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虛擬糰子,張山,此刻已經真的一動都不敢動了。
看著這個巨大的藍色的培養皿,院長露出了迷戀的神色。
他輕輕的用手觸碰這個藍色的密閉大罐,“其實張山早就有了獨立的意識吧。”
張勳拼命的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可他越擦,那汗水就冒得越多。
院長也不需要他回答,他出神的看著罐子,“多麼神奇的宇宙,它似乎創造了所有的物質。有陰就有陽,有獨立的意志,就有通聯的物質。一切都相輔相成。從無絕對獨立的狀態出現。”
“以太,可以讓人類的意識聯通的神奇物質。現在有了張山,這一切,都可以開始了。”院長撫摸著罐子深情的說。
張勳忍不住,他哀求著,“院長,張山還是個孩子。它現在真的做不到去管理整個聯邦。它會被累死的。”
院長轉頭微笑,“怎麼會?!以太是永恆的能量體。它不會累死的,只會疲憊的永生而已。”
張勳想到快活的張山那悲慘無助的命運,他痛苦的哀求,“不,院長。求求您。張山它現在還沒有獨立情感,您看我們是不是在等等……”
院長沒有理會他,按下操作檯上的機械按鈕。
忽然,一道電極發出耀眼的光芒,猛的擊中了這團藍色的物質。
啊!!! 
張山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彷彿所有的數據節點和人工神經元都抽搐起來。
張山從來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它卻覺得自己彷彿被能量利刃切割到一個神經節點。痛苦,持續、清晰、而且延綿……
那坨巨大的膠裝物質,猛的收縮起來,不斷坍縮,變成一個籃球大小的樣子。
“啪”,院長再次按一下機械按鈕,在培養皿的上方,電極又爆出一個小小的光爆。
哪怕沒有接觸,膠質球彷彿被捶了一下,再次顫抖了。
張山一直在僵直的狀態裡,它從來沒有過這種狀態,此刻的它還不知道,這是它人生的第一個情緒——恐懼。
“你看,它已經懂得了敬畏。這就足夠了。”院長拍拍手,沒有繼續按下那個讓張山絕望的機械按鈕。
“去讓它工作,找到那批原生以太,我需要它。它是讓聯邦進入有序管理的關鍵。”院長說。
看著張勳失魂落魄的樣子,“或者,你希望我換個首席工程師?”
張勳搖搖頭,最後的哀求著,“求求您。顧院長,我願意把自己的生命都獻給你。求您放過張山吧,它,它不能成爲永恆的中央處理器。”
顧院長露出奇怪的表情,“張勳,當初你帶著自己的設計來求我實現你的夢想時候,你還記得是自己怎麼說的麼?”
張勳想起當年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帶著滿腔仇恨和厚厚的設計稿,利用黑客的技術強行接通了科研院院長的私人光幕,“”
他還記得自己拿出全部設計,豪放的說,“曾經有個古地球的人說過,只要你給我一個支點和足夠長的棍子,我就能翹起地球。這就是我的研究方向,只要你給我一個機會和原生以太,我就能研究出真正的獨立智能。”
當初的院長雖然接見了他,但是卻並沒有同意接受他。
那個時候,他被滿腔的仇恨給矇蔽。想起自己父親和母親失事的飛船,他要拉下布斯曼家族,他要他們血債血償。
於是年幼的張勳說,“只要你答應替我滅掉布斯曼家族,我這條命,還有我的所有成果都是你的。我願意成爲你的影子,做你所有希望我做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他只有仇恨,而現在的他卻有了希望和張山。
“我記得大人。”張勳流著淚說,“可布斯曼家族依舊存在。我求您放過張山,我的命還有其他一切,都是您的。”
哈哈哈。
顧院長大笑,“張勳,你別傻了。剷除帝國第一家族怎麼會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情。這些年我的佈局已經完成。布斯曼家族完了,徹底完了。而你,也沒得選擇。”
“給你三天時間,去找到那批原生以太。不然,我就換人來做。”顧院長說完,再也沒看張勳,轉身離去。
在門口,院長說,“我要效率,如果它不聽話,我建議你試試我的辦法。恐懼,纔是最好的老師。”
張勳無力的跪在地板上。
也許顧院長說的是真的,布斯曼家族真的要完蛋了。
也許不是真的。
但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自己現在,又有什麼能跟聯邦第一科研院院長討價還價的餘地嗎?!
這麼多年,自己爲他做了那麼多事情,見光的,不能見光的。
貪婪的。
滅絕人性的。
甚至,老院長的故去也……
張勳不敢想下去了。
自己和張山的命運,難道不是早已經註定了麼?!
淚水,一滴,一滴的打在地板上。
張勳的內心充滿了懊悔。
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是今天這樣,他絕對不會投靠這樣一個魔鬼!
不。
應該說,當他選擇不計代價復仇的那一瞬,他就已經投靠了魔鬼……
啊!!!
在獨立島的地下最深層,張勳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是飛船的分割線&&&&&
在剛剛離開比羅亞地的外太空星域,一艘維修艦孤零零的飛行著。
棧橋的氣氛緊張而對持。
吳風臉上的血污已經逐漸乾涸。
他剩下的一隻獨眼卻越發的晶亮和堅定。
米洛走到葉羿身邊,吳風跟小艾的表情很淡定。
米洛點點頭,低聲說,“那確實是一枚活躍性的光爆彈。足矣炸燬我們周圍3000米以上的所有東西。”
米洛的聲音雖然低,可吳風和小艾都聽見了。
吳風露出一個慘烈的笑容,“呵呵,你看,我跟你說過是真的。”
“這個光爆彈是跟我們自身的神經節控制在一起的。除非我們自己關閉它,否者只要我們停止呼吸,這個光爆彈立刻會爆炸。然後這裡就什麼都不剩了。”
說著,他指了指小艾,“我的已經交給你們。他身體裡還藏了一個。”
“現在,你們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了麼。”吳風說。
這一刻,葉羿開始頭痛了。
遠遠伏擊在艦橋上方吊頂的李,也從耳機裡聽到了吳風的話,他的手指從狙擊槍上輕輕鬆開。
然而,葉羿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這艘運輸船最底層最後一個倉庫區內,還陳列著密密麻麻上百隻冰凍艙。
最上面的那個冰凍艙,正在緩慢的升溫著。
這說明裡面的機能已經開始逐步進入到活躍狀態了。
冰凍艙上的數值從零下二百多度飛快的倒退著。閃爍的紅字以每秒鐘3度的速度在不停的攀爬。
終於,當溫度跳轉到零上38度的時候,紅字跳轉成綠色。
而此刻,如果葉羿他們下來,會看見冰凍艙上的機能監控指數開始瘋狂的爬升。
早已經超過了正常的生理數據曲線。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是指數超過了預存的評估,還是機器壞掉了。伴隨一陣短促的蜂鳴。
冰凍艙的指數屏幕忽然花了一下,就數據全部消失。
驀地。
一隻蒼白的手掌拍到了冰凍艙的觀察窗上。
大概是指數不對,冰凍艙沒有自動旋開。
那隻手在裡面拍了拍,卻只傳出來微弱的敲擊聲。
它推了又推,卻沒有推動。冰凍艙的密閉鎖緊緊的卡著。
然後,這隻?手“碰”的一聲,就推掉了冰凍艙的門。
巨大的衝擊力,讓那個艙門彈出老遠,才跌落在地面上。
那隻手扳住冰凍艙的邊緣,“嘎吱”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冰凍艙的邊緣竟然凹陷了下去。
手的主人有點疑惑的坐了起來,看著自己蒼白的雙手發呆。
他有著一頭亮銀色的短髮,此刻濡溼的搭在額頭上方。
海因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