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該來的。

越是情深，越是情傷。

可是莉莉婭的話，卻在蕾米娜的心中不停迴盪。

是不是應(yīng)該給他一個機(jī)會，也給自己一個機(jī)會？

病房中，伽羅正躺在那裡搗弄著什麼東西，看到了蕾米娜，他的臉上露出了歡快的表情。

“你〈妳〉還好嗎？”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說出了同樣的話。

沒有抱怨，也沒有指責(zé)，蕾米娜坐到了伽羅身邊，細(xì)心的將被子蓋在伽羅的身上，然後看著這個讓她歡喜讓她憂的男子。

手掌貼在伽羅的胸口，蕾米娜探查著伽羅的身體。

然後，她猛的擡起了頭，看著伽羅。

和真蘭說的一樣，伽羅的身體已經(jīng)快要崩潰。

“真蘭說的是真的，伽羅，你的身體……”

“不要緊，現(xiàn)在有永恆之杯的，我可以多撐一段時間……”

裝死是多麼好的事情呀，如果不是隻有一條命，伽羅恨不得多裝上幾次。

“娜娜，留下來陪我吧，我知道我錯了，莉莉婭的事情，是我昏了頭……”

輕輕搖著蕾米娜的手，伽羅彷彿受傷的孩子。

可是，蕾米娜的眼睛中充滿了冰霜。

“伽羅，有些事情，是必須付出代價的。”

蕾米娜沒有理會伽羅的示好，淡淡說：“你既然和我的好朋友上牀，那麼我們從此以後，就是路人。”

語氣很輕，但是非常堅決。

“伽羅，這一次我來見你，只是想知道你的病情如何。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爲(wèi)，我真的很失望。雖然皮亞羅總督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你不該用一個城市的生命來開玩笑。

“我希望我的丈夫是一個英雄，而不是一個小人，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發(fā)生什麼意外怎麼辦？既然你不能完全掌控，又爲(wèi)什麼要和卡巴侯爵在一起？”

蕾米娜的手掙脫了伽羅的掌握，她轉(zhuǎn)身離去，沒有回頭。

“假如我和別的男人發(fā)生了關(guān)係，然後再來找你，你的感覺怎樣？伽羅，再見了。”

然後，蕾米娜揚著高昂的頭，向外走去。

身體如同被冰凍在那裡一樣，伽羅愣了三秒鐘以後，猛的跳下了牀，他一把抓住蕾米娜，然後大聲問道：“爲(wèi)什麼？”

“不爲(wèi)什麼，我退出。”

蕾米娜的聲音很冷，但是伽羅卻死死的把她拉住。

“爲(wèi)什麼，告訴我爲(wèi)什麼，不要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知道嗎？”

他從懷中掏出兩隻小豬，上面刻有蕾米娜和他的名字。

“這一隻是妳，那一隻是我……不管什麼原因，我錯了，給我一個機(jī)會，好不好？”

伽羅拿起了兩隻小泥豬，遞到了蕾米娜的手中。

“妳看，這是我，這是妳，它們多麼幸福，妳怎麼忍心拆開它們？”

伽羅把蕾米娜的手合攏在一起，然後低聲的說道。

“它們兩個在捏的過程中，失敗了幾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妳中有我，我中有妳……兩個泥娃娃，打破了妳，打破了我，混在一起再變成兩個，妳中有我，我中有妳……”

伽羅輕輕唱著，就如同在異界的時候，蕾米娜在他的身邊輕輕唱著一樣。

然後，蕾米娜鬆開了手，兩個小泥豬跌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再也分不出誰和誰。

“不要再用這種東西來騙我，伽羅，我已經(jīng)受夠了你的謊言。”

“姐姐，爲(wèi)什麼妳要這樣做？”

當(dāng)蕾米娜挺直的身形走進(jìn)了小巷以後，整個人突然軟了下來。

薇安兒一把拉住了蕾米娜，低聲問道。

“妳不要管，聽到了沒有！”

蕾米娜厲聲向薇安兒說道。

有的事情，不需要解釋。

她已經(jīng)接受了王室的委託，成爲(wèi)東方要塞的主將，種種情報顯示，東方要塞能夠守住的機(jī)率，不超過三成。

伽羅這個傢伙，雖然說厚臉皮、心腸黑，但發(fā)生大事，他一定會挺身而出。

如果讓伽羅知道自己原諒了他，他會幫自己到東方要塞守城，或者留在東方八省處理後勤。

可是，自己怎麼能忍心？

她並不是什麼大公無私的女人，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愛人或者家人作無謂的犧牲。

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家人和愛人都不顧，又怎麼能愛這個國家呢？

愛，是一種需要，一種信仰。

明天，馬車就會將莉莉婭和薇安兒送回帝都，卡巴侯爵也承諾，將伽羅塞上另外一輛馬車。

伽羅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爲(wèi)，蕾米娜從來沒有真正責(zé)怪過。

假如不盡快將東方總督趕下臺，那麼守住東方要塞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不管兩方再怎麼合作，絕對沒有一個整體來的好。

那些貴族是什麼嘴臉，蕾米娜怎麼會不知道？

就算日曜大陸即將毀滅，他們也不願意讓人徵用他們的物資。

世界上沒有什麼十全十美的計策，這一次伽羅幫助卡巴侯爵奪權(quán)，蕾米娜其實非常的欣賞──當(dāng)然，卡巴侯爵不會將其中的骯髒事推到伽羅身上，但蕾米娜瞭解伽羅的無奈。

伽羅，對不起。

這一次東方要塞的戰(zhàn)爭生死未卜，我不想讓你牽扯在其中。

卡巴侯爵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儘快將你送出東都。

當(dāng)我嚐到了愛情的滋味之後，才真正發(fā)現(xiàn)其中的誘人。

我想原諒你，卻已經(jīng)沒有時間。

如果還有明天，讓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

坐倒在地上，伽羅的身形靜靜的在那裡。

隱蔽在黑暗中的薇安兒，看著伽羅頹廢的樣子。

不知道爲(wèi)什麼，她的心很痛。

那些日子的相處，已經(jīng)讓小姑娘很喜歡伽羅。

“姐姐，我的姐夫，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薇安兒不止一次向著蕾米娜詢問過，也曾在心中勾畫過某個人的形象。

但她沒有想到，會發(fā)生如此陰差陽錯的事情。

蕾米娜緩緩從薇安兒的身邊走過，腳步似乎掛有千斤的重物。

“姐姐，這樣做一點好處都沒有，不要走，好不好？”

薇安兒用力拉住蕾米娜的手，卻被蕾米娜一寸寸的掙脫。

“妹妹，不要攔我，好不好？”

蕾米娜搖了搖頭，然後轉(zhuǎn)身離去。

心裡陣陣發(fā)酸，薇安兒真的不知所措。

她知道姐姐的性格，決定了的事情，就算是錯了，也要錯到底。

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你已經(jīng)失去了姐姐，你知道嗎？”

薇安兒走到了伽羅的身邊。

“我從來沒有看到姐姐這麼傷心……伽羅，你應(yīng)該追上去，想辦法挽回她的心，告訴她，你只愛她一個……”

“不必了。”伽羅搖了搖頭：“追上去，並沒有什麼意義。”

眼睛望向遠(yuǎn)處，然後，他慘然一笑。

“娜娜的性格，我比任何人都瞭解。她現(xiàn)在離去，只是不想拖累我而已──東方八省即將迎來鉅變，她希望我離開這個危險的漩渦。”

薇安兒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伽羅的腦子沒有問題，就算是薇安兒，剛纔也想到了這種可能。

“但是，薇安兒，我對不起妳的姐姐，和莉莉婭在一起對她的傷害，我無法用別的東西來補償。”

薇安兒迷迷糊糊的聽著，卻不知道伽羅在說什麼。

“錯了，就要付出代價，她不會原諒我的。”

伽羅的笑容中充滿了自責(zé)。

“我曾經(jīng)以爲(wèi)自己能掌控一切，卻不知道，我只是命運手中的棋子。其實妳的姐姐，她一直沒有原諒我，就如同我不能忍受她有外遇一樣。

“薇安兒，妳沒有愛過，不知道這種傷害有多深……現(xiàn)在，希望妳代我告訴妳的姐姐，我願意用生命來證明我的愛。”

薇安兒伸出了手想要挽住伽羅，伸到了途中，卻放下了。

這兩個傻瓜，爲(wèi)什麼要這樣互相傷害！

伽羅的身形慢慢的向前走去，看起來那樣的孤單。

“你這個笨蛋，一切都可以挽回的，知道嗎？”

薇安兒大聲的說著，卻沒有得到伽羅的響應(yīng)。

他慢慢向前走去，街頭的轉(zhuǎn)角處，一名身著白衣的老人出現(xiàn)在薇安兒的視野中。

教皇一步步走到了伽羅的身邊，然後伸手。

看著兩個人攜手離去，薇安兒突然發(fā)出了一聲尖叫，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貓。

“伽羅，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