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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回門

“小姐您醒啦!今天要回門,奴婢給您準備一下!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啊?”蓮蓉見我醒了,便進來伺候我起身,回門日,得好好準備。

“等王爺回來的,他說要陪我一起回去。”

蓮蓉一聽君楚曦要陪我回去,頓時開心的不得了,“太好了,太好了。姑爺是寵愛小姐的。不然也不能陪您回去呀!”

我看著她高興的面龐,不忍心讓我失望,其實,他能陪我回去,主要還是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吧!

昨晚君楚曦留宿我這裡,一大早,李虎就送龜苓膏來了,我依舊把它賞給了蓮蓉,蓮蓉樂呵呵的把它都吃掉了。

我吃過早飯,來到書房!昨天訓了話,總算還是有效果的,院子裡打掃的很乾淨,除了院子外面看守的人,其他的人,估計都去休息了!

我讓蓮蓉幫我研墨,我鋪開紙,拿起毛筆開始練字!小的時候練過毛筆字,可是,從來沒有用小楷,寫過這麼小的字!真是太有難度了!要想在這裡生存,不會寫字,肯定是不行的。

反正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換銀子的事情也不急於這一時。我回憶著以前上學時學過的詩詞,一首一首的寫在紙上。

“奴才叩見王爺。”

“都起來吧!”君楚曦應著,“田博,你去把馬車趕來,本王要帶七夫人出去一趟。”

“是!”

聽到他們的聲音,我放下手中的毛筆,起身出了書房。

“給王爺請安!”我向他俯了俯身。

“叩見王爺!”蓮蓉在君楚曦身前跪了下去。

“起來吧!”君楚曦拉著我進了書房,看見滿桌子的紙,似笑非笑的低頭看著我,“你今早幹什麼呢這是?”

君楚曦放開我的手,走到桌前拿起一張紙,看了看上面的字,“這是你寫的?字寫的不錯嘛!”他轉頭看了看我,又看向手中的紙,低聲唸了出來,“舊時心事,說著兩眉羞。長記得、憑肩遊。緗裙羅襪桃花岸,薄衫輕扇杏花樓。幾番行,幾番醉,幾番留。也誰料、春風吹已斷。又誰料、朝雲飛亦散。天易老,恨難酬。蜂兒不解知人苦,燕兒不解說人愁。舊情懷,消不盡,幾時休。”他擡眼看著我,眼睛黑而明亮,彷彿要把我吸進去一般,“這是你做的!”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連連擺手,“王爺您就別折煞我了,我哪裡會做什麼詩呀!這都是從書上看來的,覺得不錯,就記下來了!”

“本王怎麼就沒有見過呢?你從哪裡看的,本王也看看!”

“王爺,我也不記得從哪裡看的了!”我儘量保持面容上的平靜,心裡把自己狠狠的罵了一頓,差點就穿幫了。

君楚曦溫柔的一笑,把紙折了起來,放進懷裡,“準備好了麼?我們這就去太尉府!”

“準不準備不都那樣,隨時都可以出發。”我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該來的,躲也躲不掉,何不順其自然。

他又拉起我的手,和我一同走出書房。馬車早已等候在院子的外面,君楚曦扶著我上了馬車,自己也坐進馬車裡,“去太尉府。”他吩咐著。

蓮蓉和田博坐在馬車外面趕著馬車,一行人向太尉府奔去。

我上車以後,一直低頭想著待會要如何應付林太尉,沒有注意到坐在對面的君楚曦,我猛地擡起頭,看見他深邃的目光,似乎感覺到了他內心的掙扎,大腦還來不及思考,嘴已經開始行動了,“有什麼問題麼?”

他懶洋洋的靠在車廂上,“沒什麼,就是今早早朝的時候,被太尉及衆大臣舉薦去沽縣賑災!”

“賑災?什麼災?”我聽他一說,吃了一驚。

“是洪澇!一個縣城都被衝了!皇上派給我五千官兵和一萬擔的糧草前去賑災!”

“沒有其他物資了?”在現代的時候,那裡也會受災,我通常都會看電視關注一下,賑災的時候,都是一火車,一火車的,往災區拉東西,他們這裡都衝了一個縣城了,居然就帶點糧食,就完事了?

他挑起一邊的眉毛,似笑非笑的說,“那你還想帶什麼東西?”

我一激動,就開始掰著手指頭算起,“那些災民的家被沖毀了,他們現在流離失所,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現在,不只是讓他們填飽肚子那麼簡單,他們也需要生活用品啊,像什麼衣服啦,被子啦等等!還有,你們是把糧食拉過去了,可是,他們沒有傢伙事,怎麼開鍋造飯?難道讓他們吃生的糧食?”我肆無忌憚的說著心裡的想法,猛地一擡頭,便看見他深邃的目光。“幹嘛這麼看我?”

“林太尉真是調教出了一個好女兒!”

“咳!”我有些不太自在了,衝他傻兮兮的一笑,閉上了嘴。真是言多必失啊!

“繼續說啊!你的想法不錯!本王也上了奏摺,請皇兄多撥些銀子出來,現在,那邊就像是個無底洞,這個洞必須得填,否則,當地的百姓一旦暴起,後果不堪設想!”他若有所思的說著。

“我發現了一個問題!”我平靜的看著他。

“什麼問題?說來聽聽!”

我微笑著看著他,“你剛纔說是我父親他們推舉你去的,你有些不太高興!可是,其實在你心裡,你還是很關心那些受災的百姓的!”

他前傾著身子,一隻手拖起了我的下巴,“你在猜測本王的心思麼?”

我不甘示弱的看著他,“我沒有猜測你的心事,而是,你的言語上卻是表現出你在乎那些災民!再說了,我幹嘛沒事去猜你的心事?”

他哼了一聲,放開捏著我下巴的手,“有的時候,聰明不是一件好事!”

我微微一俯身,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謝王爺教誨!”

馬車突然停住了,就聽田博在外面喊著,“王爺,七夫人,到太尉府了!”

君楚曦輕輕笑著,伸手牽住我的手,就好像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我們到了!”

蓮蓉扶著我下了馬車,我站穩後,擡頭看著前方硃紅色的大門,心裡有萬般的滋味。

君楚曦看著沒有反應的我不置一詞,徑直走向大門。

守在門口的下人,見到我們,馬上迎了過來,跪在地上給我們請安,“奴才們,叩見壽王殿下,四小姐!”

“起來吧!林太尉在府裡麼?”君楚曦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腳步也未曾停下。

其中一人跟在君楚曦的身後,獻媚的笑著,“老爺等候多時了,王爺前請!”他引著我我們到了會客的大廳,就退出大廳!

“哈哈!壽王殿下能和小女一同回府,真是微臣莫大的榮幸啊!”林太尉滿臉堆著笑容,迎了過來。

我看著他虛僞的笑容,覺得自己胃裡在翻江倒海,好像再看一眼便會吐出來一般。

君楚曦也在臉上堆滿了笑容,“岳父這話說的就有些見外了,鬱兒深得我心,怎麼可能不陪她回來呢!小王也捨不得她自己一個人啊!”說完,他一把把我攬進懷裡,好像我們真的很恩愛一般。

我不好說什麼,配合著他無奈的笑著。

君楚曦和林太尉相視而笑,各有各地心思。

我嘴角不自覺的抽動著,高手啊,都是高手啊!虛僞啊,絕對的虛僞啊!我倚在君楚曦的懷裡,向林太尉一闔首,“女兒拜見父親!”我在心裡也鄙視了自己一遭。

林太尉笑呵呵點了點頭,然後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撫著鬍子點頭道,“恩!鬱兒啊!幾日不見,出落的更加漂亮了!”隨後,他一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王爺上座!”

君楚曦摟著我走了過去,我和他一人坐一邊,林太尉坐到了下坐上。他們繼續寒暄著,我聽著無聊,也插不上嘴,在他們停歇的當口,我總算插上話了,

“父親,王爺,鬱兒思母心切,想去看看孃親。”

“好啊!”“下回再說吧!”君楚曦和林太尉一同看向我。

聽到林太尉的話,君楚曦和我都大感意外,不解的看著林太尉。

林太尉不自在的咳了一聲,眼神有些恍惚,“鬱兒,你孃親身子不適,改日再看吧!”

我纔不相信他的鬼話,“孃親生病了,女兒才更要去看看,不然心裡會很不安。父親也不想鬱兒不能專心的伺候王爺吧?”

君楚曦默然的坐在一邊,拿起茶杯。

“爹也是怕過了病氣給王府!”

“父親是多慮了!孃親又不是得了什麼天大的病!王府有天龍庇護,怎會有事?”

“聽話,鬱兒!”林太尉不耐煩的皺著眉頭,瞥了我一眼。

“岳父大人,莫要生氣,鬱兒只是想念孃親而已,您就讓她看看,她看到了,自然就安心了。”君楚曦打著圓場。

林太尉思索了一會兒,一擺手,“去吧,去吧!”

“謝父親!”我起身給林太尉行了禮,帶著蓮蓉向屋外走去。再不去看那兩個男人的臉色!

我剛穿越過來就被嫁入王府,對太尉府的佈局並不是很清楚,有蓮蓉帶路,我們很快就到了母親的房間,一個丫頭正端著藥碗出來,剛邁出屋門,見到了我,瞪大眼睛,彷彿見到鬼一般,手一鬆,“啪”的一聲響,藥碗頓時碎成碎片,她呆呆的看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小繡,發生什麼事了?”九夫人的聲音從屋裡飄了出來。

我握了她的手一下,衝她鼓勵的一笑,“辛苦你了!”然後轉身踏進屋內,“娘,是我回來了。”一進到裡屋,我就看到母親急急的往被窩裡鑽,當時便覺得事情不妙,快步走到牀前。小繡她們也跟了進來。

我坐到牀邊,用手扶著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的母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娘,鬱兒回來了!您這是怎麼了?您忍心看都不看女兒一眼麼?”

母親在被子裡抽泣著,看著抖成一團的母親,那種心酸,是別人無法體會的。此時,我已經把她當成我的親媽媽!在這裡,她應該纔是我唯一的親人吧!

我使勁拽開被子,在被子被掀開的剎那,我倒抽一口氣,手裡死命的攥緊被子,關節被捏的慘白。身後傳來了陣陣抽氣的聲音。我一把把手中的被子扔到牀的一邊,母親連忙捂住臉,嗚嗚的哭出聲。

我含著淚把母親抱進懷裡,“娘,告訴我,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我氣憤的越摟越緊,母親疼的直抽氣。我感覺不對,馬上放開她,拉起她的袖子,胳膊上全是一條一條的紫印。我的眼睛怒視著這一條條的傷痕。

我猛地轉頭,看著小繡,一張臉冷的嚇人,“小繡,說,這是怎麼回事?”

小繡哭著一下跪在地上,“四小姐,是——”

“小繡,你想死是不是——”林太尉踏進屋裡,厲聲打斷了小繡的話。

君楚曦跟隨著林太尉一同進到屋裡,看到跪坐在牀上的我的孃親,一下愣住了。

“父親,難道您就不應該解釋一下,我母親爲什麼渾身都是傷?”我已經恨紅了眼,我最痛恨這種家庭暴力,最痛恨他們這般視人命如糞土,更何況這個人是爲他生兒育女的枕邊人。

母親看到林太尉進來,此時她已經嚇的瑟縮在我的懷裡。我看到這一幕,眼淚更不受控制了。

“這是你打的麼?”我哭著看向林太尉,向他要一個答案。小繡早就嚇的跪趴在地上哭泣,問她肯定是問不出什麼來。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林太尉不屑的回答著。

“你還是人麼?你就這麼對一個和你朝夕相處,爲你生兒育女的女人麼?”

“啪——”的一聲,林太尉衝到我身邊,伸手就給我甩了一個巴掌。

君楚曦馬上擋在我和林太尉之間,把我護在身後,“林太尉,她現在不是你能動手打的人!請三思!”君楚曦冷漠的看著林太尉。

林太尉咬咬牙,俯身一拜,“是微臣唐突了!”

“我要帶我娘走!”我抱著母親,堅決的說。

“不行!”林太尉堅決反對。

“爲什麼不行?你不把她當人,可她卻是我娘!你這麼不待見她,我把她帶走,不正合了你的心意,眼不見,心不煩!”我反駁道。

“她生是我林家的人,死是我林家的鬼。”

母親拉住我的衣服,哭喊著,“鬱兒,你就別管娘了,娘已經習慣了!你就別再忤逆你爹了!娘不走,只要你好好的,娘怎樣都無所謂!今個兒,能看到你,娘已經知足了!”

我抱住母親,哽咽著,“娘,鬱兒怎麼可能不管您呢!您是鬱兒的娘呀!您不走,難道還要留在這裡受他們欺負麼?”

君楚曦看著我們,伸手握著我的肩膀,“鬱兒,岳母大人還是林太尉的妻子,她是不可能離開的!你要懂事,別胡鬧了!我想,有了這次,他們以後定會善待岳母大人的。”

“不可能,都十六年了,這樣已經十六年了,不是你說一句話娘就不用受這樣的苦了!”我抱著母親不撒手。

“你放心,以後不會有人碰你娘一根手指頭。”林太尉板著一張臭臉。

我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林太尉,心想:‘他明明知道今天是我這個女兒回門的日子,還讓母親傷成這樣,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除非他是故意的!那麼······’

我調整了一下情緒,眼神凌厲的看著他,“我不信你!今天我就不帶我娘走了,不過,我會經常派人來看我娘!”

“咳,老夫說到做到。”林太尉挺著胸,手撫著鬍子,眼睛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不搭理他,溫柔的看著母親,眼裡有不捨、有憐憫、有心痛,“娘,爲了鬱兒,請一定要保重身體。”我轉頭看向還趴在地上的小繡,吩咐她道,“小繡,安頓夫人休息。以後,我母親就交由你照顧了!”

小繡哭著應著,從地上爬起來,在我手中扶過母親。

看著小繡安頓好母親,我忍著眼淚,戀戀不捨的看著母親,“娘,鬱兒走了!”

母親躺在牀上,眼裡淌著淚水,靜靜的看著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努力衝母親笑了笑,轉身往門口走去,走到林太尉的身邊,眼睛看著門口,用只有我和林太尉能聽見的聲音說,“如果我娘再受一點委屈,我定會讓整個太尉府雞犬不寧。”

“你這是在威脅老夫麼?”林太尉咬牙切齒道。

我扭頭看著林太尉,冷笑一聲,不再多說,徑直踏出門檻,快步向馬車走去,我一分鐘也不想呆在這裡。

等君楚曦他們追上我的時候,我已經上了馬車,兩眼發直的盯著車廂,君楚曦掀起簾子看見我這副樣子,什麼也沒說,動作輕柔的將我攬進懷裡,我反手抱住君楚曦,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安寧。

蓮蓉和田博默默的趕著車。

等到了王府的時候,君楚曦以爲我睡著了,便沒有吵醒我,輕輕的打橫抱起我,親自把我送回我的房間,替我蓋好被子,在牀前靜立了一刻,輕聲退出房間。

我寧靜的日子,是否快要到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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