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éi朱家住在距離申城三個xiǎo時車程的xiǎo縣城裡,這裡距離杭州已經很近了,也是一個魚水之鄉。
幾人趕到的時候,已經到了半夜,途中大半的時間làng費在了堵車上。主要是這次的大雪導致公路上事故頻發,再加上城市裡突然“莫名其妙”地封鎖了不少路段,一直繞了大半個城市,才總算駛上國道。
時至夜半,本來白天已微微見晴的天氣,似乎又méng上yīn霾,冷風呼號,捲起了地上積雪的微粒,像是平地颳起大霧一樣,在視野裡留下一層凜冽的朦朧。拐下國道進到縣城,xiǎoxiǎo的透著古老氣息的城市,半遮半lù地隱藏在風中,乍一看去,彷彿出現在眼前的,是細毫勾勒的寫意畫的古拙,如同這一路穿越了百年。
還保留許多古蹟的xiǎo城,沒有申城那樣的虛浮,也沒有黃塗的平凡,寧靜、優雅,又帶著時光流逝,遺留下來的屬於歲月的沉重。
開車拐進縣城的féi朱,顯然很驕傲於自己居住的這個xiǎo城,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向窗外指指點點的說:“……據說以前在古代時,這裡是一個水陸重鎮,南北陸路和水路運輸的樞紐,當時是很繁華的,滿清不少旗人子弟和南部富商在這裡置產,大宅mén一片連一片,匯聚了各種園林風光……可惜後來沒落了,具體因爲什麼我也不知道,只xiǎo時候聽很多老人說,抗戰的時候連不少日本軍官都喜歡住這裡……南北在這裡討生活的很多,也帶了很多xiǎo吃,臭豆腐、灌腸、湯包、麻辣燙應有盡有,無論南方人還是北方人,往紅衛場那邊一轉,絕對能找到自己喜歡的口味……吶,看,這條xiǎo河貫穿了整個縣城,一共四座拱橋連接南北,老祖宗留下的藝術啊,前年縣政fǔ要把它們拆掉,整個縣城的老頭老太太吃睡都躺在上面,不讓拆,後來就擱置了,現在旅遊業發達,聽說縣城有意把這個宣傳宣傳。我覺得這樣tǐng好,四座拱橋再加上河兩岸的老閣樓,古風很濃,再搭上杭州那邊的順風車,絕對能吸引老外……說起來那些老外還真奇怪,有寬敞明亮的地方不喜歡去,偏喜歡這種遭白蟻的木閣筒子樓,果然是錢越多人越傻……”
這樣絮絮叨叨的說著,車子在安靜的路面上慢慢行駛,不同於申城那一片片整夜都不消失的霓虹彩燈,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xiǎo城早已陷入沉睡了,沿途而來,只有偶爾幾棟比較豪華的建築還亮著光芒,或者某些街道上很少的尋歡作樂的場合,還能隱約聽到人們的嬉鬧,其它地方,早已被黑暗和靜謐籠罩,有狗吠聲遠遠傳來,不顯得吵雜,安寧得讓人心都彷彿靜了下來。
那種寧靜的感覺,林同書很熟悉,讓他想起了家鄉,那個名叫黃塗的xiǎo地方。
現在天氣冷了,黃塗應該也像是這樣,早早的進入睡眠了吧只有冷風在城市上空呼嘯而過,卷著枯葉冰雪,人們聽著外面風的冷冽呼聲,縮在溫暖的被窩裡,體味著簡單的幸福,安心入眠。
他也曾有過那樣簡單的幸福,但後來它就再也不見了,或者說,自己主動與它脫離了聯繫,不是自己不再配擁有那樣的幸福,也不是不能,而是它已經與他現在的處境不適合了,於是被他遺棄,留存在回憶中,只是偶然像現在這樣回想起來,品位一番失去的惆悵與酸澀,然後,再次將它拋入腦海深處。
féi朱的家就住在縣城郊區,一個名叫愛國村的地方,不用說,也知道這個村子是那個特殊時代的產物。村子離縣城很近,事實上,經過近幾年的發展,城區擴張,基本上已經把村子納入城區範圍了,所以這個村子也不同於一些偏僻的鄉下,土坯房自然是看不到的,磚砌的xiǎo樓平房規劃的很整齊,整齊得有種虛假的感覺——這也是最近新農村建設遺留的產物。
féi朱住在村東頭,靠近公路,是一棟三層xiǎo洋樓,就是設計的有點彆扭,從車上遠遠看去,像個大火柴盒子,xiǎo樓後面不遠,有一大片磚砌的,還拉了鐵絲網的圍牆,風從那邊吹過來,將一股股古怪的味道灌進車裡,féi朱尷尬地笑了笑:“嘿嘿,豬場比較大,現在又不是夏天,好久沒清理了,所以有點怪味兒,多包涵,多包涵”
林同書倒是不介意,他xiǎo時候在鄉下和姥姥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對這樣的味道早就免疫了,畢竟在農村,一腳踩到一泡屎都是很正常的現象,隨便搓搓腳照樣繼續走路,偶爾還要撿牛、豬糞投進糞池發酵做菜田的féi料,與之相比,倒也沒什麼不能忍受的。
也許是聽到了汽車的轟鳴聲,還沒到xiǎo樓,裡面已經傳出狗叫,響亮的聲音驚醒了人,有嬰兒的哭鬧傳來,位於2樓的一個房間的燈打開了,一個nv人的剪影投在窗簾上,似乎正在往這邊看。
“那是我老婆”féi朱笑得陽光燦爛,剛把車停好,就跳下車對樓上擺手大叫:“老婆,是我我回來,快開mén”
狗叫聲更急了,2樓窗戶邊那個nv人探出身,斥道:“叫那麼大聲幹什麼,你還知道回來……咦?你的車呢?這是開誰的……呃……”
林同書和六梔子從車上下來的瞬間,nv人看到還有客人,連忙閉嘴,隨後身影消失,不多時,大mén打開,兩條高大的牧羊犬當先竄出來,圍著féi朱就是一陣親熱,féi朱老婆則抱著孩子,漆黑的光線也看不清她長什麼樣子,大約是因爲突然看到有生人,有點警惕,遲疑地站在mén邊沒有過來。
“這個……您看,我先去和我老婆說一下,好嗎?”féi朱邊róunòng著那兩隻牧羊犬,邊滿臉堆笑地對林同書彙報道。
看他老婆剛纔那剽悍的樣子,féi朱這傢伙平時大概就是個妻管炎的貨sè,林同書笑了笑,隨便擺擺手,得到確認的féi朱連忙屁顛顛地過去,把他老婆拉到院子說話去了,留下兩隻牧羊犬對著林同書這個陌生人齜牙咧嘴。
這是兩隻有藏獒血統的牧羊犬,長相很威武,看家護院也很盡責,不過說到底還是家養的畜生,少年不過眼一瞪,也不知砍了多少人培養的殺氣,頓時把它們嚇得夾起尾巴嗚咽著跑了。
這時座在後排座,路上一直照顧著三個昏睡的nv孩,後來自己也睡著的紫嫣,慢慢醒了過來,睡眼朦朧地朝窗外看了片刻,仿若才真正清醒,訝然問道:“到了?”說著,感覺到冷風從打開的車mén灌進車裡,jī靈靈打了個哆嗦。
“嗯,到了。”少年脫下身上的外套幫她穿上,“這邊比申城還冷,早知道多帶幾件外套的。”
“沒事,明天我取點錢,到縣裡買一些就好了。”
她說得自然,林同書也就不再多管,兩人目前的關係,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自然不會分什麼彼此,用誰的錢似乎都心安理得,當然也沒必要多說。接著,兩人收拾了一下攜帶的簡單的行李——其實就是很少的衣服,和一些個人的洗漱用具——那邊,似乎終於說服了老婆的féi朱,高興地往這邊跑過來。
天上,最後一點星光,也被不知何時到來的雲彩遮住,時近凌晨,天越發冷了。
…………
一番忙碌,等把鳳凰、樂樂她們幾個nv生抱進屋子裡,在臨時收拾出來的客房安頓好,來來回回的動靜已經讓這棟xiǎo洋樓徹底甦醒了。
féi朱的老婆是個很平凡的nv人,長相平凡,xìng格也平凡,看年紀,xiǎo時候趕上的時代不好,應該沒上過什麼學,再加上生活環境的狹隘,又嫁了féi朱這個養豬發家的爆發戶,舉止或多或少給人一種xiǎo氣刻薄,高人一等的感覺,簡單說就是沒眼sè。
大約在她眼裡,自己男人帶回來的這幾個所謂“客人”,與蹭吃蹭喝的騙子等同,因此不免在神sè間lù出些警惕來,偶爾還會裝模作樣地企圖通過拉家常探林同書幾人的底,有時甚至用方言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麼,林同書幾人雖然聽不懂,但看féi朱尷尬又有點惱火的臉sè,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
這樣xiǎo家子氣的fù人,少年自然不會和她一般見識,相比之下,倒是féi朱三個孩子比較可愛。
féi朱這個爆發戶,公然違背了計劃生育的最高國策,算上他老婆現在懷裡抱得一個,以及另一個據說在縣城上xiǎo學的老大,家裡居然有四個孩子,三nv一男,男孩是最xiǎo的——估計如果這個不是男孩,還會繼續生——看樣子,又是一個深受封建思想糟粕毒害的家庭。
兩個nv孩一個四歲一個五歲,長得粉雕yù琢,可愛得一塌糊塗,即使林同書這個不太喜歡xiǎo孩子的人,也破例抱起她們親熱了一會兒,兩個nv孩很乖巧,也不怕生,短暫的膽怯過後,又被紫嫣用糖果攻勢哄得隔閡一去,就嗓音甜甜地叫起哥哥、姐姐——本來féi朱很惶恐地要她們叫叔叔阿姨,卻被紫嫣否決了。
“féi朱啊,你確定這兩個是你孩子嗎?”
趁著féi朱老婆去廚房準備消夜,林同書看著那兩個被紫嫣抱在tuǐ上的可愛xiǎonv孩,狀似無意地問道。
féi朱的臉sè立刻變得通紅,臉上féiròu一chōu一chōu,一副想發火又不敢的扭曲表情,看起來委實搞笑,顯然不只一次有人拿這點開他玩笑了,他也很在意,如果是別人敢這樣取笑他,恐怕他早惱火地放狗咬人了吧。
紫嫣嗔怪地扭了林同書一下,林同書哈哈一笑:“好啦,逗你玩的,這兩個確實是你nv兒,這點我可以保證。”
他當然可以保證,剛剛抱起兩個nv孩兒的時候,他打開的信息收集系統已經將兩個nv孩兒的資料簡單歸納,在她們的血親一欄,生父就是féi朱,當時他還暗暗感嘆,基因的變化果然不可捉mō,連這個即便變瘦都只能劃爲醜陋範圍的胖子,生出的孩子居然這樣有靈氣,兩個nv孩還不算什麼,特別是féi朱那個xiǎo兒子,根骨很好,如果成長過程中不出意外,長大之後智力也沒問題的話,肯定是個修行拳術的好苗子。
聽到他肯定的話,正惱火的féi朱面sè突然一變,呼吸急促地問道:“真……真的?”
他是知道林同書的神奇之處的,也認爲少年根本沒必要騙他,乍然聽到這句話,居然欣喜的手都在抖。
林同書和紫嫣無語對視一眼。
看樣子,這個死胖子自己都在懷疑啊……
其後的時間,幾人懶得再理那個死胖子,等待féi朱老婆做好消夜,大家吃了之後,就準備開始休息,同樣,少年也到了工作的時候。
作爲三樓的客房,林同書是在最西面的一間,房間裡的陳設只有一張chuáng和一個衣櫃,如今chuáng上躺著的,卻是昏mí的鳳凰。
“在這裡開始?”紫嫣憂慮地望著還昏mí的鳳凰,“要不要再另外找個偏僻的地方?”
“不用,這裡剛好。放心吧,不會有多大動靜,其實這個噁心的軟體生物,在地下基地那邊的時候,我就準備把它拔掉的,不過仔細想想,自然界就有寄生類的生物,在被暴力驅逐出宿體的時候,會本能地對宿體進行攻擊,比如分泌一些劇毒毒素之類,所以當時我就沒有貿然行動,再加上當時時間匆忙,還沒來得及和鳳凰的意識溝通,現在我只是需要一個比較安靜、安全,不被人打擾的地方,研究一下它,或者從心靈入手,看能不能喚醒鳳凰……做這類事,有這樣一個不會讓我被打擾的房間就可以了,沒別的要求”
“哦……”
紫嫣沉默了下,隨後點點頭,“那我在外面守著。”
“嗯”正低頭觀察那隻軟體生物的林同書,聞言說道,“六梔子,你也到外面守著,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明白,閣下”
待兩人都出去,林同書解開鳳凰的外衣,當最後一顆鈕釦解除,帶著淡淡xiǎo麥sè的赤luo肌膚,頓時暴lù在他眼前。鳳凰上身並沒有穿內衣,外套去除的剎那,那往日包裹在衣物或者火焰下的軀體,沒有一絲保留地映入他眼簾——結實的xiǎo腹,yòu人的肚臍,再往上,因平躺的姿勢而呈碗狀攤開的ru房,滑膩的肌膚彷彿能反shè燈光,屬於血管的脈絡攀爬其上,被肌膚的顏sè稍稍阻擋,浮起淡淡的青痕,襯托得那裡彷彿嫩得透明。
碗的頂端,兩粒粉紅的xiǎo櫻桃,受到屋內寒冷空氣的撫mō刺jī,輕輕立了起來,隨著平緩的呼吸微微搖擺,也許是燈光的原因,顏sè很純,像要滴出水來。
仔細觀察著,少年伸手虛按在上面比了比,隨即哼哼道:“還tǐng有料……C?呃……一隻手都握不過來呢,大概有D了。”
嘖嘖感嘆著,要說心裡有什麼齷齪的yù望,自然是不可能的,畢竟右rǔ上方鎖骨的位置,有一隻噁心的生物正攀附在那裡,被它一襯托,什麼美好都被破壞得一乾二淨,因此只是低聲評價一番,少年就移開目光,望向自己的目標。
仔細看著那隻到目前都還在微微蠕動的軟體生物,片刻後,他閉上眼,深吸口氣。
“叮————”
彷彿安謐寂靜的湖泊上,忽然落入一滴水滴,悅耳的聲音陡然隨乍起的漣漪擴散,將靜謐的空氣推起層層bō瀾,飛快蔓延,房間裡的燈突然熄滅,黑暗籠罩了一瞬,一點幽藍光華搖曳著,冉冉升起,並迅速化爲騰空燃燒的藍sè光焰,猶如火一般跳躍著,藍sè光芒也在同一時間盛放,將整個房間籠罩其中。
如果電流可以被人直接觀察到的話,人們會發現,這個房間埋入牆壁裡的電線中,所有的電能在那藍光蔓延過來的剎那,頓時分解,化爲遊離電荷遠遠逃離這裡。
同一時間,守在mén外,已經將身體金屬化的六梔子,眼眸一縮,猛地拉住紫嫣,離開mén扉,飛退到欄桿旁。
下一刻,穿越木mén照shè出來的幽藍光華,覆蓋了那片地方,mén邊走廊電燈的開關,有火huā閃了一下,隨即泯滅。
藍光並沒有再繼續前進,穿透到mén扉就停止擴散,有些懵懂的洛紫嫣看看身旁緊張的六梔子,又看看那片放shè著淡淡光華,稍一疏忽就會忽略的藍sè光幕,輕聲問道:“這是……什麼?”
“心靈彼岸”
六梔子言簡意賅地答了一句,轉首時,見紫嫣還是有點mí糊的樣子,方纔說道:“你可以把它看作一個領域,屬於心靈的領域,在那裡面,想像的力量被無限放大,可以一定程度的影響現實。現在它的規則是排斥一些能量,包括外人的心靈能量,如果剛剛我們不退開,雖然不會受太大的影響,但也可能會mí失的。”
“領域?”
紫嫣有些茫然,原來不經意間,當初那個xiǎo縣城裡,和人在雨中廝殺的少年,已經成長到五階了嗎?
前所未有的濃烈的失落感,在這一刻浮上她心頭,即使她已經做好了可能永遠都跟不上他腳步的心理準備,但眼看著他越走越遠,心裡仍舊不可避免的出現彷彿被遺棄的痠痛。
難道,以後我只能仰望你的背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