此。”
沉默了好久,突然卻見樓班用拳頭重重的一砸地面,道:“我要報仇!”
郭嘉淡淡道:“就憑你,你拿什麼報仇?你眼下不過是我軍的一個階下囚徒!”
樓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我願意請我父王,棄袁從陶,重新歸附於漢朝天子的統(tǒng)治之下!袁紹如此待我,簡直就是將我看成豬狗,我不報此仇,焉能立於田地之間?”
郭嘉繞著樓班,一邊走一邊打量他,少時方纔道:“但是,你似乎是忘記了一個問題。”
樓班疑惑的擡頭看他,道:“什麼問題?”
“先帝乃是死在你們?yōu)趸溉耸种校绱藦浱齑蟪穑退闶钱斀褙┫喈斦步^不可能隨意收納你們……如此日後九泉之下如何面對先帝,又如何面對當今天子?”
“嗨!”樓班重重拍地,道:“謀害漢天子之人,乃是袁紹,與我父王何干?”
郭嘉搖了搖頭,道:“那也不行,畢竟人死在你們手裡,你們一定要給我們大漢一個交待。”
樓班仔細的尋思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也沒關(guān)係,當初率兵攻殺你們先帝的人,乃是我們?yōu)趸盖屯跆K僕延……我們可以把這個罪惡讓他承擔,就說他和袁紹私自勾結(jié),擅殺你們大漢天子,此事你看如何?”
郭嘉一挑眉,道:“蘇僕延乃是你們?yōu)趸傅那屯酰瑩?jù)說也統(tǒng)領(lǐng)著千餘部落,如何這麼輕易便將他放棄了?”
樓班張了張嘴,但尋思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道:“你只說,答不答應(yīng)?”
郭嘉轉(zhuǎn)過身,一邊往外走,一邊道:“這件事,容我稟報給丞相之後,再來回復(fù)於你。”
離開了關(guān)押樓班的地方,郭嘉便來到了張燕的帥帳,跟他詳陳此事。
張燕聽的似懂非懂,他問郭嘉道:“那依照先生之意,眼下咱們該如何做?”
郭嘉笑著道:“自然是將此事上報給丞相,由他定奪。”
張燕奇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事用稟報丞相嗎?”
郭嘉笑道:”這麼大的事,接下來具體該如何行事,事關(guān)我們機下來一統(tǒng)北方的戰(zhàn)略,卻非你我能夠做主的,只能報他。”
……
第二日,田豐就做好了受死的決心,畢竟他見了樓班一面之後,此人就立刻死了,一定會引起旁人的懷疑,最後少不得要找到自己頭上。
但是一連幾日之後,都沒有動靜。
田豐很是疑惑,於是便出去打聽。
這不聽還要,一聽之下,只把田豐嚇得渾身顫慄。
據(jù)傳,樓班居然沒死!而且還被救了回來,且目下真在昏迷。
田豐心急如焚,這要是等樓班死了,自己可就是會泄露了,自己一死倒是無礙,但唯恐會壞了袁紹的大事!
田豐如今雖然是到了陶商軍營,但後來還是招募了一些人爲自己所用,並通過暗號跟袁紹進行聯(lián)繫。
往常田豐若是跟袁紹聯(lián)繫,一定會很小心,但現(xiàn)在,他顧不了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