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鎖好門後，胡佳瑗拿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
裴翌拿好包，傾耳停了一下外面的聲音，然後走向窗戶，胡佳瑗給了他落地窗的鑰匙，打開後，小心翼翼的跨出去，順著水管爬下去。
腳下突然一鬆，整個人往下摔，幸好不是很高，揉揉被石頭撞到的胸口環顧四周，然後跑向自己的機車，還好機車從來不停在家裡。
從裴翌家到我家，一條漫長的公路，因爲是除夕，街上到處都堵車，裴翌挑人少的地方走，胸口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伸手捂住，前方傳來刺眼的燈光，連忙把車子往一邊拐，掉入草坪中。
裴翌晃晃暈乎乎的頭爬起來，扶起車。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起來。
我切好菜後，看向外面的天空，好美。
煙花聲，爆竹聲，不絕於耳。
突然聽到一陣聲響，大聲叫道，“許涼飛，什麼聲音啊？是不是有人敲門啊？”
他伸個頭進來，“沒有，隔壁家的。”
我蹙起眉頭，“這房子隔音效果怎麼這麼差了？”
“換個房子吧？”
“不要，幹嘛要換？好了好了，你出去吧，我馬上就好了。”
他笑笑，我卻看不懂他眼裡的感情。
隔壁的敲門聲漸漸小了，我嘟嚷道，“這人還真固執。”
吃完年夜飯後，我走到房間，手機上什麼都沒有，看來他是真的忘了我了，沒有也好，省得掛念。
只是，今晚的倒計時……
許涼飛走過來，“怎麼了嗎？”
“沒事，只是好奇怪，我的手機沒有人打電話來或者發信息來嗎？”
“沒有啊。”他搖搖頭。
靠在沙發上看著春節聯歡晚會，馬上就到新的一年了，手機突然響起，是胡佳媛，“喂？”
“上車了嗎？”
“什麼？上什麼車？”
“怎麼？你和裴翌還沒有上車嗎？我不是跟你說先坐車去鄰城，然後搭飛機的嗎？”
“沒有啊，我沒接到電話也沒接到信息。”
“不可能，我三個小時之前就發了信息給你，等下，你什麼意思？裴翌還沒到你那嗎？”
“沒有啊。”我忽然想起什麼，看向許涼飛，懷著一絲的希望，希望不是他騙
了我，問道，“我手機上沒有人發信息來嗎？”
“是佳瑗打來的？”
我瞬間明瞭，“你怎麼可以這樣？”我站起身來，佳瑗說裴翌來找我了，那也就是說一開始敲門的是裴翌，可是他卻告訴我是隔壁家的。
我望了他一眼，向外走，一打開門，“嘭”的聲音，一個人緩緩倒下，我呆在那，裴翌的身上沾滿污泥，安安靜靜的倒在地上。
我抱起他，“裴翌，裴翌，裴翌……”
他沒有理我，雙眼閉著。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顫巍巍的伸出手，只有一絲薄弱的呼吸噴在手指上，“裴翌……叫救護車，救護車。”
不要，裴翌，你不要有事，我求求你了。
我抓著他的手，冰涼冰涼的，我把他的手放進我的雙手裡，呵著氣，“我替你暖暖身子，你不要有事。”
“柒奈，你讓開，我送他去醫院。”
“你走開。”我推開許涼飛，“都是你，是你，他要是有事我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騙子。”
“柒奈，你冷靜一點，我們現在送他去醫院，救護車很難過來現在。”
“你不要碰他。”我尖叫著，我用力的抱緊懷中的人，他的身體好冰。
“樑柒奈，你給我讓開。”許涼飛突然衝我大吼道，爸爸上前把我拉開，“柒奈，你聽話，現在不是怪誰的時候，趕緊送醫院，身上也沒見什麼傷，應該不會有事。”
許涼飛抱起裴翌往樓下跑，我跟在後面，到了醫院後，我們被隔在門外，急救中，三個血一般紅的字，止住了所有的腳步。
我無力的靠著牆，天啊，求你了，不要讓他有事。
走廊上傳來急急的腳步聲，擡起頭，一巴掌隨之而至，裴翌的母親怒瞪著我，“我就說你是個掃把星，我告訴你，我兒子要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
“姑姑，這件事與柒奈無關，是我的原因……”
“夠了。”
我捂上臉頰，低下頭，現在我們所有人唯一的願望就是裴翌平安。
裴想走過來，“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我不是一切都佈置得好好的嗎？小翌怎麼會出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來找我了……”我喃喃道。
手術燈一直亮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滅了，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很抱歉，我們盡力了，病人的胸口淤血積滿的時間過久，身上還有多處骨折，你們節哀。”
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突然一黑，整個人向後倒去，不知所事。耳邊傳來裴想和許涼飛的叫聲。
剛剛趕到的佳瑗呆在那，眼淚流了下來。
醒來的時候，灰色的天空，灰色的雲朵一大片一大片的。
我睜開眼睛，跳起來，被許涼飛壓住，“你要去哪？”
“放手，裴翌呢？他怎麼樣了？”
“裴翌的事警察會處理。”
我甩開他的手，“你這個殺人兇手。”
“柒奈，如果，你堅持認爲是我殺死了裴翌，警察來詢問時你可以跟他們說，我會承認你所說的一切。”
我望向他，“你在威脅我？”
“你錯了，我只是想滿足你。”
頭越來越痛，我抱著頭，“你走，你走，出去，給我出去，我不要看見你。”
我喘著氣躺下，側過頭不看他，良久，聽見他的腳步聲，“等一下，不要告訴莫小敏，說，我今天沒辦法去送機，身體不舒服。”
小敏今天要和寧致遠去夏威夷旅行散心。
“嗯。”
聽到關門聲後，眼淚剎時流了出來，順著眼角流向耳朵。咬著被子，不讓自己嗚咽出聲。
“裴翌，裴翌，裴翌。”
閉上眼睛。
裴翌。
楊琳來看我時，我躺在牀上，雙眼望著天花板，呆呆的。
“柒奈。”
“……”
“柒奈，事情我都聽說了，你不要這樣，許涼飛說你幾天沒吃沒喝了，你這樣下去，裴翌看到也不會開心的。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虛話，可是，去了的人已經去了，你折磨自己也沒有用啊。”
我矇住頭，拒絕聽到任何人的聲音。
“柒奈，你這樣對得起你姐姐嗎？”
“柒奈……”她嘆了一口氣，然後起身，“你休息吧，我下次再來看你。”
門又被關上了。
門縫漏出一些聲音。
“怎麼樣？”
“她沒有理我。”
我伸出頭，深呼吸一口氣，乾澀的眼角早就什麼都沒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