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消逝

這個時候，試圖以“不滅之刃”射殺青子的迦爾納犯了一個錯誤。

擁有能看穿一切虛飾的眼力的他，在零觀被“神滅之槍”命中以後就下意識的以爲零觀必死無疑，從而沒仔細看上一眼。

而這就恰恰成了決定這場戰鬥的結果的關鍵。

實際上，在“神滅之槍”命中身體的瞬間，零觀的內臟和骨骼都已經被毀滅性的力量摧毀殆盡，按理說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是，零觀偏偏就沒死。

在身體內涌動的力量，被還未消散的符文自動當做了不良的阻礙性力量，於是力量發作，將這股毀滅性的力量暫時管束了起來，延遲了零觀的死亡。

雖然當符文散去的時候零觀免不了要死亡，但是在符文還未散去的這段時間裡，他仍能茍延殘喘地保持著性命，存活下來。

正因爲如此，在迦爾納要對青子下毒手的時候，他發動了最後的力量將死者行軍擲了出去。

“金剛力！！！！”

強自增加的力量使得死者行軍的飛行速度瞬間突破三倍音速，劃破長空，成爲連迦爾納都無法輕易閃避過去的飛行道具。

“噗！”

黑色的閃電一閃即逝，筆直刺進了迦爾納的胸膛，洞穿了心臟。

剛剛的弒神之槍是以黃金鎧甲的消失換來的“對神寶具”，對於還爲來得及裝備鎧甲鎧甲的迦爾納而言，這一擊是足以致命的！

一秒鐘後，迦爾納手中的槍就想幻想一般溶解消失了。

“原來如此，看來我是判斷錯誤了。”低頭看著胸前透出的沾染著鮮血的刀刃，迦爾納很快接受了自己敗北的事實。

“撲通！”

迦爾納笑著倒了下來。

已經幾乎沒有力氣的零觀，這時候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氣。顧不得體驗勝利戰果的喜悅，立即以意念操縱鴉天狗降落下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同符文一樣快速流逝，如果不趕緊讓鴉天狗降落下來，不懂破壞性以外魔術的青子非得摔死不可！

費盡千難萬險好不容易贏得了戰鬥，結果要保護的人卻被摔死了，那纔是天大的笑話呢！！！

“爽快！這麼盡興的戰鬥很久沒有遇到過了呢！”身軀一點一點的消失。倒在地上的迦爾納的聲音裡沒有絲毫的驚愕和悔恨。

他坦然地接受了現實。

零觀暢快的搖了搖頭，臉上呈現出難以掩飾的喜悅感：“迦爾納，和我的戰鬥你還滿意嗎？不會因爲別人的插手怨恨嗎？”

迦爾納哈哈一笑：“不！正是因爲滿意，我現在纔會這樣躺在這裡。”

儘管由於自己的錯誤判斷導致了戰敗，但這場戰鬥真的非常痛快。因爲過於痛快，他在不知不覺間對於攪局的青子十分的不爽，想要利用不滅之刃儘快解決對方。這就導致了他沒仔細看零觀的死活便背對著零觀，向天上的青子下手。

這直接導致了自己的敗局，但卻正是因爲滿意零觀這個對手。

如果不是滿意零觀這個對手的表現。他不會這麼急切的向青子下手，從而忽略了零觀的死活。那樣一來，最後的勝利應該就是他的了。

勝負的天平究竟向哪一方傾斜，對於迦爾納而言都是無關重要的問題。如果進行十次戰鬥的話，恐怕有十次都是向迦爾納傾斜。而零觀是在理解這一點的同時，依舊不放棄的進行戰鬥，甚至捉住了迦爾納微小的失誤實現了反殺，對於這一切。迦爾納都加以讚賞，給予了肯定。

仰望著夜空中的星斗。迦爾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這樣的結果我並沒有任何的悔恨，當然，敗北確實讓我感到遺憾——不，也不算遺憾吧。人類——不，零觀，收下我的敗北吧。抑制力的敵意已經徹底消失了。你保護的人可以離開了這裡。”

“是嗎？那就好。”零觀欣慰的一笑。

沉默了一下，零觀突然問道：“要走了麼，迦爾納？”

“嗯！既然已經戰敗，就只有靜靜地消失了。”

“那麼，再見了。迦爾納，施捨的英雄。”

“再見了，零觀——嗯，也不能這麼說，說不定我們很快就能在英靈殿碰面了呢。”說完，迦爾納閉上了眼睛，身體徹底消失掉了。

臉上掛著滿足的笑意，大英雄迦爾納就這樣消失了。

“零觀，你沒——！”

從鴉天狗背上跳下來，青子淚眼汪汪地快步跑了過來，看到零觀身體的瞬間，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左胸處留著碗口大小的洞，被力量攪碎的骨骼、肌肉、筋絡清晰可見，更嚇人的是，從洞口處蔓延出不少的裂縫缺口。

就像是脆弱的瓷器一樣，“咔嚓咔嚓”的輕微響聲當中，從洞口處出現的裂縫向著全身上下各個地方蔓延著，延伸入身體的最深處。

頃刻間，修羅化身徹底崩潰，顯露出來的觸目驚心的網絡遍佈了零觀全身，細密的裂紋讓他彷彿變成了脆弱的陶瓷人。細密的聲響從身體內部響起，接連不斷，直到最後，零觀渾身上下就已經佈滿了猙獰的傷口，彷彿稍稍一碰就會徹底崩潰似地。

“哈哈，最終還是我勝了！”零觀故作輕鬆的長出了一口氣，露出得意的笑容，而就在他面部肌肉運作的同時，連皮成塊的掉落下來。

在和迦爾納的戰鬥當中，他超越了自己極限的使用了第五咒法，暴增的力量直接將他的身體能量化，現在隨著符文的消失，力量衰減，能量化的部位開始一點一點崩裂了。

“你——！”

青子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隱約有一些哽咽，她捂著嘴，努力的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情感，卻不敢碰觸零觀哪怕一下。

“別哭，我認識的青子可不是輕易會哭的女孩子！”

青子強顏歡笑的哼了一聲：“別傻了，我會爲你哭泣嗎？！”

“是嗎，這纔是我認識的青子嘛！”零觀呵呵一笑，突然問道：“你有什麼要對我說嗎？”

青子愣了一下之後搖了搖頭：“沒有啊……”

“哦……是嗎。”零觀笑了一下，身上的符文終於完全崩潰，生命力徹底流逝，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最後完全的沉默了。

“喂，你說話啊……你再不說話我以後就不理你了……”內心之中如同海潮一般涌動的悲傷終於無法抑制，淚水涌出眼眶，青子抓住了零觀的手。

碎裂的身體稍稍受力立即連鎖反應似地大面積崩潰，朝著零觀身體的其他地方延伸過去，細微的粉塵如同沙礫一般灑落地面。

“不要這樣……我還什麼都沒有來得及說啊……”青子的眼淚滴落了下來，無力的看著零觀逐漸風化一般的消失著，內心之中的悲哀讓她的聲音哽咽。明明心裡有很多話想說的，可是因爲從未有過類似的經驗而矜持和膽怯，現在就連最後的機會都已經沒了。

“果然還是沒死習慣……居然忘了交代後事……臉丟大發了……”混淆的意識亂七八糟的，視線模糊的看著悲慼的青子，零觀有心開口安撫，但卻最終抵不過黑暗的侵蝕，徹底墜入了深淵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