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葉凜第一次出手教訓孟暉時，沒人能反應過來一樣，誰都沒想到葉凜的再次出手竟直接要了孟暉的命。
甚至直到葉凜收起刀片，孟暉脖子上那條細細的血線才突然綻放，涌出大量的鮮血。
而後帶著不甘，“砰”地一聲變成了碎片。
老高嚇得驚叫一聲，連連後退，宛如看怪物一般看著葉凜。手指顫抖地指著她，但半天不敢說一個字。
葉凜沒理他，只是有些出神地看著自己的手。因爲動作太快，她的手上甚至沒有沾到血。
雖然之前殺過不少NPC，但她一直都清醒地知道，那些只是副本里的角色而已。
但現在，她卻突然發現，真的動起手來，所謂的玩家和那些人形態的NPC似乎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個認知讓葉凜有些迷茫——老高、孟暉，甚至方圓和溫辭，他們真的是和自己一樣的同類嗎？
還是整個遊戲都只是個新型的副本，最終真正的玩家只有她一個人？這一切只不過是她孤獨死在副本時的死前幻想而已。
就在葉凜對自己產生懷疑之際，系統的提示聲再次出現。
【檢測到玩家終於控制不住內心的罪惡朝著同伴下手，解鎖成就“真實的自己”，獎勵深淵幣*50。】
【雖然不是第一個朝同伴下手的玩家，但初始副本還沒過半就暴露出內心的邪惡，不愧是你呢嘻嘻嘻。】
葉凜：……
雖然如今系統的惡意連演都不演了，但葉凜卻突然咧嘴一笑。
內心的邪惡嗎？有點意思。
或許，在當初經歷了那麼多大逃殺副本後，從最初的絕望動手轉變成殺人不眨眼的麻木時，她就已經和“正常人”背道而馳了。
哪怕重來一次，哪怕她努力地融入正常玩家中，但骨子裡對生命的敬畏，還能找得回來嗎？
葉凜不知道。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這樣才能更好地活下去不是嗎？她面無表情地想著，只是找隊友的事，恐怕得擱置了……
一隻溫暖的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
葉凜擡眸，卻看到兩張擔憂的臉。
方圓似乎以爲葉凜剛剛發呆是因爲對親手殺人這件事產生了陰影，她小心翼翼地措辭道：“葉大佬，你做的沒錯。如果我有你這樣的能力，我也會選擇讓他閉嘴。
“畢竟，事不過三，沒有人想被這種煞筆一直威脅。我們都明白的，在這種生存遊戲裡，心慈手軟只會害了自己。”
話雖然是對著葉凜說的，但看得出來，方圓同樣是在告誡自己。
而溫辭的表情則是有些糾結，他湊近了些低聲道：“方圓說得對，凜姐你不用自責，放任他只會讓所有人都被他害死。就是……老高該怎麼處理？”
比起孟暉三番兩次踩著大家的底線蹦躂，老高這個人雖然小心思有些重，但到底沒有真的出手。
可他的存在，終究是個隱患。
還癱在地上沒爬起來的老高聽到溫辭的話，兩眼一黑，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們……你們怎麼能對同伴下手？！濫殺無辜，就不怕違反規則被抹殺嗎？！”
對老高來說，葉凜之前殺完人之後莫名其妙的笑容，配合著孟暉消失前的死狀，和恐怖故事沒什麼區別。
尤其是他終於發現，在副本遊戲裡，他引以爲傲的那些人情世故，似乎並派不上用場。
可老高對著溫辭還敢色厲內荏地叫囂兩句，在葉凜看過來的時候瞬間就蔫兒了，他嚥了咽口水，往後挪了兩步，臉色掙扎著從揹包裡掏出一張裁下來的報紙。
他緊緊攥著報紙，語氣誠懇：“我們都只是想要努力地活著通過副本而已，我年紀比你們大，腦子沒你們靈活，好不容易找到了線索，自然想換到更多活下去的資本。
“我相信你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這張報紙可以給你們，但我們公平交易。你也告訴我一些你們找到的線索，可以嗎？”
說著，他又看向溫辭，表情裡帶著祈求：“小溫，我知道你之前被騙了不開心，但我也是沒辦法。孟暉說一旦你看到了報紙的內容，就絕對不會再和我合作。
“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對吧？說到底，我沒有做什麼害你們的事，我一心想要和你們合作，是你們不願意相信我，我才只能投靠孟暉啊！
“這才第一天，我們要是因爲內訌就死了這麼多人，那副本任務肯定就完不成了！我和孟暉不一樣，他總想著同歸於盡，可我只想活下去！”
葉凜垂下了眼，不知想了些什麼，緩緩開口：“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就像你說的，我們是同伴，只要不像孟暉那樣總想著背刺大家，我們自然是可以合作的。”
老高聞言卻沒有露出太多欣喜之色，反而面帶猶疑。
但他現在形勢沒人強，只能憋屈地點頭道：“對對對，孟暉就是太自私了，完全不顧大家的安危。那線索的事……”
葉凜輕笑了一聲，突然話鋒一轉，說起了另一個話題：“你之前從大帳篷出來的時候，真的沒注意到周瑤的異常？”
老高一愣，雖然極力掩飾，但還是能看出他臉色略微有些不自然：“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很早就離開了帳篷，周瑤死的時候我比你們還晚到，我能注意到什麼呢。”
方圓和溫辭卻交換了個眼神，他們從這幾句對話裡嗅到了些不尋常的氣息。
難道周瑤的死，真的和老高有關？
葉凜再次開口，輕柔的語調在老高的耳中聽起來卻像是驚雷。
“這張報紙……真的是你自己找到的嗎？”
老高身體猛地僵住，他似乎想辯解些什麼，可在葉凜的注視下，終於頹唐道：“是，我承認這報紙是從周瑤那裡得到的。但她的死真的和我沒有半點關係啊！
“是她自己非要打開籠子的！我勸過，但勸不住，這才逃出了大帳篷。等我跟著你們回去就發現，周瑤被老虎咬死了。”
這個展開，屬實讓人沒想到。
方圓顯然不信：“如果真的和你沒關係，那爲什麼報紙會到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