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了東西？
刑偵支隊辦公室，賀鬆、胡大強均是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林川的身上。
林川卻搖了搖頭：“準確地說，是中間隔空了一小層，全埋土的話，無法達到傳聲的目的，即便有聲音，波紋也不夠穩定。”
賀鬆率先提出了疑問：
“小林，你這個猜測很合理，有理有據，可是，我想問一下，我們上上下下檢測過，剛纔也用探測儀探測過，並沒有金屬反應，也沒有電流，它裡面就算隔空了一小層，可是它怎麼把聲音傳出去呢？”
這個問題，同樣把兩位刑警難住了。
這是他們鮮少接觸到的領域。
除卻一些疑難懸案，很多案子，只需要收集現場證據，確定作案動機，然後進行犯罪嫌疑人問詢，不在場證明，查詢監控，最終綜合材料進行判斷，大致就可以確定嫌疑人了。
如果不是唯一嫌疑人，便逐一攻破。
並不是什麼難事。
擁有的現場勘察、偵查的經驗，都是老刑警，優秀刑警了。
可即便是胡大強，對什麼竊聽裝置，聲音傳播，也並沒有瞭解過，全然是知識盲區了。
林川看了三人的反應，便笑了笑：“你們聽說過金脣竊聽器嗎？”
三人相互看了看，都搖了搖頭。
林川便直接解釋道：“這是一種極其特殊的竊聽裝置，曾被稱爲竊聽器之王，它只需要一根天線、一個小圓柱體、一個很薄的隔膜，以及外殼，就可以達到竊聽的目的，關鍵是，它不需要電流。”
“那它的工作原理是什麼？”沈倩倩很好奇的問道。
“你沒當過……咳！”
林川頓了頓，輕咳一聲，差點說漏嘴了。
隨即，他抿了一口茶：“你沒接觸過特工，或者說與他們打交道不多，所以對各類竊聽器瞭解的不多。”
沈倩倩微抿著嘴，稍稍點頭。
這是實話。
她的心裡卻腹誹道，你是我接觸的唯一的特工！
不過眼下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她便給足了林川面子，當個捧哏，讓林川繼續科普一番。
林川不愧是專業的特工。
他對於竊聽器，可以說是瞭如指掌。
在三人求知的目光中，他解釋道：“金脣竊聽器的工作原理基於電磁波的接收和轉換，當無線電波傳送到竊聽器時，它就會將這些微波束轉化爲電流，電流傳遞到薄膜上，便會隨著聲波的震動而變化，薄膜的形狀也會發生改變。”
“接下來呢，薄膜變形會改變薄膜與容器之間的電容量，從而改變電容器的諧振頻率。”
“最終，這個變化的電容器會在圓盤和圓柱之間產生電場，導致圓柱的電勢發生變化，並被放大轉化爲可聽的聲音信號。”
“如此一來，這個聲音信號，就可以被專門的接收設備接收到了。”
林川講解得很詳細。
可是，這樣的領域，實在是他們的盲區。
三個人，臉上都是怔怔、懵懵的表情。
根本聽不懂！
林川嘴角一扯：“通俗地說，外界的無線電磁波傳進來，它就開始工作，通過一系列手段，轉化爲聲音信號，然後用專門的接收設備接收，達到竊聽的目的。”
三人似懂非懂，像是大致明白了。
賀鬆點了點頭：“沒想到，已經用上了這麼高科技的產品了。”
林川微微搖頭，笑道：“賀隊，這是很久以前的產品了，緝毒隊的花盆裡，不一定是金脣竊聽器，有可能是其他的。”
“願聞其詳。”
現在，賀鬆像是聽課的學生，虛心請教老師一般。
按照林川剛纔這一頓科普，他感覺，以後安陵警局的反竊聽培訓，都可以請林川來做了。
突出一個專業！
林川笑道：“金脣竊聽器屬於無源竊聽器，主要依賴環境中的電磁波或其他外部能量源來工作，而不需要內部電池或外部電源供電。”
“比如射頻竊聽器，可以利用手機信號、wifi信號來收集能量，驅動竊聽器工作。”
“你們拆開花盆之後，便可以讓刑偵技術人員來判別是什麼類型的竊聽器了。”
賀鬆聽罷，恍然大悟。
他又怒罵了一句：“這幫犯罪分子，手段竟然如此狡詐了。”
林川笑了笑。
後續的事情，就簡單地多了。
緝毒隊不用急著去拆開花盆，以免打草驚蛇，只需要確定這一批花盆的來源，確定這幾個竊聽器的接收設備在哪個位置，就可以順藤摸瓜，直接揪出幕後主使。
不過，以安陵警局技術科的水平，確定竊聽器的接受設備，估計得花很長一段時間。
“小林兄弟。”
這時，賀鬆臉上帶著一抹笑容，給林川斟了一杯茶。
林川完全知道賀鬆的意思，便直接道：“賀隊，你去查查你辦公室圍牆外，那條街道的溫馨花店吧。”
賀鬆的笑容還未散去，便凝固在臉上了。
這，小林兄弟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沈倩倩、胡大強也怔住了。
林川這個樣子，不亞於僅僅看了一輪兇案現場，然後指著其中一個人，斷言道：“你，就是兇手！”
離譜！
非常離譜！
即便是神探、名偵探來了，也斷然不可能有如此之快的破案速度。
可偏偏林川就能。
看了一看緝毒大隊辦公區域，便確定了窗戶對出的街道另一端，那間花店是本次竊聽案件的嫌疑人。
賀鬆嚥了口唾沫，問道：“林兄弟，你怎麼判斷的？”
“那條街，在你辦公室的窗臺、緝毒辦公大廳的陽臺，以及外邊的廊道，都可以看到，那些商鋪正好就是監聽發射、接收無線電波的範圍內，我看了幾次，只有那家花店前面的花圃旁，停放了一輛車，看起來不像是經常開的樣子。”
林川解釋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批盆栽，也是從溫馨花店那裡買來的。
也有可能是，是那家店送的。
“我打個電話，確認一下盆栽的來源。”賀鬆現在對林川深信不疑，馬上拿出手機，撥打一個下屬的電話，確認盆栽的來源。
衆人就在旁邊聽著。
賀鬆沒有避諱。
電話裡，他沒有明說盆栽的問題，只說覺得上次的盆栽自己很喜歡，想多買點，買回家種種，修身養性，順帶裝飾一下屋子。
他的下屬在電話裡回覆：“賀隊，那家店就在咱們後面那條街對面，上次那些盆栽都是他送的。”
“行，我知道了，我有空去看看。”
賀鬆掛掉了電話，目光落在了林川身上，手中的大拇指，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
太強了！
胡大強朝賀鬆擠了擠眉，笑意滿滿：“賀隊，你看，我給你推薦的人，不錯吧！”
賀鬆長長舒了一口氣。
現在，基本上是確定了隊內泄密的原因，還找到了竊聽的一方，正是那家溫馨花店，只等後續的收集證據，驗證了。
賀鬆相信，驗證的結果，應該與林川推測地相差無幾。
爲了這一件事，他沒少挨批，更沒少自責。
現如今，心上懸著的石頭，終於要緩緩落地了。
他滿臉笑意地看著林川，很是佩服：“小林兄弟，如果沒有你，估計我們緝毒隊，再查一個月，也不一定能查不來竊聽的源頭，我太感謝你了。”
林川擺擺手，謙虛道：“只是舉手之勞。”
“小林，你看天色近晚，快到飯點了，不如，一起吃個飯？”賀鬆很熱情地邀請道。
林川嘴角輕揚，擡眼看了眼沈倩倩。
沈倩倩立即道：“賀隊，今晚林川有約了。”
“真是大忙人呀。”
賀隊笑道。
林川挑了挑眉：“賀隊，要不明天，明天晚上的晚餐，我還沒有排行程。”
衆人相視大笑。
辦公室內，一下子就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圍繞在賀鬆心上的陰霾，也霎時間一掃而空。
林川走出警局時。
已經是傍晚了。
南方的冬日，並未銀裝素裹，夕陽時分，天邊漸漸染上了一抹溫柔的橘紅，斜照落下，形成一道暖色調的筆觸，落在山巒、江面，城區，一層薄薄的金輝，很細膩，平添幾分溫婉與寧靜。
冬，晝短夜長。
沒一會兒，便踏進了夜幕當中，郊外嫋嫋的炊煙，也隱匿在昏暗之中。
沈倩倩請林川吃飯，算是今天的慶功宴。
——成功逮捕餘沁，抓拿歸案。
飯桌上。
沈倩倩點的都是林川最喜歡吃的菜，這一天下來，林川喝茶喝了挺多，忙忙碌碌，快餓壞了。
抓餘沁，做筆錄，審餘沁，還順帶幫緝毒隊排查了一番竊聽裝置。
嗯，很充實的一天。
但也飢腸轆轆，肚子裡雷聲隆隆。
飯菜一上，林川也不客氣了，直接就動了筷子，可勁地扒拉，看得沈倩倩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
“吃呀，你別光顧著笑。”
林川吃了三分飽意，纔開口說話。
沈倩倩用公筷給林川夾了塊牛肉，笑道：“吃吧你，不然回到家，欣欣以爲我拉你去當苦力了。”
“難道不是嗎？”
林川扒拉了一口飯，反問道。
“我哪有把你當苦力？”沈倩倩輕聲哼哼道。
林川手中的筷子一停，隨即笑道：“今天你的一大堆問題，光是回答這些，我就已經消耗了八成的精力，這不是苦力是什麼？”
“我前前後後就問了幾個問題。”沈倩倩也不給林川夾肉了，佯裝生氣的模樣。
林川哈哈一笑：“你那些問題，都很耗費腦力。”
沈倩倩又氣又笑，嗔了一句：“那我更要問了，誰讓你是犯罪百科全書呢？”
“打住！”
林川轉過頭來，順帶抿了一口橙汁。
“怎麼了？”沈倩倩問道。
“你剛纔說什麼？什麼百科全書？”林川問道。
飯店裡，明亮的燈光下。
沈倩倩漂亮的臉蛋微微一揚，一字一字地說道：“犯罪百科全書，有問題嗎？”
“怎麼沒有問題？”
林川佯裝板起了臉，又看了看沈倩倩，她現在穿著一身便裝，淺灰色的毛衣+牛仔褲，顯得很有活力，當然，也很漂亮。
“你這樣打量我幹嘛？”沈倩倩反問道。
“還好你沒穿警服，不然你說是我犯罪百科全書，別人不得繞著我走？”林川哈哈笑道。
沈倩倩看了看周圍，還好人不算多。
便往林川處稍稍靠近了一下，低聲笑道：“我說實話，你就是！”
“你最好拿出證據，不然我告你誹謗啊，誹謗啊！”林川滿是正經地說道。
“光是你今天的表現，就是毋庸置疑的證據，雖然是我主觀推測，可不單單是我一個人這麼推測呀。”
沈倩倩柳眉一跳，笑意涔涔。
“還有別人也這麼推測？”
林川眉頭微皺，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呀！
沈倩倩滿臉笑意，一副拿捏了林川的樣子：“林大作家，你不知道了吧，賀隊和胡隊，他們倆還私底下問我，你是不是幹過一些類似於特工的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