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許寒心中更加不安的是，隨著他們越深入，心中的那股愧疚感竟是越來越濃。似乎他曾經做過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又或者曾經承諾過什麼，最後竟無法完成諾言似的。可是細細一想，卻又找不到愧疚感的來源。

未知最容易產生恐懼感，許寒心裡對這個詭異的環境開始產生了的恐懼。

而這時候，原本像貓一樣趴在許寒肩膀上打盹的小白也突然醒了過來，它似乎也從這個通道里感受到了什麼，抖了抖渾身的淡金色絨毛，然後竟毫不猶豫地躲進盜天戒之中，不見了。

小白的異常反應，令許寒心中的不安感更濃了。葉夢蘭似乎也是如此，許寒甚至可以隱約聽到她的心臟由於緊張而加快跳動所發出來的聲音。

走往裡走，許寒心中的那股愧疚感越濃了，濃得他竟差一點落下慚愧的淚水。他完全弄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在這個時候產生這種情緒，可是這種情緒似乎不以他的意志爲轉移，自行在他心中滋生，並迅速地生長，幾乎佔據了他全身心，讓他沉浸在一片慚愧的心態之下。

葉夢蘭此時已經將頭輕輕靠在許寒的肩膀上，她也是滿臉的愧疚之色，雙眼望著許寒，淚汪汪的，似乎隨時都會痛哭起來。

木偶人還是保持著固定的節奏往前走，就連它頭頂上的長明燈火苗也不曾晃動一下。

通道的空氣似乎漸漸凝固，空氣之中產生越來越大的阻力，那股阻力隨著他們往前走變得越來越大，就像從一個清淨的湖水區域遊入一個充滿爛泥的沼澤地之中一樣。

許寒把手裡的夜明珠舉高，想看看這條隨時都有可能讓他情緒失控的通道究竟還有多長，只見白濛濛的夜明珠光照下，一團淡淡的青煙突然從通道盡頭慢慢涌現出來，然後在許寒目瞪口呆之下，旋轉，扭曲，凝實，最後漸漸凝成一個小女孩子的樣子。

小女孩足不點地，身體懸空，年約七八歲的樣子，身穿一套破舊的淺藍色棉衣，頭髮蓬亂，髒兮兮的臉蛋凍成一片青紫色，雙手緊緊抱於胸前，縮著脖子，捲縮著瘦弱的身子，渾身微微哆嗦，一雙渾濁無神的大眼睛充滿了怨恨之色，怔怔地望著正朝她走去的木偶人。

噱！

許寒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看到小女孩的第一眼，心底的那股莫明其妙產生的愧疚感終於濃到極致，這個小女孩似乎正是他內心愧疚感的來源。他好像很對不起這個小女孩，可他明明親眼見到，這個小女孩並不是人，而是一團青煙所化。

再說，這個小女孩的樣子，也跟他所認識的任何一個現實之中的的女孩子完全不同，也就是說，就算這個小女孩是真實的，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許寒也不認識她。可是，爲什麼他心中那股莫明其妙的愧疚感，在小女孩凝實的那一刻達到了極致？

許寒百思不得其解。

“她……她是什麼人！”葉夢蘭花容失色，驚呼道。

“別怕，它不是人，是氣化產生的幻像，我們跟緊木偶人，沒事的，”許寒拍拍她的臂膀，安慰道。

這時，小女孩突然開口說話了，他的語氣充滿了怨恨：“我真的很失望，我對你下跪，爲你燒香，向你磕頭，給你佈施，苦苦哀求過你，並虔誠地向你許過願，可是你並沒有如我所願。是你害死了我媽媽，讓我媽媽重病而死，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小女孩的表情怯怯懦懦的，樣子非常可憐，眼神充滿怨恨，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卻讓許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煙化成人形也就算了，還能口吐人言？難道真的是幻覺？

見到一行人保持著固定的節奏繼續往前走，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小女孩突然鼓起勇氣，尖叫起來：“我恨你一輩子，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你休想從我這裡經過，快滾回去吧！”

木偶人根本無視小女孩的存在，保持著不變的步伐要，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在兩者距離小女孩不足三丈的時候，小女孩突然面色大變，驚恐地大叫起來：“文命木衛偶，大禹長明燈！”

隨後，她發出一聲悽歷的，然後便在長明燈幽幽的黃光下消失不見了。

尖叫聲穿透力非常強，直震得許寒耳鼓嗡嗡作響，不過，隨著小女孩的消失，許寒心中的愧疚感也跟著煙消雲散，全身心有說不出的輕鬆。

葉夢蘭也長長呼出一口氣，一幅如釋負重的樣子。

木偶人依然保持著它那固定的，有節奏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似乎它自遠古以來便這樣一直走，直至走到永遠，走到歷史的盡頭。

“許大哥，你聽到沒有，剛纔小女孩說的‘文命木衛偶，大禹長明燈！’？”葉夢蘭輕聲問。

“嗯，聽到了，怎麼了？”許寒奇道。

“你知道文命是誰嗎？大禹又是誰嗎？”葉夢蘭問。

“我只知道大禹，不知道文命是誰。”

“禹，姒姓夏后氏，名文命，號禹，後世尊稱大禹，夏后氏首領，傳說爲帝顓頊的曾孫，黃帝軒轅氏第六代玄孫。因此，文命就是大禹。”

“你是說……”許寒霍然止步，內心掀起驚濤駭浪，“你是說，這個木偶是大禹的護衛木偶？”

“嗯，極有可能！”

“長明燈一般只存在於古老的墓穴之中，難道說，這盞長明燈是大禹陵墓裡的長明燈？”許寒驚訝到了極點。

“嗯，極有可能！”葉夢蘭臉色蒼白，鄭重地點了點頭。

“還有，我們剛剛弄到的那個巨鼎也是大禹九鼎之一的揚州鼎，這些東西會不會有所關聯？要是它們都有關聯的話，那就似乎在暗示某個驚世駭俗的秘密，不會吧？”

許寒越想越覺得大有可能，情緒也開始激烈地波動起來了。

“怎麼會沒關聯？木衛偶，長明燈，揚州鼎，可都是大禹之物啊！”葉夢蘭驚歎道，“而且，它們先後在這裡出現！你不覺得這些事情用巧合來解釋太過牽強了嗎？”

“嗯，我們似乎真的涉及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秘密。”許寒喃喃自語，“文命木衛偶，大禹長明燈，九鼎已現形，如此說來……”

“許大哥，你遺漏了一項，不止是木衛偶、長明燈和揚州鼎，”葉夢蘭忽然道。

“哦，遺漏了什麼？”許寒大奇。

“小白！”葉夢蘭道。

“對！”許寒恍然！

“唉，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那個小女孩顯然是青煙所化，不知是何方妖孽？她竟能在我們心中勾起了愧疚的情緒，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攻擊？”葉夢蘭喃喃道。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情緒攻擊！”許寒脫離口而出，同時被自己的怪誕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應該是，”葉夢蘭點點頭，道：“古籍書中說：‘人是由肉體和靈魂組成，因此向一個人發動攻擊的方式就在兩種，一種是肉體攻擊，就是攻擊對方肉體之意，也就是物理性攻擊；另一種是靈魂攻擊，就是攻擊對方的靈魂，也就是心理性攻擊。”

“不錯，肉體攻擊最常見，也最常被人們所用，不管是拳打腳踢牙齒咬，也不管是放火投毒水浸頭，或者施展神通用法寶，凡是針對對方肉體的攻擊，一律視爲肉體攻擊。而靈魂攻擊卻是比較特殊，它是無形攻擊，能讓被攻擊者心理崩潰，進而放棄抵抗，甚至甘願爲奴爲俾。”

許寒接口道。

“靈魂攻擊雖然不會讓對方的肉體造成物理性傷害，可是強悍的靈魂攻擊還是可以讓對方吐血昏迷，甚至就地死亡，不管是神識攻擊，或者唸咒語使法術攻擊，也不管是直接用靈魂力量進行攻擊，還是用情緒能量進行攻擊等等，凡是針對對方精神和靈魂方面的攻擊，都一律視爲靈魂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