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就這樣下著狠心,可是掛斷電話後,仍然覺得胸口憋悶得難受,如磐石壓在上面一樣,讓她呼吸不得。
她調整了一會,還是沒辦法用這個狀態回到樂樂的病房,而且,她每次一出來,再進去的時候,都需要一系列消毒措施,既然樂樂已經在藥物的幫助下睡著了,蘇瑞也不想吵到他。想了想,她索性走到病房前面的休息大廳裡透透氣。傍晚身份,醫院裡的病人還是不少,聚集在大廳裡的病人家屬和護士也是不少。
蘇瑞一走過去,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對,他們三五成羣聚集在一起,帶著或興奮或驚歎的表情,似乎在討論著什麼。
蘇瑞在一堆護士後面聽了一會,這才恍然:原來她們還在說商天南的那件事。
她原本以爲這件事會很快平息,既然是商戰,只要有一方願意投降,另一方也不至於斬盡殺絕,可是,聽他們的說辭,似乎這件事已經愈演愈烈了。
這件事已經牽扯了一堆政—界要人,或者財經大鱷,其中不乏被政—府扶持的大企業,納稅大戶,十大青年才俊……總而言之,真相浮出得越多,就越讓人覺得,生活簡直假得像一出話劇,這裡面的浮世繪,已經讓世人不覺得憤怒,只覺得好笑了。這麼大的影響力,自然也驚動了政府的有關部門,有關部門已經下達通知,嚴厲制止網絡暴力,並且對這個事件的幕後首腦,黑帝老A,下達A級通緝令。
黑帝老A的身份,也在政府堂而皇之的通告下,浮出了水面。
一時間,他從一個只有小衆得知的神秘存在,變成了街頭巷尾,人人稱道的傳奇。
而有關部門的打壓力度也是超級強大的。整個網絡幾近癱瘓,他們既然組織不了病毒的傳播,就索性關掉病毒寄生的平臺,那天晚上,無論打開哪個網頁,都會彈出一個對話框來。
“本網站因爲系統原因,正在維護階段,暫停使用,望請見諒。”
這個措施,其實讓普普通通的網民們怨聲載道,他們又沒參與這些破事,爲什麼反而成爲了受害的那一方?
因爲強烈的牴觸情緒,這讓他們轉而去支持老A,一時間,所有人都分爲了三派。
一派支持官方,一派支持老A,還有一方打醬油路過。
蘇瑞自認爲是第三方。
她不是衛道者,但也不是盲目激進分子,對於老A的行爲,她讚歎但並不認可。當然,對商天南,她也沒有任何同情可言。
整座大廳裡都瀰漫了這個話題,無論懂的人還是不懂的人,都在那裡津津樂道,樂此不彼。蘇瑞本來是想過來透氣的,結果這滿大廳的私語聲,哪裡還能休息得了,她索性繼續往外走,一直走出了醫院的住院大樓,到了後面一個小小的花壇邊,這才停下腳步。
夜風很涼,花壇很安靜,蘇瑞深吸一口氣,給Alex打了個電話,謝謝他的午餐和晚餐。
Alex的聲音卻很不對勁,不僅僅像是疲倦,那幾乎是一種極萎靡的狀態。
“嗯,沒關係。你在醫院也要注意好好休息。”他的鼻音重重的,語詞含糊,幾乎聽不清裡面的字眼。
蘇瑞本來想掛斷電話的,想了想,還是警覺地問了一句,“你不要緊吧?”
聽Alex的聲音,似乎遇到了什麼事情一樣,甚至於……他生病了嗎?
他是不是生病了?
“不要緊。”Alex強撐著回答,還回了一個淡淡的笑聲,“我現在在酒吧這裡,有點吵,先不說了。等我忙完了,再給你打過去。”
“嗯,對了,Alex……”蘇瑞本來想說,讓他明天別來接自己上班了,她坐地鐵過去也很快,不過,一句話還沒說完,Alex的手機似乎掉在了地上,“哐當”一聲後,再無聲息。
她愣了愣,趕緊再撥過去,那邊始終一陣忙音,總是接不通。
蘇瑞知道,他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也許是暈倒在地也說不定,這個猜想讓蘇瑞心亂如麻,她想給酒吧前臺打了電話,問問Alex現在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酒吧,可是好了一圈,才發現沒前臺的號碼,蘇瑞只能先去問李艾。
李艾今天窩在沙發裡看了一整天的電視,中午斯傑又來過了,不過,斯傑很乖,沒有再說什麼過火的話,做完飯後,便乖乖地離開了。蘇媽媽雖然想去醫院看蘇瑞他們,卻被李艾制止了。
蘇瑞明天要去公司,明天的看護工作,肯定會落在蘇媽媽她們身上,所以,趁著今天好好休息,大家輪流照顧,纔可能持久。
聽蘇瑞說起這個情況,李艾也很著急,“不過,Alex此時應該在家吧。斯傑之前打電話來說,他們剛剛去酒吧看過地形,那時候Alex並不在酒吧裡。”
“那他家的地址是?”蘇瑞忙問。
李艾於是報出一個小區的名字,那也是一個高檔小區,但不至於高檔到高不可攀的地步,比起李艾原來的商家,還是平民許多。
這也很符合Alex的形象:安靜,低調,華而不宣。
蘇瑞又問了一句蘇媽媽的情況後,這才安心掛斷電話,不過,其實在收線的時候,蘇瑞還有一個問題,想了想,沒能問出口。
那個問題就是——
喂,李艾,你和斯傑已經發展到會通電話報告行蹤的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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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瑞將樂樂交代給看護後,直接趕到了Alex的家。他居住的地方離醫院不算很遠,打的過去,也不過二十分鐘的樣子。
所以,當蘇瑞站在Alex的門外時,時間纔不過八點半。
她在門外再次撥通了Alex的電話,可是,仍然沒有人接聽。
防盜門緊閉,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沒有人,蘇瑞的手懸在上面稍做猶豫,然後果斷地敲了下去。
“Alex!”
沒有人應聲。
屋裡靜悄悄的,彷彿沒有人似的。
蘇瑞的心提得老高,正要轉身離開,屋裡又傳出一個什麼東西砸地的聲音,她先是一愣,緊接著,又使勁地敲了敲門,“Alex,你在裡面嗎?我是蘇瑞,如果你在裡面,就趕緊開門。”
裡面又變得毫無聲息,不過,蘇瑞知道,他在裡面,他一定在裡面。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件事讓他動彈不得,或者說,那件事讓Alex不能開門。
她先嚐試著拉了拉鐵門,門是反鎖的,蘇瑞根本沒辦法將它拉開,想了會,她轉身去樓下叫來了物業管理局的工作人員,這裡的住宅屬於全公寓管理,物管配備著每位用戶的鑰匙。不過,他們當然不會輕易使用。
“請問,你與業主何先生是什麼關係?爲什麼需要破門而入?”工作人員是一個正兒八經的中年婦女,簡直像審犯人一樣看著蘇瑞。
蘇瑞知道,單憑自己的猜測,肯定沒辦法讓這位阿姨爲自己開門,一咬牙,她索性胡謅道:“我是他女朋友,我們剛剛吵架了,因爲……因爲我在外面另外有人了,我怕他做傻事,大姐,求你了,萬一他真的怎麼樣,我也不要活了。”
蘇瑞的擔心和急切也不是裝出來的,加上剛纔胡娟的那一通電話,她的情緒還是很讓人信服。
物管大姐狠狠地鄙視了蘇瑞一眼。
現在的男女關係啊,哼哼……
不過,這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大姐還是用鑰匙爲蘇瑞開了門,大門一推開,迎面便是一個裝修得頗爲後現代的大廳,屋裡很暗,玄關處有一排操作按鈕,上面分別寫著:開窗、開燈、靜音模式、電子屏蔽模式、輕音樂模式……各式各樣的選擇。
蘇瑞信手按下了“開燈”。
“滴”的一聲後,整間屋子都亮了起來,天花板,牆壁,地板,彷彿化身爲一整塊一整塊,柔和的夜明珠。蘇瑞找不到燈藏在哪裡,光線彷彿是透過實體,從裡面散發出來的。
想不到,Alex的住宅居然那麼夢幻,雖然不大,但有種穿越到科幻世界裡的感覺。
她也不忙著感嘆這些裝修的神奇了,她憑著直覺,徑直向客廳最後面的那間臥房走了去,到了門口,才發現那是一間書房,果不其然,門一推開,蘇瑞便看見了Alex。
Alex蜷縮著躺在了地上,椅子則歪倒在一側,在他的腳下,是一隻被摔壞的手機,電池落到了一邊,難怪蘇瑞怎麼撥打,也打不通他的電話。
“你怎麼了?”蘇瑞只看一眼,心立刻揪緊了,她衝過去,先是保住Alex的肩膀,幾乎下意識地想用手指去探他的鼻息,她的手開始打起顫,不過,等真正看見Alex的臉時,蘇瑞還是微微鬆了口氣。
他還是清醒的,雖然臉色過於蒼白了點,不過,並沒有失去神智。
“哎呀,真的做傻事了!”物管大姐尾隨著蘇瑞走了進來,大姐的眼尖,低頭便瞧見了門楣處的那個藥瓶。
瓶子歪在了一側,裡面的藥丸全部撒了出來,蘇瑞衝進來的速度太急,方纔竟沒有留意。
“大姐,麻煩將藥瓶拿過來。”蘇瑞心中一動,趕緊衝著大姐招手。
大姐本來已經打算叫救護車了,聞言,忙忙地將瓶子撿起來遞給蘇瑞,蘇瑞拿過來看了看,上面只寫了一行她完全看不懂的英文字母,氣味很是難聞。不過,看樣子,這應該是藥,而不是毒。
“幾粒?”她果斷地問。
“五粒。”Alex的聲音很虛弱,好在,邏輯尚且清晰。
蘇瑞連忙倒出五粒藥丸來,擡頭看見書桌的電腦一側還有一杯白開水,她探過身,將水拿了下來,又要藥丸放進他的嘴裡。
物管大姐則在旁邊一驚一詫,“你怎麼還給他吃,你這個女人也太惡毒了,還是趕快送醫院,洗洗胃才行。”說著,她已經拿出手機,就要撥打119.
她已經認定,這些藥丸是被戴綠帽子的男人想不開時,尋短見用的毒—藥。
真是的,年紀輕輕,又長得清清秀秀,何至於爲個女人要死要活啊。
“不要。”Alex將藥嚥下去後,掙扎著撐起身,低聲勸阻道:“我沒事,這是老毛病。”
物管大姐狐疑地看著他。
“真的沒事,您回去吧,我躺會就好。”Alex不得不繼續說道。說完這一句,已經有點吃力了。
可是神態還好,怎麼看也不像還要尋死的人。
物管大姐看了看Alex,又看了看蘇瑞,心底滿腹的嘮叨與嘀咕,不過,還是離開了。
住戶最大,她尚且開門進來已經是違反規定,她可不想幫忙不成反惹一身騷。
直到物管大姐關門出去後,蘇瑞才靜下心來,扶著Alex的胳膊和肩膀,勉力將他扶了起來,“我把你送到牀上躺著。”
不過,這間書房沒有牀,只有一個貴妃榻一般的大沙發。從這裡到臥室,還有一段距離要走。
Alex雖然看著瘦瘦弱弱,但畢竟不矮,所以,體重也沒有看上去那麼輕。
察覺到蘇瑞的吃力,Alex輕聲道:“讓我在沙發上躺一會就好。”
蘇瑞於是將手一鬆,攙著他,慢慢地倒在了書房的沙發上。沙發不太大,躺一個人剛剛好,不過,腿就不能伸直了,只能垂在一側。
這個姿勢其實並不舒服,可是他的表情卻很嫺靜。
或者說……蒼白得看不出其他了。
因爲仰躺的緣故,本來就不太長的劉海全部拂了上去,露出他光潔的額頭,以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蘇瑞蹲在他的身側,擔憂地問:“到底怎麼回事?”
聽Alex剛纔的話,這似乎是固疾,也許是相當於羊角風一樣的癲癇。可是,他沒有抽搐,更沒有吐白沫那種現象,Alex的身上很乾淨,除了方纔蜷縮在地上時,右側肩膀上沾的那麼一點灰,再無其他痕跡。
那會是什麼病呢?
“沒關係,老毛病。”Alex還是這一套說辭,似乎無意解釋。
蘇瑞也沒有再問,不過,她留了個心眼,將方纔藥瓶上的那一串英文字母記了下來。
吃過藥後的Alex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臉色也沒有方纔那麼難看了,臉頰上的紅暈慢慢地露了出來,蘇瑞也不敢吵他,就是蹲在旁邊,用毛巾擦著他額頭上的汗,另一隻手,則緊緊地握住Alex的手。
因爲先天性心臟病的緣故,樂樂的體質一直很差,從小到大,大大小小的病不知道得過多少,蘇瑞對照顧病人,其實也算駕輕就熟,她總是會在樂樂生病的時候,牢牢都握住樂樂的手,讓樂樂知道,媽媽一直在身邊,一直在旁邊支持他,照顧他。
所以,此時蘇瑞握緊Alex的手,也不過是個習慣性動作而已。
她卻不知道,此時被自己拽在掌心了的那隻手,正在獵獵地發著燙。
“好些沒有?”兩人靜默了半小時之久,蘇瑞才問。
“嗯,謝謝。”Alex的聲音也明顯比方纔有中氣許多,他另一隻手覆著額頭,輕聲道:“抱歉,讓你跑一趟……”
“抱歉你個頭啊。”蘇瑞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明明自己身體不舒服,怎麼還跑去幫我。你逞這個強幹什麼,萬一你真的有個好歹,我絕對不會因此感激你,我肯定會恨你。”
蘇瑞已經肯定:Alex之所以會發病,是因爲他昨晚陪了自己一宿的緣故。
如果Alex真的因此有個什麼好歹,蘇瑞自然不會原諒自己。
“和你沒關係……”見蘇瑞將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Alex也急了,忙忙地坐起來,辯解道。
不過,大概是力氣還沒恢復,或者說,這藥物本身就有麻痹的作用,他才撐起一半,又躺了下去。
蘇瑞看得直惱,“別動。聽話!”
沒辦法,訓斥樂樂的次數太多,“聽話”兩個字衝口就出來了。
Alex則因爲蘇瑞兇兇的一句,嚇得一怔,果然老老實實地躺了回去。
蘇瑞看在眼裡,不禁暗笑:真是聽話的好孩子啊。乖巧得讓人心疼。
“不過,真的不用去醫院嗎?”蘇瑞又問。
她剛剛進門的時候,Alex的模樣真的很讓人擔憂啊。
Alex搖了搖頭,淡淡道:“沒關係,習慣了。只是最近很少發作,所以沒有及時吃藥。”頓了頓,Alex又道:“你過來,樂樂不就一個人在醫院裡了麼?你快點回去吧,我沒事,真的沒事。”
“沒事你個大頭鬼啊,我等你睡著後再走,樂樂有護士照顧,而且也睡著了,暫時沒多什麼問題。”蘇瑞不由分說地阻止了Alex的話頭,起身道:“我先扶你去臥室。”
在沙發上躺一晚上,終究不太舒服。
Alex點點頭,手扶著沙發椅背,勉力坐了起來,“不用扶,我自己來吧。”不過,話雖然這樣說,到頭來,他還是不得不靠在蘇瑞的肩膀上,等他們出了書房,抵達臥室的時候,兩人都累得夠嗆,蘇瑞將他放回牀上時,腳下被牀腳絆了一下,身體一歪,竟然跟著Alex一起倒了下去。
好在蘇瑞反應迅敏,及時將手撐在了牀上,另一隻胳膊則不小心,壓到了Alex的身上,Alex倒沒怎麼吃痛,他偏過頭,看著趔趄在自己身側的蘇瑞,在她就要爬起來的時候,突然開口,輕聲道:“可不可以,就這樣陪我躺一會?”
蘇瑞愣了愣,看著Alex柔潤而希冀的目光,她也不忍心拒絕。
而且,在蘇瑞的心中,她與Alex的關係,一直是坦蕩蕩的,現在他生病了,她過來照顧他,也不過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如此一想,蘇瑞當然更加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將壓在Alex身上的胳膊慢慢地收了回來,蘇瑞靠在牀邊,面向Alex側臥著,中間尚有拳頭長的距離,可是,Alex並沒有靠過來,蘇瑞也沒想著貼過去。然而兩人距離仍是太近,他的目光始終縈繞在她的臉上,柔和安然,沒有壓迫感,但也不失存在感。
“睡吧。”她說。
“嗯。”他於是收回目光,很端正地平躺著。
她歪著頭,看著已經安靜下來的Alex,看著他輕闔的眼睫,纖秀的五官,微啓的脣,蘇瑞心底莫名涌出一陣澀軟:這樣乖巧的性格,未嘗不是一種隱忍,而隱忍,通常都是受過很多苦才獲得的品德。
她擡起手,幾乎下意識地將他額前的散發捋到一邊,Alex並沒有動,眼睛依然合著,呼吸均勻,似乎已經睡著了。
蘇瑞將手拿開,輕聲問:“睡著了嗎?”
沒有迴音。
她於是慢慢地坐了起來,爲Alex掖好被角,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那間臥室。
關燈的剎那,Alex的手輕輕地動了動,擡起來,又放了下去,他一直沒有睜開眼,而是等著她的腳步聲穿過客廳,隨著大門合上的響動,一直消失在走廊的那邊。
他現在不能霸佔蘇瑞的時間,她自己的事情已經焦頭爛額了,而且——
Alex翻過身,將臉埋在枕頭裡,手捏著剛纔被蘇瑞壓過的牀單,又禁不住地蜷縮起來。
而且,他現在似乎遭遇了一個危機,Alex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安然度過。在此之前,還是不要牽扯到其他人才好。
他到底小看了斯冠羣,原本以爲他不過在商界有一定的位置而已,如今才知道,他背後的關係之廣之深,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因爲他的任性,FREESU也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Alex又覺得頭痛起來,全身發涼,被一種極端孤寂與無助的感覺包圍著,幾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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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瑞輕手輕腳地離開了Alex的家,雖然覺得探究別人的生活不太好,可是,蘇瑞還是不放心。Alex之前的模樣真的嚇到了她了。好容易回到醫院,蘇瑞直接衝到了精神科的值班室,在醫生面前寫下了她記住的那一行英文字母。
也就是那瓶藥的名字。
醫生端著眼鏡辨了半天,終於面色嚴肅地說:“如果這確實是你朋友在食用的藥品,那他的情況真的很糟糕,據我所知,這類藥在國內都幾乎沒有,因爲病例實在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