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翟慷慨陳詞，呂荼聽的是讚不絕口，內心十分的認同。?!

在後世流傳著這麼一個事實，雖然這個事實有些刺目，但無法否認那是事實：世界最偉大的科學家走到最後都是神學家，世界所有的科學，走到盡頭都是神學。

當然呂荼的目的並不是爲了讓天下的士人陷入神學自我催眠的牢獄當，而是想讓人們去擁有探索真相的慾望，像好的貓一樣，不會因爲神秘而放棄好，是在這種好當，探索的過程，人們會得到巨大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

至於走到盡頭是什麼樣的，並不重要了，人生人生，生生不息的過程才最是重要。

子韋顯然極其不認同墨翟的觀點，認爲那是自欺欺人，在他看來，士人多愚蠢，他們在得到一點所謂的真相後會懷疑一切，目空一切，自尊自大，而這帶來的後果是可怕的，當然墨翟所言的可能也不是不存在，只是最後能做到因爲“知的越多”越“大汗淋漓”“如履薄冰”“誠惶誠恐”的少之又少。以少對多，則天下不穩。

子韋的話又讓呂荼本來的贊同動搖了，他思前想後又覺得有理，這和後世總有人拿著一點所謂的歷史“知”與“識”大放厥詞，搞歷史虛無主義，用西方的“知識”與“邏輯”去推測祖宗的智慧與當前的不可知，然後說先賢祖宗是封建迷信一樣。

封建迷信，那也宗教迷信強！

因爲封建迷信的根本在人，迷信的目的是爲了人，而不像是宗教迷信，宗教迷信的根本在神，目的也是爲了那位神，不是爲了人。

呂荼接著又想起一句話：有化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知識的人沒有化。

因爲有知識的人控制著朝堂控制著財富，若是他們搞動搖一切，懷疑一切，把這個本來有主流化的國家搞的烏煙瘴氣，雜草叢生荒蕪，那若是如此國家還有希望嗎，人們還有希望嗎？

最終可以想象這個國家的人會陷入一種自我思維的困苦糾纏當，什麼都是亦真亦假，什麼都是無是無非，什麼都是亦夢亦幻，什麼都是沒有好與壞......呵呵，到那時唯一要做的能做的是坐在菩提樹發呆吧？

呂荼陷入沉思當，他在取捨。若是墨翟的觀點是大河之水往下流，是展望未來，踏步前進的話，那麼子韋的觀點是回溯源頭，追尋過去。一個用發展解決問題，一個是依靠歷史解決問題，一個是激進派，一個是保守派，兩派都是爲了天下的穩定，又似乎都有理都有不足。

“你們先退下吧”呂荼手指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對在正堂當還在激辯的墨翟和子韋，頭疼無，由於雙方說的各有理據，他一時難以下最終的決定，於是只能讓二人暫且退下，緩緩，冷靜冷靜。

“諾”二人訕訕，最後相視一眼，彼此間充斥著敵視，最後一甩衣袖分道揚鑣，離去。

子韋和墨翟本來都是宋國人，而且出身還差不多，都是“賤民”階層，而且還是博學之人的十分尊奉鬼神的佼佼者，按常理講二人本來應該是惺惺相惜，可是如今卻是因爲對“天望遠鏡”一個小小的機括的分歧，漸漸演變成了形同陌路，勢同水火，不得不讓人瞠目感嘆。

“父王，這？”殿，諸王子王孫當有個年輕人看到二位大國士不歡而散，有些擔心，忙站起對著愁思的呂荼道。

那年輕人是呂荼的第十四子，名爲呂安，是呂荼與雙胞之大燕姬所生。

呂安自幼喜歡鼓搗東西，和呂荼的妹婿禽滑釐相交甚好，十歲後便和禽滑釐一起在泰山學宮求學。

呂荼來泰山學宮，這作爲兒子的呂安自然是晝夜相陪。

呂荼見老十四神色無盡的擔憂，微微一笑安慰道：“安兒，勿要多慮，這子韋和墨翟都是有心胸的國士，他們之所以鬧成當前局面，不是因爲‘私仇’而是因爲‘公理’”。

說到這兒，呂荼又笑著補充道：“安兒你不是常說‘私仇會迷霧人的雙眼，公理則是越辯越明’嗎？”

“他們辯論分歧是爲了公理之明啊！”

呂安聽到父親的話，方纔輕舒了口氣。這時呂荼又道：“安兒，你說偉大的君主是什麼樣的？”

呂安不懂呂荼爲什麼這樣問，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道：“孩兒以爲，偉大的君主是能讓人去遵從他的意志”。

呂安這話是深受墨翟的影響，墨翟在泰山學宮所推崇的思想有一條“絕對尊卑”：既是每個階層的絕對服從與絕對忠信。

呂荼沒有表達意見，而是看向其他兒子還有王孫們：“你們也說說偉大的君主是什麼樣的？”

諸子和諸王孫按照長幼尊卑一個個的表達意見，有的說十四兄說的對，偉大的君主是讓人去遵從他的意志；有的說十四叔這話欠妥，偉大的君主應該是大家都願意追隨他；也有的說偉大的君主是遵從士人的意願；也有說偉大的君主是賢達正者，是有能力爲國爲民分憂者……大概凡凡，諸如此類。

呂荼微笑著，他對於諸子和諸王孫的回答很是滿意，這些兒孫們其他的貴族子嗣強太多了，若不是生長在他這個王公之家，他相信以他們各自的才華，走正常的升職渠道，官至三公九卿都不成問題。

“你們說的都有些道理，可是如何做到呢？”

十四子，呂安沉思了會兒，道：“授之以魚”。

其他諸子表示贊同，畢竟得到了實在好處，人們纔會去愛戴他，擁護他。而這纔是成爲偉大君主的最大的前提。

呂荼看向太子呂渠之子，王太孫犀，此刻王太孫犀正在托腮想事情，神遊屋外，沒有看到呂荼正在看他，衆人沒有聽到王太孫犀回答，紛紛看去，他們見王太孫犀托腮呆呆出神，眼眸是“熠熠生輝”甚至不少王孫嘴角漏出了嘲笑和看笑話之意。

胖墩王孫彘見狀，用肥肥的豬蹄手扯了扯王太孫犀的袖子，王太孫犀這時才意識到衆人在看他，他臉色通紅，看向呂荼無的愧疚，似乎是犯了極大的錯誤一樣，只是他不知道爲何衆人看他，當下心裡發慌，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一張小紙條偷偷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面寫著：“王祖父問你如何做偉大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