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黃,晚霞浮於天空。夜愈深,小兒鬼們就愈發活躍。
三鬼跟隨牛牛進入老人營,所見之景大吃一驚,這村莊似乎已無青壯年人,只剩年邁的老人在這裡茍延殘喘。更無人贍養,膝下無子。若說最年輕的夫婦也已將至半百。
三鬼望著身旁嘻嘻鬧鬧圍坐一圈的小兒鬼們,愈發的覺得汗毛豎起,非眼見的孩童般純真善良。也難怪,被拋棄的孩子怎能不怨恨。只是這村莊,這樣下去怕是要消失了。
安戈問牛牛:“你們晚上都住哪裡啊。”“當然住家裡啊。”安戈好奇,“是,那個張甜甜的家嗎?”
牛牛很自然的點了點頭還得意洋洋的邀請三鬼入住。三鬼有些吃驚,“那你的那些小夥伴們也都住在他們各自的家嗎?”瑾瑜發問。
“當然是啊。”很快就到了那個張甜甜的家中。“可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安戈有些猶豫。
“可是,可是什麼啊,別猶豫了。怎麼磨磨唧唧的,我邀請你們來的你們就住唄,我家大著呢。”
看這架勢還真的像是這家的小主人,可是怎麼會被拋棄呢。小兒鬼的數量之多,而老大又是牛牛。看來想解決這一切就必須從牛牛這裡下手。住在這裡也好,方便查明事情的真相。
“大哥二哥,這張甜甜是何人啊。”其琛不堪寂寞的說話。瑾瑜小心的查看牛牛的反應,但看起來並不在意,反倒十分輕鬆的訴說起來。
“我娘啊,本來算是個富貴太太吧應該。我沒出生的時候一直都覺得很舒服安逸,被照顧的特別好。但我終於成了人形還沒來得及在這世上看一眼,就狠心的將我流掉了。起先我變成魂魄飄出來,看到了血粼粼的自己。
這太不可思議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以爲我的母親很愛我,但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狠心腸的女人。呵,我本以爲自己出生了,沒想到自己是死了。四十年了我根本沒法忘記這一切。”
“什麼?四十年。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啊。”其琛的半個下巴都要張掉了。安戈又給了其琛一個巴掌“你這個鄉巴佬,虧你也是鬼。”其琛捂著後腦勺滿臉寫著委屈。
“那,牛牛,你就沒想過查明真相嘛,萬一不是你想的那樣狠心拋棄你於不顧,那你豈不是冤枉你的母親了。”瑾瑜想要說服他。
“是嘛,你們這羣小鬼難道還想插手我的事嘛。”
“不是,我是想……”瑾瑜還想接著說,但被安戈拉住了。安戈使了使眼色搖了下頭。瑾瑜這才注意到牛牛有些變了臉色。
三鬼沒有繼續往下說,牛牛大概也覺得無趣沒有再追究。
天色晚了,今晚也沒有什麼活動,牛牛便熟門熟路的找一間房休息了。瑾瑜舒了一口氣,剛剛差點惹了事。三鬼繞著院子轉了一圈,看到一個清瘦 的女人在燭臺前縫補衣物。牀上睡的應該就是她的相公了。
這女人看起來已經不年輕了,歲月斑駁臉上佈滿皺紋。年過半百的婦人模樣。
“大哥二哥,你們不是要查明真相嘛,正好趁那牛牛睡了抓緊問問他媽。好機會啊現在。”其琛出主意。
“好主意啊。那你去問唄。”瑾瑜故意打趣道。
可沒想到這傻小子真的前去敲門,門沒敲響反倒直接穿門過去了。只見那傻胖還畢恭畢敬的彎腰問好,外面的瑾瑜和安戈笑的合不攏嘴。
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婦人居然開口問話了:“請問你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安戈和瑾瑜都吃了一驚,但其琛還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反而悠閒自在的聊起天來。
“阿姨啊,你好,我呢叫其琛。我過來呢是想問你幾個問題,我還有兩個哥哥也在門外。”說完還指了指。很明顯被看見了。雖然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但想來還省了不少麻煩。
於是瑾瑜走在前面,安戈牽著小飛飛也跟了進來。“夫人,您是看得見我們嗎?”安戈還是想確認一下。只見那婦人笑著點點頭,“你牽得這條小狗可真可愛,我的牛牛一定是喜歡的。”
三鬼有些驚訝,雖然牛牛都沒有出世,但知子莫若母啊!
這時,牀上的男人醒了,環顧了一圈,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現,嘟嚷著:“幾點了還不快睡,又神神叨叨的說些什麼呢。”說完又轉身躺下了。那張甜甜招了招手示意三鬼到外面來。
在院中坐定,那婦人緩緩說來:“大家啊,都以爲我瘋了。但我知道我沒有,我看的見你們,看得見牛牛,還有在村莊裡徘徊不定的小鬼們。”
“那夫人,你沒有告訴過牛牛你看得到他嗎?”其琛沒頭沒腦的問,又捱了安戈的一巴掌,“你傻啊,要是說了,誤會解開了,還會現在這個樣子嘛。”其琛抓耳撓腮“也是,但你別老打我呀,越打越笨的啦!”
看到如此場景,那婦人笑了,“我好久都沒看到這麼生機勃勃的場面了。這個村莊太沉悶了,我也是快要入黃土的人了。到時候就可以好好的跟牛牛解釋了。”
一聽到那婦人這麼說,三鬼急了。安戈忙勸:“嬸嬸,你不能這麼想,這個村莊已經死了這麼多小孩了。這裡還有一些較爲年輕的還有生育能力的夫妻啊,您難道想讓他們一輩子沒有兒女嗎?”
“我……”張甜甜沉默了。
片刻,她擡起頭說好。三鬼都笑了。
“嬸嬸,我能問您不要牛牛的原因是什麼嗎?”張大娘瞬間就紅了眼眶,“怎麼會啊,媽媽怎麼會不要他呢。不是我要拋棄他,不是啊。”
“那是怎麼回事呢?”正當安戈欲問起,啪的一聲牛牛房間的門打開了。
那孩童紅著眼睛充滿憤怒,大罵:“你這個騙子,明明看得見我卻視而不見。你不是拋棄我是什麼!”
安戈忙打起友情牌,“牛牛,你冷靜點,不讓你知道也是爲了你好,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我不聽,假的,都是假的!”那牛牛吹了一聲口哨,聲響傳遍小小的村莊,一時間小兒鬼聚集。那牛牛站在臺階上態度強硬,“你們今天都別想離開 這 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