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意漫無目的地朝前走,也沒有叫的士,她每走一步便回過一次頭來,GT大廈那幾個字閃閃發光,裡面的人沒有一個走出來,當然他更加不可能走出來,雖然知道如此,但在心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小期盼。
“林小姐,您在哪?少爺要我打電話給您。”
穆管家的聲音很擔憂。
林詩意嘴脣扯了扯,終於彎出一抹笑容來,他到底還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可是他們之間又還能甜蜜多久呢?
汽車的鳴笛聲使得她停下腳步去尋聲音來源。
付思遠坐在車上很擔憂地看著她。
“詩意,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去不去?”付思遠的聲音很輕很輕,彷彿她是個人易碎的玻璃娃娃,稍微大聲一點她就會碎掉。
“好。”她微微一笑。
他打開車門,她很自然地坐了上去。
還是她那兩個腐敗姐妹瞭解她,她是堅強的,但是有的人就不這麼認爲啊,她就只好順水推舟,滿足下他的心意嘍。
林詩意以爲付思遠會帶她去一個幽雅寂靜的地方讓她散心,沒想到卻是將她帶到遊戲廳去打遊戲。
這讓她很傷神。
其實她向來不喜歡打遊戲,覺得那純粹只是遊戲,很無聊。
“吶,”付思遠將一根棒棒遞給她,“將你心中的怨氣或者委屈全都打出去。”
林詩意想哭,膜拜的,第一項遊戲居然是打地鼠。
嗚嗚,這等小兒科的遊戲她三歲就玩膩了,然後覺得無趣透了。
林詩意哭喪著臉,“可不可以不要玩啊?”
付思遠握著她的手,“你可以將那些將頭探上來的地鼠想象成你的仇人,然後你狠狠地打他們。”
說完,付思遠按下開始鍵……
激烈的音樂響起……
地鼠們開始冒泡。
林詩意懶洋洋地握著手中的棒棒,而付思遠則將她的手跟棒棒一塊握住,他的雙眼像在覓食的鷹,無比銳利。
她的手任由他的手操縱著,像只木偶那般。
“林詩意,如果你覺得自己的命運可以任人操縱的話,那麼你儘管讓我操縱你的手!”
第一次,付思遠用很冷漠的聲音對她說話,比初次見面那次要冷上萬倍。
膜拜的,她真的沒有失戀好不好?只不過覺得有點小鬱悶罷了,爲何他就是硬要逼得她難過呢?再說了,不就操縱個手嗎,跟命運有神馬關係啊?
“看來,你真的愛慘他了。”付思遠嘆了口氣,抓著她的手狠狠地打在剛冒泡出來的地鼠上。
“喂,你不要亂說話好不好?”林詩意掙開他的手,用力地敲打著欲要冒泡的地鼠,她眼疾手快,看似在輕易地舞動著手中的棒棒,實則殺氣重重,地鼠們根本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付思遠傻眼。
林詩意衝他得意一笑,然後決定讓他大開眼界。
小小的打地鼠,她隨便闖十關都木有問題,如果說這也要設個最佳打地鼠獎項的話,那獎項非她莫屬。
付思遠笑了笑,沒想到這傢伙打地鼠的水平居然可以練到如此爐火純青之地步,如果說打人也這般彪悍的話……
呃,付思遠擦了擦冷汗。
半個小時後,林詩意全身是汗,她集中全力在打地鼠,付思遠也沒有打擾她,只是優雅
地挽胸在她身邊看著她精彩而完美的表演。
是的,表演。
對於付思遠來說,這確實是一場最精彩的、前所未有的表演,即新鮮又刺激。
“呼,不打了,沒勁。”林詩意將手中的棒棒一丟,得意地看著上面顯示12,她居然可以過了12關,如果再繼續的話,二十關應該不成問題。
付思遠擰開礦泉水遞給她,剛剛想要帶她來這裡玩大幅度的運動,所以準備了毛巾跟礦泉水。
林詩意接過礦泉水,仰起頭來咕嚕、咕嚕直喝個不停。
付思遠拿著潔白的毛巾替她擦汗,“慢點兒喝。”
林詩意笑了笑,“怎麼樣?我很厲害吧?”
付思遠擦著她脣殘留的水珠,彎起一抹很新月般的笑容,“嗯。”
“所以你知道我爲何不想玩遊戲嗎?”
“因爲對你來說太小兒科了。”
“答對了。”林詩意將水塞到他懷中。
付思遠笑著接過,脣邊又彎起一抹寵溺的笑容。
“對了,你剛剛怎麼會經過那裡?”林詩意明知故問,隨手拿起一個籃球開始投藍。
球在空中漂亮地旋轉了N個360後落入圈內,林詩意繼續抓起一個籃球投。
既然來了,就玩玩吧,很久都沒有運動了。
“過來有事,正巧碰到你了。”
“呵呵,看來咱們還真挺有緣的,你知道嗎?在你來之前,我將一個狗仔的相機砸個粉碎,原因你知道的。”
付思遠脣邊又彎起一抹笑容,看著一個球接一個球自她手中投出在空中漂亮地旋轉再穩穩落入圈內。
“對了,你什麼時候開記者會澄清咱倆的關係?”
“你很急嗎?”
“我不急,但我怕你再不澄清我很有可能會砸爛很多狗仔的相機,你知道的,我很野蠻,但是野蠻過後我又想,相機是他們工作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缺了相機,他們回去便有可能捱罵甚至會被炒魷魚,所以心存幾分愧疚,畢竟工作不分高低貴賤嘛,我不能看遍他們出賣別人私隱的工作,這種工作總比干黑社會高貴多了,你說是不?”
付思遠笑了笑,看來,他的擔心是多慮了,她根本就是個與衆不同的女孩,並不因失戀而哭得歇斯底里,反而更以一種積極樂觀的心態來面對一切。
“是。”
“少爺,我給林小姐打電話了,她接了,但她沒有迴應我,我好像聽到有男人叫她,好像是要帶她去玩。”
李君浩好不容易甩開黛爾塔上廁所給穆管家打電話,沒想到得到的答案居然是這樣。
他很是生氣,她應該理解他的不是嗎?怎麼可以跟一個男人出去玩?這不是打算刺激他嗎?
“少爺,您沒事吧?”穆管家擔心地問。
“沒事。”
“那您真的跟黛爾塔小姐訂婚了嗎?”穆管家又小心翼翼地問。
“電視不是都報道了嗎?難道還有假?”
“那林小姐怎麼辦?”
李君浩掛了電話,無力地靠著牆。
他沒有資格去責怪她的,是他無法給她幸福。
他定定地看著她的號碼,有多少次都想要給她打個電話過去問她在哪裡,但是,他突然有些害怕聽到她的指責。
“陪我到不能陪爲止,好嗎?”
猶豫了許久,李君浩將這條信息發了出去。
也許他真的很自私,但是就容許他自私一次吧,人生,難得就這般自私一次!
剛發完信息,黛爾塔的電話立馬就打了過來,他知道,他進來很久了,她在找他了。
今天,是他們的訂婚之日,而他們的訂婚之夜是在長皇酒店他的專屬套房,縱然他有一千萬個不願意,但是她都率先決定了。
李君浩洗了把臉,看向鏡中自己那張疲倦的臉,他突然有股想要逃的衝動。
鈴……
一串很優美的鈴聲響起。
林詩意有信息進來。
該死的那兩個腐女終於記起還有她這麼一號人物了。
她停止正在玩的射擊遊戲,掏出手機。
這一看,她愣住了。
陪我到不能陪爲止,好嗎?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緣分嗎?
付思遠定定地看著她,敏銳地捕捉她眼神所流露出的那一抹傷感,“怎麼了?”
林詩意沒有回信息,而是以最快地速度將手機收到褲袋,“沒什麼。”
“他發來的?”付思遠窮追不捨。
林詩意看向他,突然很認真地問,“付思遠,你喜歡我嗎?”
付思遠怔住。
記憶中,馬妙雲一直都對他很體貼,很溫柔,而孤獨的童年註定他成爲一個性格很偏執的少年,他受不了她對別的異性好,更討厭她跟別的異性在一塊玩,每次發現她跟別的異性在一塊玩,他都會難受到自虐,十六歲那年,她終於發現了他的這個秘密,那天,她將他拉到海邊,很認真地問他,“付思遠,你喜歡我嗎?”
馬妙雲當時的目光跟林詩意現在的目光一樣,都是那麼認真而乾淨。
他當時羞得滿臉通紅,深藏多年的心事被揭穿他感到非常可恥,就像當了小偷被人當場抓個正著,他想逃,但是她一把抱住了他。
“如果你喜歡一個女孩子,你一定要告訴她,這樣她才明白你的心意,而不是一味地逃避和自虐,我知道你心靈所受的傷,但至少爲了我要變得好起來,好不好?”
她的聲音柔柔的融進他的心窩裡,使得原來尷尬想逃的他顫抖地伸出手去將她緊緊地抱住。
她擡起頭來,期盼地看著他。
他滿臉通紅。
她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脣。
他的臉一片滾燙,呼吸變得急促而毫無規律。
她紅著臉,“傻瓜,總是讓我主動。”
說完,命令地看向他,“吻我!”
當時他感覺就像飛在雲端,心跳又加速了。
最後在他的猶豫之下,還是馬妙雲再度吻上他的脣,吻了好久之後他才扣住她的後腦穴反攻,那是他們的初吻,吻得很生澀,齒碰齒,最後弄得有些狼狽地收場。
付思遠依稀記得那天陽光很燦爛,她嘴內的芳香至今令他還留戀,因爲,那也是他們唯一的吻,第二天,她便暈倒在教室,然後被宣告患上癌癥,最後漫長的幾年時間裡,她都要在醫院裡度過,跟病魔奮抗,她說捨不得他,她說她會好起來陪著他走完人生之路,但是無數次化療使得她的頭髮一天天脫落,最後變成光頭,儘管如此,她還微笑著告訴他,其實人生很美好,叫他要笑看人生。
最後,她還是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