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蒼越聽越心驚，他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現(xiàn)在不是可以方寸大亂的時候。凌老爺子說的都是真的嗎？不會假的，他不會用父親的命來說故事，那麼這些年來，這個日漸衰老的老人是如何熬過來的？他看著彷彿在自己眼前一點一點萎縮下去的老人，想起自己毫無情感的過去，心中慼慼然。

“我瘋狂的尋找著兇手，可是竟然一無所獲，他隱藏龜縮了起來，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的小事，這一晃竟然這些年都過去了。而你也長大成人了，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也許我錯了的時候，你已經(jīng)是現(xiàn)在的你，我錯過了很多很多。凌蒼，現(xiàn)在我倒下了，你呢？和我關(guān)係一向微妙，擎蒼動盪不安，所以有人躍躍欲試了，我相信那一定是當(dāng)年的那一股勢力。不爲(wèi)我，爲(wèi)了你父親和母親，你一定要和程怡舒訂婚，得到程家的支持，把他找出來！”凌老爺子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他的情緒一度很激動，眼睛都紅了，他緊緊抓著凌蒼的手。

“怎麼會這樣？爲(wèi)什麼你現(xiàn)在才告訴我這些！爲(wèi)什麼！”凌蒼緊抿著嘴脣，他有些不敢置信。

“告訴你，凌蒼，我本意不想讓你牽扯其中啊，你讓我如何告訴你，你媽媽是被人送進你爸爸懷裡的女人，從一開始就是抱著要害他的心思？你讓我如何告訴你我有多痛恨她？痛恨我一時心軟的決定。所以對於你來說，那是一場意外或者更好，他們愛你，保護了你，這是我當(dāng)時僅存的理智了。”凌老爺子沒有老淚縱橫，可是那種傷痛，卻比眼淚更深沉。

“讓我想一想，讓我想一想。所以你是不是對接近我的女人都會調(diào)查？”凌蒼揪著自己的心口的位置，既然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地步，那就不妨都說清楚吧。安溪的死是不是他插手了？安溪是不是和自己的媽媽一樣？

“是。我都會查。我絕不會讓歷史重演。”凌老爺子的眼神裡透著凌厲，他已經(jīng)承受不起更多的失去了。

“安溪你調(diào)查了嗎？”凌蒼擡起臉盯著凌老爺子。

“你知道了什麼？”凌老爺子皺了皺眉，他沒想到 凌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在這個時候他不是應(yīng)該追查他父母的死因嗎？竟然還在想著女人？

“撞人的司機在安溪死後和你接觸過，然後他被發(fā)現(xiàn)死於吸毒過量。我想知道，你在這件事裡扮演了怎樣的角色。你不要用那種痛心疾首的表情看著我，你以爲(wèi)知道了父母死亡的真相，我會方寸大亂，痛哭流涕嗎？我不會，我 很清醒，所以很多事才突然發(fā)現(xiàn)都牽扯在一起。我更要抽絲剝繭，我不會和你一樣喪失理智了。安溪的死的時候我已經(jīng)犯過一次衝動的錯誤了，那個錯誤讓給我得到了很多，失去了很多。這一次我要把所有的事情屢清楚。”凌蒼一次性收到這樣多的訊息，他怎能不震動，不痛苦，可是他不能因此動搖，他強提起這一口氣，他強迫自己不能亂。

“我查過她。她其實很複雜，凌蒼，我不想你受傷，我只能告訴你，她可能是，但是她的死絕對不是我出手的。”凌老爺子嘆了口氣，凌家的男人都是癡情種子。

“如果她是，那一定不會是你出手的，因爲(wèi)你不會讓他死。什麼叫她很複雜？那個司機你找過了，問出了什麼？”凌蒼竟然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你，否則該讓我如何處置呢？

“沒問出什麼！凌蒼，安溪的死，你不要再查了！對你來說沒有意義了不是嗎？你知道她接近你就是一場騙局，何苦還要爲(wèi)她痛苦呢？”凌老爺子看著凌蒼，心裡很是痛惜，他不想告訴他關(guān)於安溪的一些事，不管這個女人有多不堪，她都是凌蒼美好的寄託。

“爺爺，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爲(wèi)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她也許是個騙局，可是我的感情是真的。她死了，一定跟幕後黑手有關(guān)，這些債我都該一併討回。不是嗎？”凌蒼的眼裡滿是決絕，幕後黑手真厲害啊，機關(guān)算盡，自己怎麼能辜負(fù)了他呢？

“總之，你願意爲(wèi)她報仇 就去報好了，不要再查無爲(wèi)的事情了。和怡舒訂婚的事，你好好想一想，你需要她，你應(yīng)該知道該怎麼選。我累了，你也回去吧。”凌老爺子慢慢的躺了下去。他是真的太累了，每一次回憶都是一次重創(chuàng)，讓他痛苦許久。

凌蒼幫他準(zhǔn)備了溫水放在一邊，給馮叔打了電話讓他來接替自己，他和凌老頭子之間的溫情也只能到這一步而已，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而且看他對安溪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總覺得還有許多蹊蹺，可是當(dāng)務(wù)之急卻不是這個，他需要面對的是抉擇。一面是父母，一面是姜雪嫣和孩子。凌蒼很少抽菸，這一次他破天荒的點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濃烈的辛辣味道充斥進肺裡，讓他爲(wèi)之一痛，也爲(wèi)之一震。

雪兒，我的雪兒，對不起，每一次，每一次都要犧牲你，對不起，你再等一等我，當(dāng)我解決掉這些事情，我一定會找到你，我會好好愛你，好不好？雪兒，我終於知道，我愛你，可惜我沒有機會告訴你。

凌蒼推開房門，自從姜雪嫣走後，就變得冷冷清清的，他看著他們曾經(jīng)纏綿的那張熟悉的牀，在這裡，他恨過，怒過，發(fā)泄過，也小心翼翼的珍惜過，甜蜜過。

“哈！雪兒！”凌蒼跪在姜雪嫣睡過的牀的那一邊，喟嘆一聲，如果有人來，就會看見這個冰冷挺拔的男人竟然在哭泣，無聲的，流了滿臉的淚水，他昂起脖頸，緊緊抿著自己的嘴脣，那是一種怎樣的痛徹心扉。

“怡舒，我是凌蒼啊。”凌蒼坐在黑暗裡，他給程怡舒去了電話。

“凌蒼？怎麼了？是不是凌爺爺出了什麼事？”程怡舒已經(jīng)睡下了，她看到凌蒼的電話第一個反應(yīng)是凌老爺子出了問題，因爲(wèi)凌蒼已經(jīng)很久不曾主動打電

話給她了。

“我們訂婚吧。”凌蒼閉了閉眼睛，吐出這幾個字。

“你說什麼？凌蒼？你是認(rèn)真的嗎？我不會允許你反悔的！”程怡舒激動的抓緊了手機，她說不好心裡的滋味，這明明是她夢寐以求的，可是她也知道這一定不是凌蒼心甘情願的。

“我是認(rèn)真的。我們訂婚吧！程老爺子那邊爺爺會親自去提，其他的事情，他現(xiàn)在這個身體也不適合爲(wèi)我們張羅，這段時間我不在，公司也積累很多事務(wù)要處理，所以一些具體的事宜你來安排吧。”凌蒼說的很平靜也很肯定。

“好！好！凌蒼，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得太久了，等得太累了。不管你是怎樣的心情，我真的，真的好開心！”程怡舒啜泣了起來，明知道他不情願，可是自己卻還是喜極而泣了。

“嗯，早點休息，晚安。”凌蒼皺了皺眉頭，他沒有辦法去跟她分享她的這種喜悅，因爲(wèi)對與他來說那太痛苦了，可是他也不想破壞她這一刻的幸福，因爲(wèi)註定了自己能夠給她真的不多。

“凌蒼！喂！凌。。”程怡舒還有許多話想跟他說，比如說她想要告訴他，安溪的死真的只是意外，自己也許做了很壞的事，可是她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在一刻鼓起的勇氣在凌蒼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已經(jīng)消失殆盡了，那些都不重要了，以後，等以後她有勇氣的時候一定會告訴她。她太開心了 ，像個 孩子一樣在牀上又蹦又跳，從沒有如此放縱。

“迪恩？你睡了嗎？我好開心，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要跟誰分享好！第一個就想到了你，迪恩，凌蒼和我要訂婚了。”程怡舒不自覺的第一時間撥通了迪恩的電話，她和迪恩之間已經(jīng)沒有什麼秘密了，甚至有些依賴他，她想把他的幸福和快樂第一時間分享給他。

“什麼？”迪恩還在處理文件，是之前凌蒼跟他合作的項目，不屬於擎蒼也不屬於雷斯特，他們幾個人以另外的名義在監(jiān)控著各自的家族，最近凌蒼就授意陸續(xù)購入擎蒼的股票。可是最近他們發(fā)現(xiàn)他們之外還有一股勢力在這樣做，這引起了凌蒼的警惕，迪恩正在查。

焦頭爛額之際程怡舒的話無異於當(dāng)頭棒喝，他曾經(jīng)想過作爲(wèi)大家族的唯一子嗣，凌蒼的妥協(xié)只怕只是時間問題，他甚至幻想著在這段時間慢慢取代他在程怡舒心中的位置，畢竟現(xiàn)在他和程怡舒的關(guān)係也很微妙，如果兩個人都不執(zhí)著，那麼這場婚姻也許就會不了了之。沒有想到凌蒼的決定來的這麼快，這麼措手不及。

“他主動跟我說要和我訂婚了！呵呵！他主動的！”程怡舒的語氣裡透著一種滿足。

“是嗎？那很好啊！恭喜你心願達成。”迪恩有些乾巴巴的迴應(yīng)。爲(wèi)什麼？那麼高傲的你，要在這場愛裡，愛的這樣卑微！不要跟我說你開心你幸福了好嗎？我只會覺得心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