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從公文包裡掏出一疊醫(yī)院開的發(fā)票,重重地摔在林姍窈桌前:
“你看清楚了,這是我給你父親墊付的醫(yī)藥費,有好幾萬塊,不是白墊的,是要還的,你又欠我新的債了,你預備怎麼還?”
“我……”林姍窈的眼淚一下涌了出來,瞬間打溼了她那張潔白如玉蘭花的小臉。
她哭著繼續(xù)說:
“表哥,你在醫(yī)院說過的:你說,起來,別哭了,你會幫我;你說,別怕,有你在。那些話都是騙人的嗎?你就是這樣幫我的嗎?”
“對,是騙人的,我本來就是個惡魔,在我眼裡只有利益,是你蠢,纔會相信我的話!”白陌凌毫不猶豫地打斷了林姍窈所有的幻想。
林姍窈的心狠狠地往下一沉,擦乾眼淚,聲音變得尖銳:“是,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我真是非常地討厭你!如果我告訴你,我考慮了一個星期的結(jié)果是,我不願意籤那個什麼什麼合約,你能拿我怎麼樣?”
“呵,不願籤?你有得選擇嗎?”白陌凌冷笑出聲,那笑聲如此自負狠戾,像是一把尖刀扎向林姍窈。
“我爲什麼沒有選擇?”林姍窈氣憤地衝口問。
白陌凌走近林姍窈,低頭看著她說:
“你家很困難,你父親本來是家裡唯一的經(jīng)濟來源,現(xiàn)在他雙腿殘疾,只能在輪椅上度過餘生;而你身患重病的母親,每年的醫(yī)藥費要100萬之多,要七年時間才能治好;你弟弟才12歲,還在讀書,根本沒有任何的工作能力;你也才15歲,也在讀書。你們家哪一個不需要花錢?”
“我媽媽的情況你是怎麼知道的?”林姍窈問。
“只要我白陌凌想知道的事情,就沒有不知道的!”白陌凌說,停了停,他繼續(xù)說:
“林姍窈,你可以不考慮你自己,但你忍心看你母親不治而亡?你忍心看你弟弟小小年紀就輟學?你忍心看你喪失勞動能力的父親沒有生活費維生?”
林姍窈聽著這些話,心一陣一陣地顫抖,這裡沒有風,密閉的咖啡廳包廂很溫暖,但她卻覺得很冷。
她用雙手環(huán)抱住自己,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打溼了自己的校服裙襬。
是的,白陌凌說對了,她真的沒有選擇。那爲什麼還要這麼執(zhí)拗地維繫自己可憐的自尊?
白陌凌接著說:
“只要你簽了這份地下情人合約,什麼問題我都可以幫你解決,我已經(jīng)在合約裡叫我的法律顧問補充了一條:在合約期間,每個月會另外在給你12萬人民幣的月費,作爲你母親的醫(yī)藥費、你和你弟弟的學費生活費、還有你父親的生活費。你如果另外有正當?shù)慕?jīng)濟需要,隨時都可向我申請支取,數(shù)額不限。你只需安心讀書,錢的事根本不需你操心。”
這是多麼大的誘惑。白陌凌太精明瞭,他清楚地知道這是林姍窈眼下最需要的東西。
白陌凌掏出一張嶄新的銀行卡,放在林姍窈的桌前:“這裡面有這個月的月費,12萬人民幣,密碼是你的生日,你只要簽了這紙合約,這張卡你
馬上就可以拿走,每個月的1號,我都會將12萬按時打進你的卡里。”
林姍窈看著那張卡,嘴張了張,沒有說話。明知道自己早已沒有選擇,無路可退了,但心裡面還是糾結(jié)的,那僅剩的一點點自尊還是在垂死地掙扎著。
“林姍窈,你看著我。”白陌凌將林姍窈拉起來,抓住她的肩膀,讓她直視著他的眼睛。
白陌凌的眼睛像黑夜像星辰,面龐如同希臘雕塑是零死角的,林姍窈承認,他的外表完美得無可挑剔,但她對他還是隻有畏懼。
林姍窈看著他的眼睛有點閃爍不定,而白陌凌卻很直接地用力地看著林姍窈,他的高傲與自負與生俱來,他想要看進她的心底裡去:
“你覺得,做我這麼完美的男人的地下情人,你還吃虧嗎?”
“當然吃虧,我虧大了,每一個女孩的青春和純潔都是無價的!”林姍窈掙脫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脫口而出,義正辭嚴。這是她的心底話,是她最真實的想法。
“哼,無價?你這話可真幼稚!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無價的,只是有價碼高低的區(qū)別而已。”白陌凌冷笑。
“你錯了,有很多東西都是無價的!”林姍窈很認真地說道。
“死丫頭,我沒有耐心了,我不想再跟你開辯論會,我告訴你,以我多年的行商經(jīng)驗和交易價值評估,在這筆交易裡,你沒有吃一點虧。我把你賣出了天價,你應該感謝我纔對!你真以爲你自己是天仙兒?我告訴你,我想要什麼樣的女孩要不到,想做我地下情人的女孩多不勝數(shù),很多都比你漂亮比你可愛,你別不識時務!”白陌凌好像有點生氣了,他狠狠地盯著林姍窈,眼睛裡的冰霜一層厚過一層,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把她生吞活剝了。
林姍窈害怕起來,不斷地往後退。
白陌凌上前一步,冷酷無比地大聲說:“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到底籤還是不籤?”
林姍窈本來未乾的眼睛又流下了眼淚,她一退再退,退到了不能再退的牆角。
不願意籤!真的不願意籤!最美好的七年青春和純潔,不能賣給一個禽獸!
她才15歲,她還沒有交過男朋友,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去憧憬一下愛情的滋味,她原本對自己的青春年華有很多美好的計劃和打算,她只是想過平常人普通但安寧的生活而已,爲什麼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可是她別無選擇啊!她不忍心放著自己的家人不管,不忍心,死也不忍心!
所以,籤吧,再怎麼樣,都好過死亡。
咖啡館包廂裡的燈光朦朧而曖昧不清,照得整個空間和佈置像一個準備好的無底陷阱,空氣裡的咖啡香如此苦澀嗆鼻,林姍窈的身體無力地沿著牆壁滑下,柔軟無骨地蹲到地上,她哭出了聲,終於無比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我……籤……”
“這就對了。”白陌凌狹長的眼睛瞇起,冷酷如冰的臉上展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馬上把他的法律顧問施偉銘叫了過來,施偉銘把兩份同樣的《地下情人合約》
拿來叫林姍窈簽了字,然後白陌凌也簽了字蓋了章。
然後施偉銘將合約拿給林姍窈一份,拿給白陌凌一份,嚴肅端正地說:
“此合同一式兩份,雙方各持一份,經(jīng)簽字蓋章生效,現(xiàn)已生效,具備法律效力,請雙方都好好保管合同。”
林姍窈沒有說話,抓著那紙合同,呆呆地看著上面自己的簽名,手不停地抖,眼淚不停地流,渾身冰寒入骨,整個人彷彿墜入了地獄,不斷地往下沉,往下沉……
她終於把自己給賣了,給賣了,多麼可笑又多麼殘酷的人生!
白陌凌輕輕去拉林姍窈的一隻小手,才接觸到她的手部皮膚,林姍窈就觸電般惶恐地躲開,白陌凌再去拉她的手,嘴上說:
“別害怕,我只是想給你那張銀行卡。”
聽到這句話,林姍窈不再躲避,任由白陌凌拉起她一隻柔軟美麗的小手,將她細白小巧的手心攤開,將那張已打入12萬元人民幣的銀行卡放進她的手心中央,將她的手指合攏,讓她握緊了那張銀行卡。
然後,白陌凌優(yōu)雅地在她的手背輕輕一吻,明明是輕如蝶翼的吻卻熾熱堅銳,林姍窈感到了巨大的霸氣透過皮膚傳入血管,這個如同鋼印一般的吻,宣示著白陌凌的所有權(quán),她震顫著,害怕著,惶恐著,想抽出自己的手,卻怎麼也抽不出來。
她看到他在吻手禮之後擡起頭深深看著她,猶如王者一般地重重宣佈:
“林姍窈,現(xiàn)在,你是我的女人了!”
※※※※※※※※※※※※※※※※
回憶到此打止。
鏡頭回到回憶的原發(fā)地點,聚星電影學院,林姍窈住的女生宿舍,窗前的書桌,書桌上放著一箇舊了的紅皮箱子,箱子是打開著蓋的,箱子旁邊放著那紙《地下情人合約》。
合約的一角被一隻白皙漂亮的小手握著,燈光打在小手主人的臉上,超凡出塵,美麗不可方物,但淚跡斑斑,那些淚恍若碎掉的珍珠,看得人心疼又心碎。
她是林姍窈,她亂亂的長髮,狼狽地裹著素白被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宿舍裡,在回憶自己當初是如何簽下那紙骯髒的地下情人合約的。
現(xiàn)在回憶完了,她把那紙地下情人合約又放進紅皮箱子裡,蓋好蓋子,鎖好,重新放到了牀底下原來隱藏的位置。
這時,林姍窈的電話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她看看來電顯示是繆司,便擦乾眼淚,清了清嗓子,然後接了起來:
“喂,小司。”
“林姍窈,你是不是想找死啊?你忘了你的私人陪護工作了?現(xiàn)在都什麼時候了,快十一點了,你居然還沒來醫(yī)院?你們不是9點半就下晚自習了嗎?現(xiàn)在還不快點給我滾過來,看你來我了我怎麼收拾你!”繆司狂躁地大聲說了這麼一通後就掛掉了電話,林姍窈根本還未來得及說話和辯解。
是哦,她差點忘了她的私人陪護工作,真是罪大惡極。她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服、洗臉、梳頭髮,整理宿舍,然後匆匆忙忙地出了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