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看罷，子遠，我將此重要之事囑託於你，你就是這麼替我分憂的？”
聽見那軍中文書喊冤。
本就在氣頭上的袁紹更加憤怒，完全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了，徑直喝道：“來人，把他給我叉出去！”
中軍帳內兩側的衛兵頓時上前，將那軍中文書架起拖走。
“主公，以臣之見，此事或許另有隱情啊。”
許攸臉色不太好看，略作思索後，沉聲說道。
“隱情？還能有什麼隱情！若非你察人不明，派遣此人爲使，傲慢了武都太守，那武都太守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我五路大軍陳兵雍州地界外的情況下打傷使者？”
袁紹仍然極爲憤怒。
使者是許攸派去的。
而此事是他囑託許攸的。
打傷的使者雖然職位卑微，僅爲軍中文書，不值一提。
但這打的不光是這小小軍中文書，也是在打他的臉啊！
“這……”
主公此言一出。
許攸還真不敢篤定那軍中文書沒半點問題了。
畢竟袁軍五路大軍，雄兵幾十萬，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到的。
正如主公所言，若非憤怒到極點，那武都太守焉能行此不智之舉？
“主公，縱然事出有因，但武都太守此舉，毫無疑問是在挑釁主公啊，必須加以嚴懲！”
許攸拱手說道。
“這我當然明白，武都，我必討之！”
袁紹毫不猶豫的說道。
顯然許攸的提議，其實他早就想過了。
“容主公稍等，臣去問個究竟。”
許攸躬身行禮，小心翼翼離開了中軍帳後，找到了徘徊在大帳附近不願離去的那軍中文書。
看了一眼他那鼻青臉腫，極難辨認的面容，許攸眼底閃過一絲嫌惡，擺了擺手，示意那軍中文書離他遠一點，負手而立，態度倨傲道：“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不出個情由來，這次本大人可保不住你！”
“大人，您得救救小人啊，小人對天發誓，一切都是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去做的，絕無半點錯漏。”
那軍中文書痛哭流涕，向許攸訴苦。
本就鼻青臉腫的臉上，經過這麼一哭，更加難看了。
許攸不去看他，負手傲然道：“若是如此，那武都太守焉能打你？”
“武都太守……他說，他忠於大漢，忠於長安，忠於陛下。”
軍中文書苦著臉說道。
“他真是這麼說的？”
許攸皺眉回望，神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小人對天發誓，絕無半句虛言！”
軍中文書說道。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沒來由的，許攸心中感覺到一陣煩躁，擺了擺手，讓軍中文書離去後。
許攸請示過後，再入中軍帳，將他與軍中文書之對話一一稟告袁紹。
“此乃他一面之詞，誠不足信。”
袁紹冷冷說道，不爲所動。
就在這時。
帳外傳來急報聲。
“主公，派去天水郡的使者回來了，那使者他……”
袁紹護衛親兵拱手稟報，正欲細說。
“不必多言，帶他進來。”
袁紹打斷下令。
頃刻後，另一名軍中文書入帳。
卻是令中軍帳內衆人皆驚。
同樣是鼻青臉腫，而比上一名軍中文書更慘的是，他的右腿一瘸一拐，好像是斷了……
“主公，您要爲小人做主啊！”
軍中文書趴伏在袁紹腳邊，失聲痛哭。
“怎麼搞成了這幅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袁紹還未說話。
許攸倒是先急了。
派出去的幾個軍中文書，均是經由他手。
方纔第一個回來，鼻青臉腫的，向他痛哭陳說。
這會兒第二回來的，又是這幅樣子。
這讓許攸不得不開始相信之前那個軍中文書口中所言了。
“許大人，那天水郡太守，膽大包天啊！”
趴伏在地上的軍中文書抽泣道：“小人奉主公命前去天水郡，剛見了那天水郡太守，陳說來意，誰料他當即大怒，不顧小人辯解，命人將小人痛打一頓，他還說……”
說到這裡。
趴在地上的軍中文書欲言又止。
“還說了什麼？你倒是說啊！”
許攸有些著急，罵了他一句。
軍中文書看了坐在主位上喜怒難辨的袁紹一眼，咬了咬牙，說道：“那天水郡太守還說，似主公這等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想要讓天水郡臣服叛逆，絕無可能，主公之大軍要想直抵長安，威脅天子，天水郡第一個不答應！”
軍中文書話音落罷。
袁紹軍中軍帳內氣氛沉寂。
片刻後。
袁紹呵呵一笑：“天水郡第一個不答應，要爲王前驅？那我就成全他！”
言罷。
袁紹下令：“呂翔、張南大軍全速推進，如武都、天水等不臣之地，盡數踏平！”
“主公英明啊！”
軍中文書看到了報仇雪恨的希望，高呼迴應。
許攸也道：“似此頑固不化，不識時務者，終究是少數，主公無需憂慮，五路大軍推進雍州，屆時雍州各郡，見識了主公兵威，將再無人敢心存幻想。”
然而許攸話音未落。
帳外又是一聲急報。
“報！主公，派去陰平郡的使者回來了……”
很快。
使者入帳。
卻不是獨自而來。
而是有兩名軍士陪同。
非是他身份特殊，而是他已經沒有辦法獨自步入中軍大帳了。
他是被那兩名軍士用擔架擡進來的。
“主公，陰平郡太守言稱身爲漢臣，當爲大漢盡忠，絕不會降，他還說……”
那軍中文書癱在擔架上，有氣無力的，一句話還沒說話，腦袋就已往一側歪倒，人事不省了。
雖然話沒說完。
但是袁紹此刻也明白了。
陰平郡，不降！
“豈有此理，此雍州三郡，當真欺我兵將無力乎？”
袁紹勃然大怒，一拳砸在了身前的案幾上。
然而此事並未結束。
在天水郡、武都郡、陰平郡接連打出使者，宣佈漢賊不兩立，誓與反賊不共戴天時。
雍州扶風郡、北地郡、新平郡、隴西郡、安定郡、南安郡也接連表態，漢賊不兩立，誓與天子共存亡。
雍州九郡，發出了同一個聲音。
想安然過雍州直入長安？
雍州，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