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傷口，本來是不疼的，但是就是在有人一遍一遍的撫摸之後，疼痛的感覺纔會格外明顯，彷彿直擊心肺，讓人再也不能承受這樣的疼痛。

只有被人疼撫摸過的傷口才會疼痛，那些已經結痂，甚至已經長出新肉的傷口，從來不會有所謂的疼痛的感覺。

看著林之涵奪眶而出的淚水，霍天宇的心裡不由的生出一股憐惜還有無盡的自責，小心的伸手，拭去林之涵臉上的淚珠，霍天宇拉著林之涵的手，找到藥箱，輕柔的給林之涵包紮。

臉上的表情溫柔的不似平常，眼神裡有格外的疼惜，看著林之涵流淚的模樣，彷彿通過那張臉，看到了不同的人，從前那張臉上也曾淚光閃閃，但是從未在他面前流露。

霍天宇如此細心的模樣，林之涵甚少見到，只覺得好似回到了從前霍天宇對她溫柔備至的模樣，這樣的霍天宇，讓她難以招架，但是卻不曾躲開，難得的從霍天宇身上看到一絲這樣柔軟的感情。林之涵竟然不知，此刻的霍天宇，看著得瑟到底是她，這個人，還是從前他曾細心呵護的人。

只有一點不可否認，從前的顧晨還有現在的林之涵，都是被這樣的霍天宇感動的。

如果，霍天宇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該有多好？但是她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從來都帶著一副面具，這副面具之下，還有厚厚的僞裝，不然，他當初也不會輸的那麼慘，甚至連未出世的孩子，都沒有放過。

想起孩子，那個在她心底最深的痛楚，是她午夜夢迴之間，無法忘記的夢魘，她就無法坦然面對這樣的霍天宇。

淚水已然乾涸，就像是關住了閘門一般的濤濤江水，再也沒有了宣泄的可能，林之涵明白。現在可不是她可以猶豫的時候。

依稀的淚光中，林之涵的眼神變得堅強起來，看著霍天宇的樣子，有一種冰冷的疏離，眼神深處，似乎有不可言說的冷漠。

包紮好之後，霍天宇看著林之涵已經被包紮的格外粗壯的手指，擡頭對著林之涵心疼道：“下次，可別再這麼不小心了。”

林之涵扯了扯嘴角，恢復之前的樣子，對著霍天宇有些懶散的道謝，姿態雖還恭敬，但是語氣卻微微有點不虞道：“謝謝總裁好意，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工作了。”

霍天宇看著這樣有點疏離叛逆的顧晨，一貫沒有什麼表情起伏的臉上，彷彿蔓延著一種失落，但是一般人卻並不怎麼看的出來，林之涵看著霍天宇的樣子，便明白，霍天宇對於她不恭順的態度，很是不滿意，不過，那又如何？

“喝完這杯咖啡，我有話給你說。”霍天宇看著林之涵油鹽不進的樣子，壓下了心頭的失落感，端正了態度對著林之涵面色冰冷道。

林之涵倒是沒有說話，而是依言坐下，霍天宇爲林之涵端上咖啡，平靜的看著林之涵，仔細端詳眼前的那張臉，但是卻沒有說話。

林之涵對於霍天宇的沉默有些不耐煩，這種時候，她不想和霍天宇共處一室，而且，

她進來總裁辦公室這麼久，實在不知道外面的人，會怎麼看她。

“嚐嚐這個，從前我妻子最愛喝的就是卡布奇諾。”霍天宇把咖啡杯放在林之涵的面前，面帶笑意的對著林之涵說道，說到妻子的時候，霍天宇的笑容，更加燦爛，彷彿他的妻子，是始終被他珍藏的一個女子。

若是霍天宇對著別人說這個話，別人一定對於霍天宇的妻子，羨慕的不得了，到底是怎樣的幸運女子，才能得到這樣的男子的愛情。

霍天宇是典型的高富帥，雖然平時爲人冷淡些，但是光是一個霍氏總裁的身份，就能讓別人心動不已，而且這副皮囊，也是世間絕妙，而且看著霍天宇流露出的笑意，想必對其妻子，定然倍加寵愛，舉世無雙的男子加上一段錦繡良緣，必定讓人無比豔羨。

可是林之涵看著霍天宇臉上露出來的柔和笑意，心中卻止不住的發寒，從前她是他的妻子的時候，從來沒有享受過此等厚愛，卻沒想到以另外一種身份坐在霍天宇的對面的時候，卻能聽到霍天宇這樣的評價，真是諷刺。

明明是恨她入骨的男人，卻還是能夠一臉哀傷的提起她，霍天宇的這副做派，真是林之涵忍不住作嘔。

自己何曾被霍天宇承認過是妻子，連一個孩子都不能擁有的女人，當真能作爲妻子存在？

想到這裡，林之涵眼中蘊了絲絲的淚意，卻並不曾流出來，而是將淚逼回眼眶中之後，垂眸分辨眼前的卡布其諾。

“霍總裁，我不太愛喝這個。太甜。”林之涵平靜了片刻思緒，擡眸對著霍天宇笑道。

霍天宇看著林之涵的表情，微微有些失落，從前的顧晨，看見卡布奇諾的時候，彷彿整個人都會發光一般，每次喝的時候，都是極爲歡喜的樣子。

“哦，是嗎？”霍天宇掩下面上的失落，輕輕啜飲一口自己面前的黑咖啡，對著林之涵微微笑道，既然他已經決定要拿顧晨試探林之涵，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再沒有破綻，他就只當眼前的這個人真的不是顧晨。

想清楚了這些，霍天宇的眼神反而更加堅定了些，還是儘早查出結果比較好。

“我的妻子和林小姐的性子差不多，所以看見林小姐的時候總是會倍感親切，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堅強的樣子，但是很多時候，她就是一直紙糊的老虎，一戳就破。”霍天宇說這些的時候，嘴角含笑，眼神溫柔，彷彿真的是喜歡顧晨喜歡到了極致。

看著這樣的霍天宇，林之涵只覺得心中彷彿壓了一塊大石頭，怎麼也透不過氣來。，從前的自己，在霍天宇面前真的是這樣嗎？

也許就是因爲這樣，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的太多，所以才導致自己竟然那麼輕而易舉地被霍天宇欺騙。

“從前的她，可聰明瞭，什麼都會做。可是就是要有一點，太不會依賴別人了，明明軟弱的不成樣子，偏要逞強，而且，還沒看清楚是非，就擅自同情別人。”霍天宇自顧自的繼續，將他眼中的顧晨一一補齊，眼睛裡

閃著鑑定柔和的光芒。

林之涵心裡氣的牙癢癢，自己坐在這裡，卻聽著曾經的丈夫數落從前的自己到底有多笨，有多麼莽撞。

她好歹是顧氏太子爺，聰明異常，何時做過霍天宇口中所說的那個人，聽著霍天宇的話，林之涵的牙齒不由得咬的咯咯作響，卻不能表現出他的還是生氣，畢竟霍天宇數落的人，從來不是她。

“還有，我的妻子，她就算是犯了什麼錯，也是從來都不承認的，若是說的急了，還會反咬你一口，非要讓你承認，她纔是對的才行，她很喜歡打腫臉充胖子，即使是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也是會自己想辦法解決，即使有時候，我借給她肩膀，他也是會拒絕的那個。”林之涵看著這樣的霍天宇，表情溫和，眼神溫柔，是他從沒見過的姿態，彷彿叫她只是爲了純粹的敘舊，但是，林之涵從來不相信這樣的霍天宇真的是那樣的存在，真的喜歡這顧晨。

被霍天宇這樣的表情氣的受不了，林之涵對於霍天宇的話很是反感，不高興的情緒越來越明顯，卻死死的按捺住自己，片刻之後，纔開始對著霍天宇柔和的開口道：“就是這樣，以霍總裁這樣的青年才俊，爲什麼要娶尊夫人呢？天涯何處無芳草，比霍夫人好的女孩，比比皆是，霍總裁爲什麼要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尊夫人身上呢？”

林之涵的態度不錯，可是出口的話，卻讓人不是那麼容易招架，大意就是，既然她那麼不好，爲啥還娶顧晨，顯然是想幫自己扳回一城。

霍天宇聽著林之涵搭腔，但是第一句話居然是爲了顧晨幫腔，顯然對於他這麼說顧晨很是反感。

想到這裡，霍天宇臉上的笑容，更加大了些，狹長的丹鳳眼中有細碎光亮，林之涵說這個話，太過奇怪了，簡直就像是爲顧晨打抱不平一般。

“雖然她愛逞強，愛生氣，愛吃醋，雖然她有那麼多的缺點，但是，我就是喜歡那個渾身都是缺點的她啊。”霍天宇溫柔的對著林之涵說道。

這樣猝不及防的表白，突然從霍天宇的嘴裡說出來，實在是讓林之涵驚訝不已，從前的霍天宇可從來沒和顧晨說過這些話，也沒有說過愛之類的，一次也沒有。

想到這裡，林之涵突然覺得有些悲傷，居然以另外的身份，聽見了，霍天宇對於自己的表白，可是這些表白，她都不信，他已經失去了相信霍天宇的能力。

“總裁既然喜歡她，爲何說給我這個外人聽呢？”特地加重外人這個詞，林之涵顯然對於這些非常明白，自己應該保持淡然的心緒，傾聽完霍天宇所有的話語，但是就是在這種時候，她忍受不住，霍天宇以這樣的方式，對自己說出愛。

明明就不曾愛過，明明就恨之入骨，明明親手毀掉了她的所有生活，明明親手將她推向了十八層地獄，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確實是這樣滿面柔情的對著自己說愛。

如果真的愛，那麼從前的那些都是什麼呢？

難道家破人亡，只是自己的一種錯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