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黑影一晃，長生出現(xiàn)。
容晚還沒來得及過去就聽他突然低斥了一句，“怎麼不穿鞋。”
“啊？”容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大方一笑，“沒事，我穿著襪子呢。”
身子突然懸空，容晚嚇了一跳，正要下意識地做點(diǎn)什麼反應(yīng)出來，卻發(fā)現(xiàn)手腳都動不了。
一個眨眼她就被扔回到了牀上，奇怪的是速度很快，落到牀上的時候力道卻很輕。
容晚從牀上坐起來，長生已經(jīng)坐到了她旁邊，擡手拖了她髒兮兮的襪子，丟到一邊。
然後把她的腳放到一邊，拉過被子蓋上。
容晚不安分地踢了踢被子，“現(xiàn)在天氣很熱啊，不需要蓋得這麼嚴(yán)實(shí)。”
“不許動。”他沉聲警告。
容晚瞬間安靜了下來，一動也不敢動了。
轉(zhuǎn)了個話題，“剛纔外面是有人嗎？誰？”
“不重要。”長生一帶而過，微一用力，就把容晚推到了，“天色不早了，睡覺。”
說著他已經(jīng)在她旁邊躺下。
容晚的眼睛骨碌碌轉(zhuǎn)了一圈，她哪裡睡得著啊，長生就在她旁邊躺著啊！
上次她迷迷糊糊什麼也不知道，這次她這麼清醒，而且現(xiàn)在這麼近的距離，一呼吸間全是他的氣息。
容晚感覺自己心跳得好快，生怕他發(fā)覺自己的不對勁，慌忙間沒話找話說，“到底是誰啊？”
“晚晚。”他突然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啊。
容晚不明所以，“嗯？”
“如果我要走，你是跟我走，還是留下來。”
容晚一下子驚得坐了起來，“什麼你要走？你要走到哪裡去？爲(wèi)什麼要走？是誰對你說了什麼嗎？”
長生避而不答，“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跟我走，還是留。”
容晚目光閃爍了一下，這個問題太突然，而且關(guān)係到的都是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人，一時半會之間，她要怎麼做決定……
“我……”
他就那麼看著她，容晚很像給他一個回答，可是真的到要開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真的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出決定的事情。
“我明白了。”
長生豁然起身，身旁突然一空。
容晚的心裡也空了一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就不能爲(wèi)了我留下來嗎？”
長生微微一愣。
“爲(wèi)了我，留下來……可以嗎？”容晚抱著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目光裡有絲可憐的乞求，又帶著無限的希冀。
那是從未在容晚臉上出現(xiàn)過的表情。
長生卻是目光一晃，一幕似曾相識的畫面突然從記憶中出現(xiàn)。
纔到他腿的小女孩掛著眼淚，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拉扯著他的衣角。
“阿幽不要走好不好？”
但是他還是妖皇，這個小魂魄在他的手上變得越來越鮮活，他起初覺得很有意思，特別喜歡和她呆在一起，每天陪著她，就覺得很開心。
他是一個孤僻的人，不喜歡也不會和別人相處。
爲(wèi)了她，卻總是想方設(shè)法，甚至去人界學(xué)習(xí)怎麼哄孩子，給她弄來了幽冥界沒有的糖葫蘆。
可是後來，隨著這抹魂魄越來越健全，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煩躁、善妒。
看到她和除自己以外的人親近就會莫名的惱火，卻又找不到原因。
在漫長的歲月中，他從未有過這樣反常的舉動。
妖皇忽然覺得，養(yǎng)魂魄，一點(diǎn)都不好玩。
在那之後他曾經(jīng)冷落過她，所有陌生的東西對他來說都是危險的，不想讓自己被影響。
她當(dāng)然不知道，每次看到他離開，就會可憐兮兮地拉住他不讓他走。
就像現(xiàn)在，一模一樣的眼神。
有什麼東西在長生冷墨色的眸底輕輕漾開。
在容晚的惴惴不安中，一隻寬厚的大掌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
“嗯？”他答應(yīng)得太暢快，容晚甚至突然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我說，”看著她那迷惘的樣子，長生忍不住勾脣，俯身靠近她，在她耳邊一字一字清楚地說道，“我可以爲(wèi)了你，留下來。”
“真的？”容晚一下子雀躍起來，生怕他會反悔一般，緊緊地抓住他，“你說話算數(shù)？要是又像上次一樣耍賴，不遵守約定怎麼辦？”
“怎麼辦？”長生皺眉，這的確是個頭疼的問題。
他已經(jīng)失信一次這丫頭了，現(xiàn)在要如何再次取信於她……
從來沒想過要討好或者牽就任何人，今天卻居然在這個問題上遇到了難關(guān)。
容晚見他半天不說話，又緊張了起來。
“你想要我怎麼辦？”既然自己半天想不出個結(jié)果來，那就直接把問題拋給容晚。
“我？”容晚遲疑了一下，眼睛轉(zhuǎn)了一圈，突然狡黠一笑，“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嗎？”
黑鴉羽般的睫毛斂了斂，一抹幽光從眼底劃過，他怎麼覺得，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雖然這麼想，長生卻還是點(diǎn)頭應(yīng)下，“可以。”
“就這麼說定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容晚歡呼一聲，徑自躺下，蓋好被子，“睡覺！”
長生：“……”
……
次日，日上三竿。
容晚大搖大擺地拖著長生從外面回來。
“爹，娘！我?guī)銈兊呐龌貋砹耍 ?
“噗！”
正在喝茶的蘇沐顏一下子就嗆到了。
一旁的容錦夜倒是迷之淡定，伸手輕輕拍著蘇沐顏的背替她順氣，“讓你慢點(diǎn)喝，看看嗆到了吧。”
蘇沐顏順過氣來，看怪物一樣看容錦夜，“是我耳朵出問題了還是你耳朵出問題了？”
要不然聽到她聽到的那句話不可能這麼淡定啊。
“你和我的耳朵都沒有出問題。”容錦夜給了她一個“放輕鬆”的表情，“你不覺得應(yīng)該先聽聽他們是怎麼說的嗎？”
蘇沐顏擡頭，容晚已經(jīng)拉著長生走到了他們跟前。
蘇沐顏整理了一下表情，卻依舊目光不善地看了長生一眼。
長生淡淡一掀眸，雲(yún)淡風(fēng)輕，巋然不動。
“坐下說。”容錦夜伸手示意了一下。
容晚縮縮脖子，到旁邊乖乖坐好，其實(shí)相對於孃親，她更怕爹爹，爹爹什麼時候都是笑著的，生氣的時候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