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還錢
看著蕓蕓的這張遺照,我也說不上怕,只是心裡無比的刺痛,跟在心上灑了糖水,上萬只螞蟻在上面撕咬似得。畢竟不管怎麼說,我是喜歡過她的,或者說,她在我心裡依舊佔有重要的位置。
緊接著,我心底就升起一個個疑問。
蕓蕓是怎麼死的?死人怎麼還能發短信?她既然死了,跟我要錢用來幹嘛?
當心中升騰起這一連串的問號,我忍不住再一次看向了條桌上蕓蕓的遺照,由於蕓蕓是意外死亡,自然不可能提前準備遺照的,所以她這張照片是從她身份證上放大下來的。
對於這張照片我格外熟悉,我以前還經常誇她能把證件照拍的這麼清純甜美,當真是美人胚子呢。所以此時看著黑白的她,我心裡格外的酸楚,非常後悔和蕓蕓分手,是我沒能保護好她。
正難受呢,我的心猛的揪了起來,因爲我看到遺照裡的蕓蕓似乎笑了。
也不知道是光線的緣故,還是蕓蕓的嘴角天生有點上揚,反正當時我是真的感覺遺照裡的蕓蕓笑了,剛好這個時候從門外吹來一陣細風,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我眨了眨眼,然後繼續盯著遺照看,卻發現一切正常。我壯著膽子小聲在那喊著:“蕓蕓,蕓蕓,是你嗎,你別嚇我,我是來給你還錢來的。”
剛開始沒一點反應,靜的可怕,而我則鬆了口氣,真是自己嚇唬自己了,哪有什麼神啊鬼啊的,肯定是自己看走眼了,好端端的遺照不可能會動。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腳步聲,緊接著又傳來一道女人的嘆息聲,這嘆息聲還挺激動的:回來了,你回來了……
這聲音是從我頭頂傳過來的,我緊張的整個身子都繃直了,感覺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很快,我就看到一道人影子快速從樓上走了下來,原來是蕓蕓的媽媽,我見過她,此時的她比上次憔悴多了,邊走她還邊在那嘀咕著,是不是蕓蕓回來了,是不是蕓蕓回來了。看來她這是聽到了樓下的動靜,以爲閨女的亡魂回家了呢。
而當蕓蕓媽看到我時,她臉上的期待立刻變成了失望,甚至進而變爲怨恨。
看到蕓蕓媽這個眼神,我嚇了一跳,我尋思你瞧不上我農村人就罷了,現在蕓蕓都死了,我跟她也分手好些天了,你咋一上來就用這眼神看我呢?
不過我也沒生氣,我還禮貌的喊了聲阿姨,但是她沒理我,而是自個下了樓,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來到了蕓蕓的遺照旁,邊用手摸蕓蕓的遺照,邊在那自言自語道:“蕓蕓啊,媽媽還以爲你回家看爸媽了呢。蕓蕓啊,媽媽天天晚上爲你留了門,媽媽真希望你能回家看看啊。”
聽了蕓蕓媽的話,我就明白爲啥她家大晚上還開著門了,原來是封建迷信,想自個閨女了,難怪一有個風吹草動就從樓上下來了。
我理解一個做母親的用心,所以就沒打擾她,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打算等她情緒穩定了,再跟她聊聊,畢竟我有幾個疑惑要問她。
正站著呢,不曾想剛剛還喃喃自語的蕓蕓媽,突然扭頭朝我看了過來,她的眼神裡滿是惡意,她伸起了食指就指向了我,很憤怒的對我說道:“王凡,你還有臉來我家,都是你害死了蕓蕓,你給我滾。”
蕓蕓媽竟然說是我害死了蕓蕓,聽了她的話我就懵了,然後就想到了之前在超市孫倩也這樣說我,然後我就慌了,倒不是我怕,實在是被冤枉的感覺太難受了。
我忙跟蕓蕓媽說蕓蕓的死不關我事,我說我也是剛曉得蕓蕓的死訊的,我說我理解她心裡難受,但請她別誣賴我。
而蕓蕓媽卻冷笑一聲,她說我這害人精,要不是我大晚上喊蕓蕓出去,蕓蕓也就不會遇到那作惡的黑車司機。
聽了蕓蕓媽的話,我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估摸著蕓蕓是哪天晚上出去玩,遇到了邪惡的黑車司機啥的,遇害了,這種事聽著挺變態的,離我們挺遠,其實每天在全國各地都要發生那麼幾起,沒想到居然發生在了蕓蕓身上,我當時真想將那兇手碎屍萬段。
不過恨歸恨,當務之急我還是要給蕓蕓媽解釋清楚了,所以我忙跟她說她誤會我了,我說我跟蕓蕓自從分手後就沒聯繫過,蕓蕓遇害那天肯定是找別人的,和我無關。
可是她媽卻再次冷哼一聲,叫我不要再狡辯了,她說她已經看了蕓蕓的手機了,跟我聯繫多著呢,分手是假戲,我們一直偷偷好著呢。她還說我就是個孬貨,是她們家的災星,說完還朝地上吐了兩口唾沫星子。
聽到這,我就有點不能忍了,剛開始我還覺得是誤會,現在看來,蕓蕓媽明擺著是拿我撒氣,信口開河呢。
我氣憤的看著她,但她是長輩我也不能動手打她,我只得叫她把話說清楚了,我說她說話得講證據,說我跟蕓蕓一直有聯繫可以,但要拿出證據來。
蕓蕓媽搞得跟真的似的,她說證據當然有,手機上那麼多短信就是證據,聽得我都是一愣一愣的,要不是我是當事人,我都要被她唬住了。
剛好我這次的目的也是想知道是誰用蕓蕓手機給我發的短信,我可不相信真的是蕓蕓的鬼魂發的,所以我就叫蕓蕓媽媽把手機拿出來,我說她只要讓我看到那些短信,我隨便她怎麼罵。
可是蕓蕓媽卻跟我說,蕓蕓的手機已經被她跟蕓蕓一起下葬了,做陪葬品了。
聽她這麼說,我出於身體本能的打了個哆嗦,因爲如果蕓蕓媽說的是真的,那難不成真的是蕓蕓的鬼魂給我發的短信?
正愣神呢,蕓蕓媽的雙眼突然放出道精光,衝著我的身後就喊:“蕓蕓,是你嗎,真的是你回來了嗎?”
我下意識的扭頭看了過去,空無一人,只是從門外吹來一陣陰風。
這風吹進屋子,吹得蠟燭一晃一晃的,晃得那遺照上有道影子也是跟著一動一動的,搞得就像是蕓蕓要從遺照裡爬出來似得,反正挺滲人的。
雖然我喜歡蕓蕓,但當時那場景確實嚇人,這好端端吹進來的陰風,著實是把我的魂兒給嚇掉了一半。
再加上我覺得蕓蕓媽應該不知道我欠蕓蕓錢,我也沒必要現在就把錢還給蕓蕓媽,畢竟她看起來有點不太正常,要是我現在告訴她我欠蕓蕓三萬塊錢,指不定她真以爲我見錢眼開,害死了蕓蕓呢,所以我就決定走了。
我跟蕓蕓媽道了個別,然後就離開了她家,這麼晚了,我本以爲肯定很難打車回去了的,沒想到剛出了蕓蕓家沒多遠,我就看到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那裡,像是專門在等我似得。
當我看到這出租車,我就鬆了口氣,我快步朝它走了過去,走著走著我就笑了,自嘲的笑,我笑我自己真膽小,不就一陣風和一個太想念自己女兒的母親,我咋就被嚇得屁滾尿流了呢,以前那些高等的科學教育真是白學了。
很快我就來到了這輛出租車的不遠處,不過當我看清這出租車的情況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看到出租車駕駛室的車門是開著的,司機就在車子旁邊,不過不是站著的,居然是跪著的,那的哥竟然跪在了出租車旁!
跪著也就罷了,在的哥的身前還擺了一小沓子錢,只見那的哥很快就用打火機把這些錢給點著了,看的我都是一陣心疼,心說這是犯傻啊,我忙湊上前一看,這才發現的哥燒得是一疊冥幣。
而邊燒這些冥幣,的哥邊在那磕著頭,看起來挺慌張的。
與此同時,的哥還在那喃喃自語道:“冤有頭,債有主,你的錢我已經還給你了,你千萬別再找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