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眼裡一熱，不住的點頭答應。
“所以……能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嗎？”
老爺子話鋒一轉，忽然間又再次開口，安然怔怔的看著老爺子，下意識的心裡升騰出一種不好的感覺來。
“什麼？”
即便是這樣，安然還是下意識的去問。
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能不能讓墨君在我的身邊，活動範圍就限制在錦家，也算是相當於囚禁了，畢竟，之前是我對不起他的父親，要是我當初讓出這個掌權人的位置……”
老爺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安然呆愣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答應，還是不答應？
不管怎麼樣，似乎都不好吧！
安然尷尬的笑了笑，勉強的動了動脣，看著握著自己這蒼老又寬厚的大手，忽然覺得方纔的仁慈那麼的可笑。
他的仁慈，的確都給了錦墨君。
“您也說了，對不起墨城。可是，這樣的要求，對得起墨城嗎？”
錦墨城不說，不代表她不爭。
此時，由衷的心疼起錦墨城來。
這個看上去什麼都不在乎的男人，所有的苦痛都隱忍在自己的心裡。
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已經是一顆千瘡百孔的心了吧！
因爲，越是來自自己親人的傷害，才越是讓人有苦說不出來。
安然緩緩地抽出自己的手，看著老爺子眼裡希冀的光芒，笑道：“我作爲一個外姓人，對於錦家的事情，我不便發言，但是，爸，我以一個妻子的身份說，如果您偏袒著錦墨君，那麼我也心疼我的丈夫，從錦墨君住進來的那一刻開始，我會要求錦墨城和我搬出去。”
“你！”
老爺子一雙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安然。
“你這還是在計較墨君……”
“活著，還有計較的機會，要是等我死了，就真沒辦法跟他計較了。”
安然冷笑，懶懶的揚眉，“爸，我不是個好人，所以千萬不要用好人的標準來評判我。”
安然的話音落下，錦墨城深邃的眸子落在安然的身上。
“傻丫頭！”
簡單的三個字，涵蓋了很多。
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丫頭幫他扛下了。
壞人的角色，也是她來演繹。
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後也是這樣。
她用自己並不寬厚的肩膀，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墨城，你……”
老爺子看向錦墨城，而錦墨城的一雙眼睛全然都在安然的身上。
好一會兒，墨城在回過頭來，看著老爺子，笑道：“我想，我是該去F市住一段日子了……”
錦墨城並不清冷的話，卻是表明了他的意思。
對於錦墨君，他不想再妥協。
但老爺子的病情，也越發的嚴重了，他也不想老爺子急火攻心。
順便，找個藉口離開錦家，也算是給自己放個假。
“安然，算是我這個老頭子求你……”
錦老爺子第一次放低了姿態，如此的低。
曾經，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卻在老年，成了這個樣子。
“爸，我們有各自的立場，我可以在任何事情上妥協，卻不會用自己和孩子的生命，來賭一個人的良知。”
安然勉強的一笑，清冷的臉上，一雙澄澈的眼睛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你……”
老爺子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錦家外。
安然握著錦墨城的手，仰起頭，看著男人完美的側臉，“後悔嗎？”
雲淡風輕，彷彿並不在意他的答案。
她和自己離開，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
“爲你，從來不悔！”
斬釘截鐵的聲音，不需要任何的思考，安然笑了。
眉眼彎彎，笑起來像是個孩子。
錦墨城擡手，撫上這不施脂粉的臉，腦海裡浮現的是過去的種種。
五年前的，一幕幕在腦海裡略過。
可能她再也不會想起，但沒關係，他們還在一起。
F市，錦墨城和安然到了安錦園的剎那，安然腳踩在安錦園的土地上，腳下是鵝卵石，周圍的一石一草一木，都那麼的熟悉。
“終於回來了，不過，沒有帶上安安，真的可以嗎？”
想到安安，安然還是不免擔心。
錦墨城揉了揉她的發頂，“沒關係，那裡比這裡還要安全。”
“嗯！”
安然應下來。
當天晚上，因爲兩個人回來的匆忙，並沒有提前通知，廚房裡也沒有什麼可以吃的。
索性，就帶著安然出去吃了。
順便錦先生難得有時間跟安然壓馬路。
錦家。
老爺子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身邊是戴祖曼。
“少爺，已經到F市了？”
老爺子失神的問。
一旁的老傭人點頭，“是，那邊的人迴應，已經到了。”
戴祖曼握著筷子的手，抖了抖，臉上的表情有輕微的顫動，最終，泰然自若的吃放，彷彿方纔的動作沒有發生過。
待傭人離開了，戴祖曼才輕咬著下脣，不施脂粉的臉上，眼角的細紋突出的厲害。
不過是五年的時間，突然讓這個女人老了十年一樣。
“以前，我也執著墨君的事，也曾經覺得你對墨君太好了，虧欠了我的墨城，我也鬧過，嫉妒過，爲我的孩子爭取過……”
戴祖曼說著，突然頓住，側過頭來，認真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執著什麼呢？即便是你也不喜歡錦墨君，也在提防錦墨君，但又爲什麼，非得要留著它呢？他不過是我們的養子，就算是親兒子，你也未必會給他這麼多次的機會。”
戴祖曼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說著她一直以來不能理解的疑惑。
老爺子握著筷子的手抖了抖。
“真想知道？”
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
“那時，你不在身邊，我知道你有身孕，也帶著孩子，我其實起初帶著墨君在身邊，也是存了自己的私心，私心上我是想要保護墨城，所以才一直重視墨君，保護了墨城，但是那也是最初的幾年，等到後來安定了，我把自己最好的都給墨君，卻還是覺得不夠，可能是我心裡一直偏頗，所以才覺得墨君心裡有怨氣，是正常的，畢竟我曾經確實存了這樣的心思，是我對不起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