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意涵一身溼漉漉地站在會所門口，跟過來的小李跑到她身後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莫意涵一番，而後輕咳一聲道：“莫姐，你要不要先換身衣服？”

她看了小李一眼，面無表情道：“我去哪換衣服？”

小李愣了愣，撓了撓頭有些畏懼道：“要不這樣，我們先開一間房。莫姐你先去沖沖，我幫莫姐你回去拿下衣服。”

她扯了扯嘴角，語氣緩和了些道：“不用了。”她氣被莫小芳整，但不應該把氣撒在小李身上。

“可是莫姐，你這樣出去不太好。”小李指了指她胸口，而後在接觸到她眼神時立馬埋下了頭。

她低頭，眉頭緊蹙。打溼了的襯衣貼在身上，裡面的內衣顯現了出來。

“意涵？”一陣不確認的聲音從右手旁突然傳來。

命運有時候真的很TMD地愛跟她開玩笑，以爲不會再見，卻沒想到會如此突如其來地相遇，且在她極其狼狽的時候。

她緩緩轉身，露出正面。

“意涵，真的是你。我以爲自己看花了眼了。”驚訝、激動、喜悅而複雜的情感一併而出。

莫曉菲，她以爲再也見不到的人。

會所VIP房間裡，莫意涵衝了涼，穿著浴袍從浴室走了出來。

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雜誌的莫曉菲放下雜誌，擡頭看著向自己走來的莫意涵道：“你換下的衣服我已經讓服務員拿去洗了，半個小時的樣子就會送上來。”

她走到莫曉菲身邊坐下，“謝謝。”

禮貌而疏遠。

兩句話後，兩人都不再說話。

她無話可說，因爲她從未想到過還會再遇見莫曉菲，至少不是現在。

而莫曉菲也沒想到會突然遇見莫意涵，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半天的沉默，莫曉菲輕咳了一聲，打破安靜道：“你怎麼會一身溼漉漉地站在會所門口呢？”

“不小心掉進游泳池了。”一句話簡答地帶過回答。

兩人又不再說話。

牆上時鐘的聲音顯得有些格外刺耳。

莫曉菲端起茶幾上的咖啡抿了一口而後放下杯子擡頭看著莫意涵，吸了口氣，仿若提起勇氣道：“意涵，對不起。”

她身體猛地一顫，看向莫曉菲，“爲什麼道歉？”難道莫曉菲想起什麼呢？

莫曉菲咬了咬嘴脣道：“四年前我和雲峰走得有些衝忙，也沒有機會向你道別。”

她瞳孔微緊，聶雲峰，四年了，這彷彿是她四年後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很苦，難怪她從來不喜歡喝咖啡。

莫曉菲見她不說話，一臉難受道：“你知道的，我失去了記憶。唯一記得的就是雲峰，對所有的人都陌生。即便如此，但對你我總有一種親切感。趙牧說那是因爲你是我的妹妹。所以在我所有的感觸裡，只有雲峰和你是親密的人。

四年前，我和雲峰去美國前本來是打算來跟你道別的。但我沒有你的聯繫方式，後來走得急，也沒找到你。四年一直沒聯繫你，我這姐姐做得有些失敗。”

她看著莫曉菲不語，莫曉菲還是沒想起來。也許這對莫曉菲而言是最好的。

而她呢？

她苦笑，她如何重要嗎？

誰會關切？

一句道歉似乎打開了莫曉菲心裡的結，原本四年不見的隔閡仿若因爲重複變得不那麼重要。

莫曉菲開始詢問她這四年來的生活，她應付地回答著。

對於過往莫曉菲不記得，也是因爲這份不記得讓她們不至於變得尷尬不已。

說實話，她心裡有恨、有氣。對四年前的事，但對莫曉菲，她卻恨不起來，也氣不起來。因爲終究是她虧欠了莫曉菲。

“叮咚——”門外傳來門鈴聲。

她和莫曉菲都以爲是送衣服來的服務生。

但當她看見莫曉菲牽著一個大約三歲小女孩走過來時，她心裡有一種壓抑無法喘息的感覺。

莫曉菲牽著小女孩走到客廳，對著小女孩溫柔的聲音道：“馨兒，叫小姨。”

“小姨。”小女孩有些怯弱，但卻聽話地奶聲奶氣地叫了莫意涵一聲。

“她是——”她張嘴想問，但卻問不出口，聲音卡在了喉嚨中。不過也許她問出來口，只是她自己以爲沒問。因爲她聽到了莫曉菲的回答。

“她是我跟雲峰的女兒，聶馨，上個月剛滿三歲。”莫曉菲一臉幸福的摸樣道。

她只感覺到冷，三歲，也就是他們去美國不久後就有了的小孩。

“叮咚——”又是一陣門鈴聲響起。

這次真的是服務生送衣服來。

她接過衣服，走進浴室，換好衣服出來看著莫曉菲道：“今天謝謝你了，否則我真得一身溼漉漉地回去。”她說得很自然，至少她自己感覺是這樣的。

莫曉菲搖頭，“我們是姐妹，不用見外的。對了，你今晚有空嗎？我約了雲峰一起吃飯，一起吧？”

她心裡一緊，笑著道：“剛纔做了採訪，急著回雜誌社把稿子趕出了，下次吧。”

說著，她不等莫曉菲留人，一臉仿若真的很急的樣子抓起沙發上的包包便往門外走去。

房門關上，莫曉菲眉頭緊蹙地看著緊閉的房門。

“Mam，whoisshe?”小女孩拉了拉莫曉菲的手，用著純粹的美式發音道。

莫曉菲回神，蹲下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道：“馨兒，媽媽說過我們已經回國了。回來就不能說英文，要說中文了。”

小女孩不是很懂得皺了皺眉頭，但依然聽話地再問了一遍兒道：“她是誰啊？”

莫曉菲讚許地點頭，道：“剛纔媽媽讓馨兒叫她小姨，她是媽媽的妹妹。”

小女孩一臉不解道：“媽媽的妹妹不是曉凡小姨嗎？馨兒怎麼會又多了一個小姨呢？”

莫曉菲眉頭微蹙，想了想，“這個等你長大後媽媽再慢慢跟你解釋。對了，今天去新的幼兒園還喜歡嗎？”莫曉菲轉移話題道。

畢竟是小孩，聶馨很快被轉移了心思，點頭開始說起今天見到的新奇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