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辛盯了一會周雲(yún)，然後短促地開口說道；
“好。”
“如果您真的能賦予我的種族靈魂。”
安拉凱爾有些錯愕地看著塔拉辛，他沒想到塔拉辛居然答應的如此乾脆。
周雲(yún)卻並不意外，反而微微一笑，扭頭看向福根：
“過會和寂靜王談判完了，你可以去把自己的鳳凰衛(wèi)隊放出來了。”
“還有基裡曼，塔拉辛手上有一批你大遠征時的子嗣，考斯的地下墓穴也被他偷走了一節(jié)，還有你的一個枕頭也在。”
“聖吉列斯，你的子嗣也有借調(diào)到死亡守望的卡西爾和終結者拉菲洛，這幾個子嗣你記得去撈一下。”
“還有一隊暗鴉守衛(wèi)、一隊莫塔裡安迴歸前的第十四軍團黃昏突襲者、幾個禁軍、數(shù)支戰(zhàn)鬥修女、數(shù)十支星界軍包括沃斯托利亞長子團，失落的塔尼斯團，卡塔昌和卡迪亞，對，克里德堡主也在他的收藏中。”
“此外還有靈族的丑角劇團、納垢大鍋碎片做成的神器熵聖盃，一個泰倫蟲巢暴君，一個虛空龍星神碎片，一塊欺詐者星神碎片，一個燃燒者星神碎片，一個死亡守衛(wèi)瘟疫冠軍.”
“.哦，塔拉辛還偷藏了一批純潔無暇的帝皇之子基因種子，那是當年枯萎病蔓延時，在月球上失蹤的那批，他交易給法比烏斯.拜爾的不是全部。”
“這些是暫時用得上和應當救一下的，過會你們記得釋放一下。”
塔拉辛的金屬身軀僵在原地，一言不發(fā)。
周雲(yún)對他收藏的瞭解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唯一讓塔拉辛感到慶幸的是，周雲(yún)似乎對那些和懼亡者歷史有關的東西不感興趣。
安拉凱爾比了個手勢，示意周雲(yún)、考爾和諸原體前往與寂靜王談判，
但安拉凱爾自己卻故意慢了一步，留在了隊伍的後面，悄無聲息靠近有些失魂落魄的塔拉辛。
“你的腦子終於是完全損壞了嗎？”安拉凱爾看向塔拉辛說道。
塔拉辛瞥了一眼安拉凱爾：“我爲死靈做出瞭如此犧牲，你就這樣說我。”
“犧牲？那位要走的那些東西本來就是你偷來的。”安拉凱爾輕哼一聲說道。
然後，安拉凱爾繼續(xù)問道：“所以你到底爲什麼同意了？我還以爲你會更小氣一些呢。”
塔拉辛微微沉默了片刻，最後似是下定了決心，擡起頭來說道：“當年是我支持了生體轉換。”
“.什麼？”安拉凱爾眼中的藍光頓時一閃：“你之前不是堅稱，你強烈反對生體轉換，是被強迫進行的嗎？”
安拉凱爾的語氣從剛剛的同情，一下子切換成了質(zhì)問。
“.我以前忘記了！我的記憶模塊錯亂了！”
塔拉辛的語氣依舊冰冷，但安拉凱爾聽出了他的焦躁：
“但在被那位賦予機魂之後，我的身軀運轉效率提升，一些昔日的毛病也隨之修復。”
“我大概地想起了當初發(fā)生的事情。”
“寂靜王曾經(jīng)向身爲首席檔案管理員的我，和身爲皇家占星師的歐瑞坎尋求意見。”
“按照他的說法，我和歐瑞坎分別代表我們種族的過去和未來。”
“他希望從過去和未來兩個維度中汲取智慧，來做出是否進行生體轉換的判斷。”
“歐瑞坎預測未來，判定生體轉換帶給我們種族的只有災難和毀滅。”
“但我卻依照懼亡者的歷史判斷，懼亡者的一切慘劇之根源都是我們的短壽，而我們的文明當時也已瀕臨毀滅，如果生體轉換能帶給我們永生和不朽的力量，那麼我們就該選擇他.因爲一切不會更糟了。”
“但一切確實更糟糕了。”安拉凱爾盯著塔拉辛說道。
“是的，但寂靜王最終在我和歐瑞坎，在過去和未來之中選擇了我，選擇了過去，選擇了生體轉換。”
“我親眼看著歐瑞坎被綁著他躲在圖書館的書架後，被拽了出來投入了生體轉換爐之中，我的腦子被歲月折磨出了問題，居然誤以爲當初反對的人是我、被強行投入生體轉化爐的也是我.這是多麼可恥的逃避啊。”
“.甚至可能是沉睡前的我，無法承受自己犯下的罪行，親手破壞了自己的記憶，讓醒來的我產(chǎn)生了這樣的誤解。”
“仔細想來，我對文物和歷史的偏執(zhí)，大概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吧因爲是我親手將懼亡者向毀滅推了一步。”
塔拉辛發(fā)出了一陣近乎苦澀的冰冷笑聲，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位問我願不願意用過去換未來，我還能怎麼做？再犯下和當初一樣的錯誤嗎？”
“安拉凱爾，這次我選擇未來。”
“所以你不用同情我，你該憎惡我，如果你想要因我犯下的錯誤而審判我，請你來吧，但我懇求你想辦法彌補我的錯誤。”
安拉凱爾沒有動，他只是用他深藍色的眸子看著塔拉辛：
“你在生體轉化的罪行序列上排位太靠後了。”
“還有，我真希望寂靜王負罪感能和你一樣重。”
說罷，安拉凱爾頭也不回，走向周雲(yún)、考爾和諸原體的方向。
塔拉辛一個人僵在原地，站在昏暗的展廳中，彷彿他自己也是展廳中的一件藏品。直到片刻後，塔拉辛才緩緩開口，對著四周無人的黑暗開口說道：
“歐瑞坎，我的占星大師，我猜你能看到這一刻。”
“這一輪我向你認輸了，你這個.對不起.你其實告訴過我，但我當時還以爲你是在開玩笑或者你的記憶出錯了，又或者是欺詐者在塑造我們身軀時耍弄的詭計.”
“.總之你這混蛋！爲什麼這麼輕描淡寫，既然你的記憶是真的，你爲什麼不狠狠揍我一頓？爲什麼不報復我？你該殺了我！”
“是我！是我親眼看著你在圖書館的書架後面被拽出來的！我甚至親手拽了你！”
“那居然是真的.抱歉，歐瑞坎。”
“你是個比我更天才的存在，你的智慧對我們的種族乃至整個銀河都不可或缺。”
“如果我看到的當真是我們種族的希望，那我懇請你的幫助。”
“如果我做錯了選擇，我懇請你出來阻止我！”
虛空中沒有迴應，塔拉辛微微搖頭，獨自走入了深邃的黑暗之中，去追上安拉凱爾他們的步伐。
在他離開後的不久，一道純粹的光化作的身影在塔拉辛剛剛在的位置一閃而過。
“羣星在上！我是來看這活寶笑話的，不是來看他懺悔的。”
那道光化作的身影說道。
它的身邊有一扇紅中帶粉的木門出現(xiàn)並打開，帶著眼鏡的少年從中走了出來。
“但我的的確確支付了報酬：讓塔拉辛這個小偷體會一下失去所有收藏的感覺。”
“這是你要求的，占星師。”
“呸，我怎麼知道你把他的記憶復原了？”光化作的身影猛烈搖頭說道。
“我說這是巧合你相信嗎？”戴著眼鏡的少年撓了撓自己的寸頭
“你覺得我相信嗎？”
“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東西，我們都是看到了許多種未來的存在，這世界上對你我來說還有真正巧合嗎？”
光的身影不屑一顧，
它看向了塔拉辛離去的方向：
“何必執(zhí)著於那記憶呢？我們到底只是過往的一個複製品，而非過往本身。”
“你常說過去纔是我們種族的一切，但我們種族其實從未擁有過過去，我們只能尋求未來。”
說罷，光的身影嘆了口氣，看向了旁邊的寸頭少年。
“寂靜王召喚我了，在我們兩個的意料之中。”
“我同意了，他果真一點懷疑沒有，還是這麼容易上當。”
“寂靜王當真不會同你們結盟嗎？”光的身影詢問道。
“你在明知故問，我們都看到了未來，知道不會。”少年說道：“如果他過會同意了，那就只可能是我們沒有預測到的陷阱。”
“這並非完全沒有可能，至少我的預言能力是有極限的，有時我不得不自己去矯正預言。”光的身影有些無奈地說道。
“這次談判的價值本就不在於寂靜王。”寸頭少年微笑一下說道。
“我保證所有的死靈霸主都會收到你們的報價，也會收到你們和寂靜王談判的錄像。”
“放心吧，寂靜王比他自己認爲的還要不得人心。”
寸頭少年微微頷首，轉身走入了身後紅中帶粉的木門之中。
光的身影也隨之逐漸消失，它最後還是看了一眼塔拉辛消失的方向：
“但，真正的歐瑞坎也從未憎恨過真正的塔拉辛。”
話音落下，歐瑞坎消失在了原地。
塔拉辛走在安拉凱爾的身邊，
這位無盡者的眼中閃爍過幾個綠光。
“我猜歐瑞坎來過了。”
塔拉辛忽然咯咯笑著對安拉凱爾說道：
“它肯定會在我離開原地後忽然出現(xiàn)，然後看著我離去的方向，說著什麼不會怪我之類的話。”
“這就是歐瑞坎.而且它沒有冒出來阻止我們，說明我們走對路了。”
安拉凱爾聽得煩躁，略有點氣憤地說道：“六千萬年了，你們兩個可以不要這麼婆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