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歐的表情十分暴戾,但是他的聲音卻嘶啞無比,字字泣血,“那天是你的生日,我滿懷喜悅的回去找你,還提著我親手做的蛋糕,等了你一夜。但是我等來的是一身是血的阿鶯和阿驀手裡的一部手機(jī),以及被溫斯擄走的你。在之前我真的以爲(wèi)是溫斯帶走了你,但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揹著我還是聯(lián)繫了華景笙的人,還約好與對方在那裡見面。你真的是被擄走的嗎?你又真的是真心喜歡我嗎?尹婪,你如果真的沒有騙我,爲(wèi)什麼又要瞞著我!”
尹婪在聽聞手機(jī)的時候已經(jīng)變了臉色,之後聽聞寧歐的臆斷也就沒有那麼在意了。
但是寧歐卻很在意,見尹婪已經(jīng)答不出話,他又將她按在了後座的車椅上,將她完全囚禁在了自己的眼波之中,“我送給你的東西就那麼不值錢嗎?你連敷衍一下我都不肯,直接把它扔了嗎?”
尹婪被寧歐抵在車椅上,之前還想追問的心此刻已經(jīng)步步龜裂,道道是傷,她不知道怎麼去解釋手機(jī)燈的事,也不知道怎麼去改變寧歐對她的臆斷,更不知道打破了這層誤會得他們又該怎麼繼續(xù)。心思極恐之後,她伸出雙手揪緊了寧歐的手,目光期切道:“寧歐,你是不是在找藥人試藥?你爲(wèi)什麼要找藥人吃藥?”
寧歐本是怒火濤濤,聽聞尹婪這一聲毫無預(yù)兆的詢問,當(dāng)即愣住。見她眉目悲慼,揪住自己手臂的手那麼的用力,想起自己之前大肆的找尋各種解藥,想要解除她體內(nèi)的毒,不由覺得可笑,斷否認(rèn)道:“沒有。”
尹婪一愣,不死心的確認(rèn)了一遍,“真的沒有嗎?”
阿鶯不是說過他是爲(wèi)了她在到處找藥人嗎?
如果是的話,那麼他就是知道了自己如今命不久矣的事,那自己或許還刻意自私一點(diǎn)留在他身邊,她這一生孤苦無依,從未體會過被人珍視的感覺,也幾乎忘記了幸福的滋味,但是呆在他身邊這些美好宛若伸手可及,她希望自己的餘生可以有他陪伴。
但是如果不是,就說明他不知道,既然他不知道,那自己又有什麼資格逼著對方跟自己一起面對自己的死亡。
“沒有,你以爲(wèi)我還會爲(wèi)了你做什麼事嗎!別做夢了!”
寧歐不知道尹婪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只是拗著一口氣不甘心被窺視到更多的嘲諷,卻不知他的這一意氣用事幾欲葬送了他們最後的緣分。
尹婪聽聞寧歐兩聲決絕的否認(rèn),心頭最後的期望粉碎成灰。
或許當(dāng)初阿鶯的話只是隨口而言,或許這只是寧歐對外的障眼法,或許還有其他不能公佈於衆(zhòng)的秘密,但是卻不是爲(wèi)了她。
如果是這樣,她有什麼資格讓他陪著她痛苦呢!
想到這裡,她放開了手。
“這麼說,你沒有做了?!彼掌鹆搜壑械谋瘋Z氣淡淡的。
“對,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會再爲(wèi)你做任何事。”寧歐見她的表情沒有一絲起伏,試圖報復(fù)性的想要用最狠的話激起她的變化。
尹婪的手放在他掐著她脖子的手上,而
後支起了身子,目光依然與他相纏,卻沒了那份情綿,“那你放手吧。”
寧歐看著語氣極淡的她,那雙從未顯露過太多情緒的眼睛此刻也是十分的冷靜,心頭不知不覺泛起了一股細(xì)碎的疼痛。縱然知道自己生氣的原因,她也不肯解釋一二,甚至連意圖的辯解都沒有。
她對他到底有沒有過真心!
“你來找我就是爲(wèi)了讓我放手嗎!”當(dāng)初她也曾那麼奮不顧身的纏上自己過,他以爲(wèi)這一次她也是爲(wèi)了纏自己而來,卻不想不是。
“隨便你怎麼想,我來只是想跟你說說之前的事,但是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說了?!币返哪樖掷涞?,但是她的手卻眷戀的在銘記他的溫度,“我是華景笙的人,從前是,現(xiàn)在是,或許以後還會是,我們……可能還是不合適?!?
寧歐聽著尹婪默認(rèn)的話,聽著她表著自己的衷心,聽著她說我們不合適,心頭翻涌起濤濤巨浪,作涌出陣陣裂痛,但是他的面色卻如死水般沉寂。他緩緩的鬆開了手,望著尹婪的目光第一次不再那麼深情款款,眼底一片冰冷,以至於染不上一絲一毫的情愫。
“滾!”
尹婪怔怔的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他,或許從今天開始她與寧歐之間的緣分就真的斷了。
也許,他們之間不曾有過緣分。
只是寧歐之前的堅持,讓她誤以爲(wèi)真的可以。
胸口擴(kuò)散開一股悶悶的疼,她擔(dān)心讓被他看穿自己的不對勁,快步的走下了車。
守在外面的赤火見尹婪沒有留下,回頭去看寧歐,卻見對方已經(jīng)再度枕在了後座上,一張臉完全被藏在了黑暗之後,表情難辨。打開車門走了上去,望著往前走的尹婪,拉開了等在一旁的車,彎腰走了上去。
裡面等待她的不是華景笙,變爲(wèi)了溫斯。
他訝異的挑眉,尹婪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能夠這般自若的周旋在幾個男人之間,還能迷惑他們的心,太可怕了!
她上車之後,溫斯便大方的張開了臂膀,想要借給她依靠一番。
但是尹婪不相信他,沒有靠過去,靜靜的坐在了另一邊。
“走吧?!睖厮挂姞钜膊簧鷼猓瑢χ緳C(jī)吩咐道。
同時赤火也啓動了車,朝著他們這邊駛來。
兩車相對駛?cè)?,卻又沿著截然不同的方向奔馳著。
尹婪的目光還是不受控制的望向了後座的寧歐,兩人之間兜轉(zhuǎn)多次,她從未相信過寧歐真的愛上了她,但是卻清楚自己的心已經(jīng)偏離了方向。她不想淪落爲(wèi)他與華景笙相互運(yùn)用的棋子,也厭倦了這樣無休止的爭鬥,如果體內(nèi)的毒真的無藥可救,那麼她寧可時日不多的自己就這樣無聲無息走向結(jié)局。
兩車相錯,寧歐隱沒在黑暗中的身形清晰了倒映入了她的眼中,沒有當(dāng)初的驚豔,卻有著亙古的溫心。這一片生命之外的驚喜在冗長的生命中宛若曇花一現(xiàn),短暫的讓生命有了另一種溫度。
她乘坐的車開始沿著來時路往外飛馳,身後的人
徹底被拋在了腦後。
“你想去見華景笙嗎?”溫斯見尹婪坐在車內(nèi)不說話,出聲打破了沉默。
尹婪搖頭,“不見?!?
華景笙不是寧歐,一旦她出現(xiàn)必然會無所不用其極的留下她,雙方必然會展開一場惡戰(zhàn),溫斯這邊寡不敵衆(zhòng),自己一定會被他帶走。
而她不想回去,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不堪重負(fù),那她或許還會繼續(xù)與他們並肩作戰(zhàn),但是現(xiàn)在不行。
聽聞她說不見,溫斯放心的垂下了眼簾。
“溫斯,今晚的那場爆炸是怎麼回事?你的叔叔讓我陪著你,難道不是爲(wèi)了利用我牽制寧歐和華景笙嗎?”尹婪想著今晚發(fā)生事,感覺像是看得分明,但是實則卻是一頭霧水。
之前她不理解爲(wèi)什麼莫爾要讓她陪著溫斯,看到華景笙與寧歐之後她以爲(wèi)自己明白了,但是後來發(fā)生的那一件事,卻讓她再度看不清局勢。
“之前我也這麼認(rèn)爲(wèi),後來才發(fā)現(xiàn)不是?!睖厮瓜胫獱枺绻娴闹皇菭?wèi)了保護(hù)他,那麼後面的那一場爆炸就說明不是。
莫爾一直在拼命的爲(wèi)兩人謀得生路,眼下得知獵豹家族即將迎回新的繼承人,必然會不惜一切。
只是他也不知道今晚莫爾會安排這樣一場爆炸,但是直覺告訴他這件事不是莫爾安排的,而是莫爾的身邊又多了一個不知姓名,不知分身份的陌生人。
“不是?”尹婪回頭望著溫斯,表示不解。
“我們先去到和叔叔碰頭的地方,之後我會問他的?!睖厮沟暬卮稹?
與等在前方的車匯合之後,他們一路狂奔著朝市郊駛?cè)ァ?
夜色濃暗得看不見任何的星光,偌大的黑暗像一隻正在翻雲(yún)覆雨的手,彈指間將被沉浮在命運(yùn)之海的他們撥弄著朝著兩頭分化,蓄起了一場看不見的風(fēng)暴。
尹婪望著窗外,對後方的溫斯問道:“溫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打算利用我做什麼?”
已經(jīng)疲倦的溫斯正枕著靠椅昏沉欲睡,聽聞尹婪突然的發(fā)問,他睜開了眼,複雜的情感翻涌著充斥在眼底,而後他輕聲道:“尹婪,如果你不想見他們,又沒有地方可去,就陪著我吧。”
尹婪別過了頭,望著被幽暗勾勒出道道暗光的他,而後垂下了眼簾,“你知道了?!?
如今的她其實已經(jīng)沒有價值了,無處可去的她只想找一個地方等死。
不知道是尹婪的聲音觸動了他,還是他真的想試試信任一個人的感覺,溫斯低聲答:“我知道了,而且我也和你一樣。”
尹婪驚愕的望著他,她知道溫斯的身體不好,也知道他有心疾,但是卻不知道他也是命不久矣。她以爲(wèi)憑著烈豹家族的勢力,憑著莫爾對他的疼惜,他應(yīng)該還有一線生機(jī)的。
但是卻不想,他的生命也進(jìn)入了倒計時。
溫斯見尹婪驚愕的望著他,淡淡抿脣,“我們算是同病相憐的人,如果最後真的沒有人陪你了,那我們可以相互陪伴。你覺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