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蘭雅星的林間木屋中,一個虛影憑空出現,澤蘭塔的面孔被燭光映耀出來。
年邁的雅靈老人,發出了一連串地咳嗽聲,這個時候,他身後的虛空中又是一陣動盪,滿臉憂色的尼雅扶住了養父的身子,幫他不斷地捶打著背脊。
“澤蘭塔閣下,您~您怎麼能真的出劍?您……”
“尼雅,我沒事。”澤蘭塔扶著小桌,坐了下來,那顫巍巍的表情,沒有一點威勢,就好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不,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您現在必須休息,今天的那一劍,已經觸動了您的舊傷,它反噬到了您的靈魂,父親,我求求你,不要再爲俗世操勞了,您該安享晚年的。”
“安享晚年?”澤蘭塔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黑暗聖堂武士的歸宿,是血與火的戰場,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既然黑暗之心的傳承已經有了繼承人,那我就該去挑戰我的敵人了,那是我一直想做,而未做的。尼雅,我沒事了,只要睡一覺就好。”
“不,父親,我不會讓你離開洛洛蘭雅星的。”尼雅用力搖著腦袋,臉上淚珠滾滾,但手卻按著養父的背脊,連續地輕柔拍打。
澤蘭塔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涼茶,才擡起了頭,但他原本中年的容貌,此刻卻被層層的皺紋遮掩——對雅靈人來說,這就意味著他們的生命即將步入盡頭。
“尼雅。我的孩子,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明天。你就去灰霧星吧,保護女王陛下是我給你的任務,而我自己,卻要了卻一樁心事,那是我未完的宿命。”
“不,父親。”
“去吧,我要休息了。”澤蘭塔拍了拍尼雅的手。就融入了虛空,消失不見。
第二天的一早。一艘雅靈風格的幽靈海盜船,悄然無息地離開了洛洛蘭雅星,飛向了黃龍星系。
十五天後,這艘幽靈海盜船開啓了幽靈護罩。並逆著巨大蟲洞中的宿主羣,進入了澤爾達星系的深空,隨後,它就逆著蟲羣的濁流,筆直前進。
血色的太陽,血色的行星,沸騰的血海狂潮一直蔓延到視界的盡頭。
澤蘭塔在血海中踏步而行,黑色的披風在他身後抖動,任何的蟲子只要近身。就會被無形的劍氣立刻絞成細碎的血沫,漫天飛揚。
澤蘭塔停下了腳步,滄桑的語調在虛空中迴盪:“煉獄之主。心靈悲歌!我來了!”
……
沸騰的血海噴薄怒涌,但卻無人應答,唯有一些不知死活的澤爾達蟲羣前仆後繼,但無一例外,它們都被無形的劍氣剿殺當場,化作血霧。融入血海。
“既然你不願應戰,那我就殺進去好了!”
微微一聲嘆息之後。澤蘭塔的右手輕輕一揮,血色的海洋瞬間裂開,尖銳的慘叫聲在耳邊迴盪,紅色的血水下,竟藏著無數的血肉觸手,但狂暴的劍氣,卻將它們盡皆撕裂。
一聲輕吟過後,澤蘭塔的劍出鞘了。
幽藍的光弧一閃,劃過了血色的地面,入肉的悶響聲中,星球表面就多出了一道萬丈深淵,沸騰的血激揚而起,慘烈的哀嚎聲中,一身黑衣的聖堂武士,墜入了深淵。
鋪滿組織液的星球核心,有著常人難以忍受的高溫,但澤蘭塔卻不疾不徐地漫步其中,最終進入了一座巨大的洞窟,空曠的洞窟核心,血色的巨龍趴伏在地,好似在沉睡一般。
澤蘭塔望著那頭巨龍,微微皺眉,好似是在不滿主人對他的無視。
巨龍緩緩張開了雙眼,朦朧的紅光在身體表面緩緩浮起,紅光之下,皮層上的潰爛膿包清晰可見,充滿憎恨的龍眸中,全是嗜血殺戮的光澤,那擇人而噬的目光,令人心神戰慄。
一人一龍對立而視,在這一刻,任何的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靜謐無聲中,澤蘭塔動了,黑色的披風被他撩了起來,當抖動的黑色布幔發出噗嚕嚕的輕響時,它的主人電射而出,握住劍柄的右手猛然揮動,無光、無風、無聲的劍弧,帶著磅礴但卻細密的能量流穿透了時空,能量波紋的潮汐在虛空中蔓延掃蕩。
劍出及中!
劍中必殺!
涌動的能量波紋,將紅色的巨龍直接撕成了兩截,但巨龍的反擊火焰,同樣將澤蘭塔包裹了進去,慘烈的龍吟聲中,雅靈人的黑暗聖堂武士首領,陷入了焦炎煉獄的深處。
紅龍發出陣陣怒吼,龐大的身軀上長出了無數的血肉觸手,裂成兩截的身體竟想要自行彌合,但轟轟爆炸的巨響,卻隨著火團爆碎開來,一道道劍光再次揮灑虛空。
世人只道黑暗聖堂武士是匿蹤潛行的宗師,但少有人知道,真正的黑暗之心傳承,卻是剛烈至極的不屈劍意,秉承這黑暗光刃真意的聖堂武士,都有滿腔的熱血,都有錚錚的鐵骨。
澤蘭塔渾然不顧自身的傷勢,三十六道劍氣撕裂了虛空,如同大網一般,將那散逸出狂霸威嚴的紅龍撕裂當場,漫天的血霧飛揚中,他將手向前一指,心靈風暴席捲虛空。
血色巨龍早已碎裂,但意志的哀嚎聲卻化作了連綿不絕的精神衝擊,在洞窟中擴散,成百上千的生化獸憑空炸碎,甚至就是血肉澆築的牆壁,也被這狂霸的攻擊腐蝕了數十公里之多,洞窟大廳變得更加空曠了,但核心處的紅龍,卻徹底化成了一灘爛泥。
“澤蘭塔,你……你會後悔的!”
虛弱的意志在洞窟內涌動,但澤蘭塔卻不爲所動,他提著光刃緩步向前,每走一步,腳下都會淌出藍色的血跡,他的胸口部位早已潰爛,深深的裂口中,肋骨清晰可見,甚至跳動的心臟都暴露了出來。
“我不會後悔,心靈悲歌!這是你欠我的,阿爾蕾娜,我來見你了。”
澤蘭塔的光刃帶著復仇的烈焰涌了出來,漫過了地面的血肉,紅龍的巨大身軀在焦熱的火中嗤嗤作響,捲曲碳化,最終變成了一地黑色的殘渣,空餘嫋嫋的青煙。
緩緩閉上了眼睛,澤蘭塔拄著光刃矗立在洞窟之中,等待心靈悲歌的生命終結,等待煉獄氏族巢穴的潰滅,可是良久之後,腳下的血肉大地依然堅實,頭頂的血肉空間依然存續。
一連串的咳嗽過後,澤蘭塔吐出了幾口蒼藍的血液,可是四周的環境依然如故。
煉獄之心靈悲歌的主宰氣息,依然在虛空中盤旋,它雖然減弱了許多,但卻從未消失,澤蘭塔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這個時候,一個血紅影子從洞窟的深處走了出來。
“澤蘭塔老師,看來要讓你失望了。”
“你……你?怎麼會是你?”
“我要謝謝您幫我除掉了這個大麻煩,所以,我會給雅靈人留條活路的!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已經研究出了腐蝕雅靈人混沌dna的超級病毒,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試試?”
“你……你怎麼……怎麼能?”澤蘭塔艱難地舉起了光刃,但即將潰散的生命能量,卻讓他再也無法汲取戰爭水晶的能量,光刃接連閃爍,好似已經無法存續下去。
“在我看來,雅靈過於孤傲,人類過於自負,而澤爾達卻血腥過頭,若是將這些種族綜合一處,是不是能夠開創宇宙新時代,以彰顯我輩男兒的風采?這建議,你覺得如何?”
“狂妄!”澤蘭塔發出怒吼的時刻,聚合了全身的力量,再次揮出了光刃。
可是完美的光刃軌跡,卻被一柄大劍盪開了,血色能量轟然逆流,無數的血水漫卷飛舞,澆遍了澤蘭塔全身,血霧淋漓中,冰寒的劍鋒從血光中電射而出,正中澤蘭塔脈動的心臟。
藍色的血跡噴涌而出,在這一刻,對面的燃動火影都黯淡了許多。
“你不該……不該如此想的,聽我一句勸,不要……發瘋!”
“雖然我有勝之不武之嫌,但古往今來,規則卻從來都是勝利者制定的!”火影立身在澤蘭塔身前,他緩緩說道:“澤蘭塔閣下,我並不是瘋子,但這戰火遍佈的世界,需要淨化的火焰,唯有真正的涅槃之火,才能帶來嶄新的規則,才能讓智慧生靈更好的生存。”
“戰火只會帶來混亂,帶來毀滅,你……不要……”
“隨我一起開創偉大的新時代吧!澤蘭塔老師。”
血水中的毀滅病毒,已經鑽入了澤蘭塔的五臟六腑,滲入了他的骨髓,但那雙灰色的眸子中,卻依然還在放射出不屈的意志之光,他衝著火焰之影微微搖頭。
“世人皆知涅槃重生的輝煌,但卻從未想過涅槃的苦楚和失敗的風險!你……你這是~是在……玩~火……自~焚……啊!”
澤蘭塔說道最後,伸手按住了心口的劍刃,幽藍的光華在身周閃現沸騰,很快就化成了赤紅的火光,雅靈人黑暗聖堂武士的靈魂之火熊熊點燃,將整個洞窟映的一片光明。
兩個火焰人影就這麼默默地矗立著,直至澤蘭塔的生命能量徹底耗盡,靈魂之火漸漸暗淡。
血腥的風嗚嗚涌過,灰燼化作塵埃,在虛空中飄揚散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