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光榮最後還是走了，說是去無錫找蔣一玲，在杭州再玩一段時間，春節(jié)時候回申城。
方青葉不是很擔心，不過讓苗圃裡的工人注意下，不認識的人別讓進來，也讓旺財精神點。
今天天氣不好，格外陰冷，半個小時前又下起小雨，苗圃室外工作基本停止，工人們都在屋子裡烤火閒聊。
方青葉一個人坐在自己辦公室裡邊喝茶邊看湖光雅筑樓盤的銷售方案：加大宣傳力度但不定價格，將樓盤知名度打開再說，調高買房者的心理預期。
具體操作方案方青葉沒有干涉，羅妍領導的整個團隊，在樓盤銷售方面都比自己有經(jīng)驗。
就在這時候，聽到有人敲門聲。
“請進。”
門開了，伴隨著一陣冷風，一個穿著羽絨服的青年走了進來，或許淋雨的緣故，臉色變得蒼白。
竟然是多日未見的張榮！
“你怎麼過來了？坐，坐。”方青葉熱情招呼，過去又給他倒了杯熱茶。
張榮說了聲謝謝抱著杯子喝口茶熱茶，感到舒服許多，忍不住罵了句：
“鬼天氣，真他媽的冷！”
“就是，這麼冷的天你不上班怎麼來我這裡？”方青葉問道。
張榮從東方行辭職，被任命爲南新村鎮(zhèn)銀行柳林支行副行長，聽說一天忙的要命。
“在上班啊，我現(xiàn)在的工作就是天天在外面跑業(yè)務。”張榮笑道。
“工作怎麼樣？”方青葉問道。
“忙，真他媽的忙，跑客戶、搞內控想起在東方行的時候，日子真輕鬆啊。”張榮感嘆道。
“那待遇也不錯吧？”
“待遇？哎，別提了。”張榮嘆口氣說道。
方青葉聽了有些驚訝：“聽說趙文君在你們村鎮(zhèn)銀行搞薪酬改革，有些員工的工資比別的銀行同條件員工高多了。”
“是啊.那要完成當月的考覈任務才行。如果完成不了，不但沒獎金，績效工作也打折扣，有的人只能領到基本工資，不到1000塊錢！”
村鎮(zhèn)銀行的薪酬待遇構成，大幅度壓縮基本工資，提高績效和獎金，幹得多領得多，完不成當月任務獎金沒有，績效也要打折扣，所以員工之間、每月所領到手的薪水差別很大。
據(jù)說這也是趙文君擔任行長之後推行的改革措施之一，調動大家積極性。
“張榮，你是支行副行長，該不會完不成任務吧？”方青葉又問道。
“什麼呀上個月我就沒完成任務，獎金沒了，績效領一半，一共才領到2600元。”張榮說道。
“你不知道，那個趙文君就是一個變態(tài)！別的不說，就說拉存款吧？全銀行每個人包括臨時聘用的掃地大媽都有任務！你知道給我定多少？”
“每月對公存款餘額保證1000萬，對私300萬！這個月不是快到年末了嘛，我的任務是對公1300萬，對私500萬.哎，怎麼能完成啊。”張榮說完長嘆了口氣。
方青葉隱隱覺察到張榮來找自己的目的。
果然，張榮又喝了口茶開口說道：“青葉，我今天找你，就是請你幫個忙。幫我存點錢，年底是個節(jié)骨眼，我不能再不完成任務，否則別說沒獎金扣績效，我這個副行長位置恐怕都坐不穩(wěn)。”
“你差多少？”方青葉問道。
“對公還差300萬，對私80萬。”
“私人這80萬沒問題，甚至我可以幫你多存點，但對公300萬我沒法幫忙。”方青葉直截了當。
“我參股的公司內部有規(guī)定，只能在國有四大銀行裡開戶，連郵政儲蓄都不行，我不能擅自改變。”
“那好吧，我也不能爲難你，那你私人存380萬怎麼樣？我想辦法向別的同事用你這300萬換對公的。”張榮說道。
“可以，不過我只存3個月。”方青葉又提出自己的要求。
“行，可以。”
“那好，明天我就去你的支行開戶頭存錢。”
“謝謝，真是感謝。”張榮很是高興：“晚上請你吃飯。”
“都是朋友，沒必要這麼客氣。”方青葉回了句，又問道：“你們銀行貸款情況怎麼樣？”“還可以吧。”張榮回答道：“你也知道我們銀行是小銀行，貸款對象是一些農(nóng)戶和小微企業(yè)，貸款額度也不大，也就幾萬幾十萬的樣子，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前段時間，有兩家企業(yè)貸款額度比較大，一個是998萬，一個是840萬。”
“竟然借這麼多，是哪兩家公司？”方青葉好奇問道。
張榮猶豫了下才說道：“告訴你也無妨，一家叫青谷新禾農(nóng)業(yè)科技有限公司，另一家叫谷原農(nóng)業(yè)科技有限公司。”
方青葉聽過這兩家公司名字，都是南新比較有名的涉農(nóng)企業(yè)。
而且隱隱記得都是一家叫青谷新禾有機食品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的全資子公司！
而這家青谷新禾集團來自蒙省！
當然不是十分肯定。
於是他試探問道：“張榮，你知道這兩家公司的背景嗎？”
“一家我比較清楚，是我我們支行貸款出去的，青谷新禾農(nóng)業(yè)科技公司，它是蒙省青谷新禾集團的全資子公司。”
“另一家我不太清楚，不過也是縣上招商引資進來的，母公司也在蒙省。”
張榮解釋了句，想到什麼反問道：“青葉，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方青葉趕忙掩飾：“如果有問題你們趙行長早就看出來了，他在銀行幹了二十多年，練就一雙火眼金睛。”
張榮聽了點點頭：“大家也都這麼認爲，趙行長是老銀行人，他一心一意想幹出點成績，自然會嚴格把關。”
兩人又了聊了會，看外面的雨停了，張榮就要走，這次方青葉沒再挽留。
“青葉，別忘了，明天啊。”臨走前張榮還叮囑了句。
“放心，我明天開車過去，到時候給你打電話！”方青葉說道。
“OK！”
送走張榮之後，方青葉無心再看華誠公司銷售方案，他拿出手機打給縣工商局吳局長——他是苗宏斌的嫡系，曾經(jīng)在一起吃過幾次飯所以也比較熟。
方青葉在電話裡寒暄幾句就問吳局長這兩家公司在工商體系統(tǒng)的註冊信息。
吳局長也沒多問，立刻讓下屬登陸系統(tǒng)幫忙查看，正如方青葉所料：兩家公司都是蒙省青谷新禾集團的全資子公司！”
“多謝，吳局長，空了請來我苗圃喝茶啊。”方青葉感謝道。
“呵呵，聽說你苗圃風景不錯，我還沒來過，那天一定過來！”
兩人聊了兩句就掛掉電話。
方青葉又打開電腦登上QQ給夏荷留言。
“在不？”
夏荷很快回話。
“在，今天怎麼了？平時你都是晚上和我聊，現(xiàn)在白天也有空？”
“我們視頻聊吧，給你說件事，你那邊方便嗎？”方青葉打字問道。
“方便。”
方青葉打開語音聊天，就把今天張榮找他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重點不是拉存款的事，而是後面說的兩家公司各自貸款的這個細節(jié)。
“你是說南新的這兩家公司都是蒙省的青谷新禾集團的子公司？”夏荷反問道。
“對，這一點沒錯，我打電話給工商局的吳局長覈實過。”方青葉肯定道。
“啊？如果如你所說，那這兩筆貸款是違規(guī)的！”夏荷立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