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琦的腳步一頓，不過沒有轉身。
慕霄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許久才輕聲的問道，“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從來不會在你面前說謊，你應該知道的。”莫雨琦始終沒有回頭去看慕霄。
她有些擔心，怕自己最後會忍不住自私一次，把路天晴的這件事情徹底的隱瞞下來。
或許秦梓慕說的也沒有錯，不管結局如何，都應該是讓慕霄自己來選擇。
他們沒有權力爲他去選擇什麼。
哪怕路天晴明天就會死，對於慕霄來說，可以陪伴她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應該也是幸福的吧？
“哪個醫院？”慕霄的眼神突然就亮了。
他大概能夠明白，路天晴跟他說那些話的原因。
不過就是因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希望拖累自己，希望自己可以忘記她重新開始，才說了那麼多狠心無情的話。
“仁愛堂。”莫雨琦心裡嘆了一口氣，回答了慕霄的問題，才擡腳走出了他的房間。
到樓下的時候，秦梓慕站在樓梯口看著她，看到莫雨琦臉上的表情，她大概也猜到結局了。
“沒想到你最終還是跟他說了。”秦梓慕有些失望。
“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他自己選擇。”莫雨琦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秦梓慕的肩膀，神情失落的離開。
莫雨琦還沒有走出秦家的大門，慕霄就已經從樓上衝下來了。
沒有換衣服，沒有梳洗，甚至渾身還帶著難聞的酒氣，就這樣一口氣的衝了出去。
莫雨琦的腳步突然停住，隨後苦澀的笑了笑，她回頭看了秦梓慕一眼，自嘲的說道，“看到了嗎？不管事實如何，在慕霄的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還是路天晴。”
秦梓慕沉默不語，只是心裡有些擔心。
仁愛堂醫院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距離菁華附中不算太遠。
路天晴的情況即使是一直住在醫院裡面治療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她的五臟六腑在那一次的車禍裡面受了太嚴重的傷勢，
即使是已經經過那麼多年的調理恢復，依舊不能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而心肺功能這兩年出現了很明顯的退化現象，比預期中的要快了好些日子。
墨知寒的臉色有些難看。
路婉已經把路天晴的詳細情況都跟他說了。
正是因爲太清楚路天晴此時的狀態，他才越發的覺得心裡壓抑。
“爸，我沒事，我們離開這裡吧，好不好？”路天晴伸出手去，拉住了墨知寒的手，輕聲的說道。
墨知寒低頭看著她，沉默了許久，才哽著聲音問道，“你確定自己不會後悔嗎？”
“爸，媽媽離開了，你難過嗎？”路天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仰著小臉看著他，一臉認真的問道。
面對這個問題，墨知寒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回答。
他很難過。
甚至覺得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因爲當時沒有找到路天晴，還不確定她的死活，他估計早就跟著常安心去了。
等他找到路天晴以後，他又想著要守護她，等到她長大成人，看著她幸福美滿，再離開。
這樣也算是給常安心一個交代了。
偏偏，好不容易父女才相遇，相認，結果卻又讓他得到了這樣的一個噩耗。
“我明白你的意思。”墨知寒沉重的點了點頭，既然是路天晴自己的決定，他當然不會去勉強她什麼。
“你想去哪兒？”想了想，他才揉了揉有些紅的眼睛，輕聲的問路天晴。
路天晴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才笑著回答，“爸爸覺得什麼地方是最讓你放不下，最想要回去的？”
墨知寒聞言微微一愣，想到了自己跟常安心相遇的那些事情，不由得苦笑，“我跟你媽，是在南安市相遇的。”
“那我們就去那吧。”路天晴想了想，就有了決定了。
墨知寒點頭答應，幫路天晴辦理了出院手續，就帶著她離開醫院了。
就在他們前腳剛剛離開醫院，慕霄的車就到了醫院門口。
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
應，坐在車裡的路天晴突然往後看了一眼，就看到打開車門急急的衝出來的慕霄。
兩行微涼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她收回了目光，定定地看著前方，沒有說一句話。
墨知寒情緒有些低落，同樣沉默著沒有說話。
路婉拿了一件薄外套披在了路天晴的身上，輕聲的說了一句，“車裡空調有些低，冷，你的身體可不能再遭罪了，自己多注意一點。”
路天晴感激的看了路婉一眼，才輕聲的說道，“姑姑沒有必要跟著我們一起離開的。”
“從你來到路家那一天開始，就一直都是我在照顧你。十三年了，我是真的把你當成是我的親生女兒來看待的。雖然說有些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要離開，我怎麼也不可能放心。”路婉搖了搖頭，表示這件事情沒有必要繼續商量了。
路天晴低頭，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卻沒有再開口說什麼。
墨知寒打了幾個電話，封鎖了關於他們的一切消息，保證不會讓慕霄在短時間內找到他們，才終於放下了手機。
回頭看了路天晴一眼，見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便叮囑了一句，“天晴，身體纔剛剛好一點，閉上眼睛睡一會兒，我們一會兒就到機場，很快就到家了。”
路天晴疲憊的點了點頭，確實是有些睏倦了，靠著椅背，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路婉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額頭，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問墨知寒，“你真的要帶她回去南安市嗎？”
“恩。”墨知寒點了點頭，有些心疼的看了路天晴一眼。
路天晴此時睡得正是香甜，絲毫不知道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離開了熟悉的環境，我怕……”路婉嘆了一口氣，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
“有時候，有些事情忘記了，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墨知寒苦笑一聲，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以後，便繼續看著前面發呆了。
路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向了在自己隔壁睡著了的路天晴，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發表意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