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與幾名保鏢在亂石砸下來的時候就立即撲向陸小池,他是親眼見著陸小池被拽著走的,一開始他們幾人都一直護著陸小池與那個拽著她的男人,可是很快他們便被驚慌的人羣所衝散,亂石不斷地往下砸著,天又黑,他們只能一邊躲避著亂石一邊喊著陸小池的名字,可現(xiàn)場真的是太糟了,他們很快就跟陸小池失去了聯(lián)繫……
山體滑坡曾短暫地停過一下下,但天實在是太黑了,人們的哭叫聲又雜在裡頭,他們根本就沒能找到陸小池!
轟隆隆……
新一輪的滑坡開始了。
更多的車被那一層層的泥土所覆蓋,有些跑不贏的人啊,就這樣被那些泥土整個包住,阿初和保鏢們在奔跑與尋找的路上只來得及抱起離自已最近的小孩,而那些大人,他們根本就救不了,特別是受了傷的那些。
山體滑坡過後便下起了傾盆大雨,阿初他們徹底地被打散了,在這樣的雨夜裡,在這樣的情況底下,他們只能盡力地保住自已的性命,至於尋人,如今是萬萬不能進行的了。
阿初不知道自已跑了多久纔看到了一絲燈光,他立即衝到燈光處,咆哮著要對方快些拿電話給他,阿初抱著陸小池已兇多吉少的心情給時傾城打電話,電話一接通,那麼高大的男人,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爺!山體滑坡!夫人不見了……嗚嗚……對不起!”
那頭傳來了失控的吼叫聲,阿初緩緩地滑坐在地下,哭得像個孩子。
那家人終於反應(yīng)過來,便立即報警,而後利落地將阿初扶了起來,給他擦臉給他喝水什麼的,阿初只是機械地坐在那裡,差點都不知道要怎樣反應(yīng)了。
外頭雷聲震天,大雨滂沱,這一個夜,註定會爲(wèi)許多個家庭帶來災(zāi)難與傷痛。
雨終於停了下來,陸小池已經(jīng)快要沒有力氣了,她手裡撐起來的那兩大片芭蕉葉已經(jīng)快要拿不穩(wěn)了,更糟糕的是,喬錦年的腿又開始流血了,這場雨開始的時候,他們便四處尋找著可以避雨的地方,可是這天這樣這樣的黑啊,雨又下得越來越大,六六在睡夢中被驚醒,不停地哭鬧著,更要命的是,在奔跑的過程中,喬錦年因爲(wèi)失血過多而暈倒了。
陸小池費了好大的勁纔將他拖離河邊一些,而六六,那麼小的一個孩子,被她緊緊地抱在懷裡,除了哭與鬧,便只剩下害怕了。
雨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又下了起來,陸小池腦袋很沉很沉,她想要睡覺,可懷裡的六六與躺在地上的喬錦年的存在,讓她沒有辦法睡過去,她好怕,怕自已一旦睡過去了,這兩個人就會死掉。
死亡啊,多麼恐怖的兩個字眼,就連不小心想起,不小心觸碰到這樣的字眼,陸小池都會覺得後背發(fā)涼,可是現(xiàn)在,她們卻離死亡這麼這麼的近,似乎再來一場雨,她們就真的會死在這裡。
懷裡的六六早就沒有了哭喊聲,並且,她的身體很涼很涼,陸小池害怕地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她很怕,很怕,很怕……
不知在這樣的黑暗與害怕之中煎熬了多久,天的那一邊終於有了一絲亮光,陸小池努力地睜大眼睛,不由得痛哭出聲:天亮了!天亮了!天終於亮了!
但磅礴的大雨又開始傾泄而下,陸小池沒有辦法,她只能在雨裡用盡力氣地喊著救命,她懷裡的六六的體溫,越來越?jīng)觥?
“救命!救命!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啊……嗚嗚嗚嗚……”
陸小池渾身都是泥水,此時此刻,哪怕是最熟悉的人看到她也一定認不出來了,她不停地叫喊著,聲音都嘶啞了,最後連一個章節(jié)都發(fā)不出了,她仍然在努力地幹喊著。
突然,頭頂上傳來轟降降的響聲,她努力地擡起頭,終於發(fā)現(xiàn)了一架直升機!
陸小池奮力地抱著六六站了起來,用力地揮舞著手中的芭蕉葉,努力地但卻無聲地喊著:“救命……救命……”
直升機卻很快便飛走,並消失在陸小池的視線裡,陸小池在雨裡努力地站了好一會,都沒在聽到直升機的轟鳴聲。
“時傾城……快來救我……快來救我……”她再也支撐不住地跌倒在地,在這漫天的大雨裡,在這混濁的泥水裡,無聲地哭著。
誰來救救她們?誰來救救她們?
意識一點一點地被抽離,陸小池整個人都無力了起來,她閉上了眼睛,似乎又聽到了轟鳴聲,似乎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又似乎,聽到了某人狂躁的吼聲,她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看一下,但沒有辦法,她的眼皮沉沉地合了上去。
意識被完全抽離之前,她終於聽到了一聲狂躁的吼聲:“陸小池你不許睡!”
——時傾城,是你來了嗎?
……
漫天的水,滿地的山石,耳邊是人們驚惶失措的尖叫聲,那水她她的口鼻鑽了進來,那山石從她的頭頂上不停地砸來,她想要喊一聲救命,卻發(fā)現(xiàn)自已竟然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她想要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眼前卻似乎是永恆的黑暗,她在這黑暗當(dāng)中,慢慢地被水淹沒,慢慢地被山石覆蓋,她難以呼吸……
突然,耳邊傳來了一聲斷喝:“陸小池你再不醒來我就打斷你的腿!”
陸小池不知如果來的力氣,努力地大喊出聲:“不要?。?!”
隨著她的這一句‘不要’,她終於有了意識,她終於有了呼吸,不再是漫天的水,不再是永恆的黑暗,她怔怔地望著眼前憔悴無比的男人的臉,哇的一聲就哭了:“哇哇哇哇……時傾城嗚嗚嗚……”
男人將她抱得很緊,一言不發(fā)地。
陸小池哇哇大哭了許久才終於確定自已真的活下來了。
“時傾城嗚嗚嗚嗚……我以爲(wèi)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标懶〕氐穆曇舻蛦〉每膳?。
時傾城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也安撫著自已:“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
“我現(xiàn)在在哪裡的醫(yī)院?”陸小池又問,“六六呢?錦少呢?他們有沒有事?他們有沒有事?!還有阿初
他們!”
“除了你,其他人都沒事。”時傾城輕輕地揉著她的發(fā),“餓了嗎?我讓人拿點吃的過來。”
哪能不餓?
她都快感覺不到自已的肚子了!
陳管家很快便拎了個食盒進來,陸小池幾乎是餓虎撲食一般將那兩碗雞絲粥給幹掉的,幹掉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道:“???我回到W城了?”
時傾城沉默地點頭,臉色很難看。
“那條路疏通了沒有?我要回B鎮(zhèn)!”陸小池掙扎著要下地,時傾城一伸手便將她按回到牀上去,“在你完全康復(fù)之前,你哪也不許去!”
“可是B鎮(zhèn)福利院……”
“我說了,哪也不許去!”時傾城終於發(fā)火,“陸小池,是不是這次的教訓(xùn)還不夠大?我跟你說過的,在我回來之前,你哪裡也不許去,你爲(wèi)什麼就是聽不進去?你把我的話當(dāng)什麼了?!???!”
陸小池被罵得很懵,她的家裡出事了,她爲(wèi)什麼不可以回去?他憑什麼不許她回去?
她想要大聲地吼回去,可她發(fā)現(xiàn)自已又發(fā)不出聲音了,而他的臉色很冷很可怕,她望著他這樣的神色,突然之間就覺得害怕了,覺得恐懼了。
意識到自已有可能嚇到了陸小池,時傾城的臉色微微地緩和了一點,他無奈地道:“陸小池,你能不能乖一些?”
陸小池她愣愣地點頭,眼裡的淚撲撲地掉下來,很快便打溼了她的前襟。
時傾城的眼像是受傷一般轉(zhuǎn)過了頭,轉(zhuǎn)身就出了病房。
張悅悅馬上便鑽了進來,撲過來就抱著陸小池掉淚,陸小池呆呆地任她抱著,已經(jīng)不能思考了。
陸小池吃了粥之後又睡了一覺,這一覺醒來之後,她終於可以進行正常的思考了,張悅悅已經(jīng)不在病房,時傾城就坐在她的牀邊,眼睛一直盯著她。
“醒了?”時傾城走到門邊向外頭說了句什麼,不一會,陳伯又拎著個食盒進來了,這一次不是雞絲粥,而是排骨粥,上頭撒了一層蔥花,聞起來特別的香。
時傾城一勺一勺地喂她,陸小池只是盯著他的臉,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在他的餵食之下將那兩碗粥吃完。
將食盒推到一邊,時傾城又直直地盯著她,很沉默。
陸小池開始懷疑自已臉上是不是長了東西,不然的話,爲(wèi)何從她醒來之後他就一直一直地盯著她來看?
“時,時傾城,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陸小池的聲音還是很啞很啞,但好在還能發(fā)出聲音。
“沒有。你不要說話。醫(yī)生說你的聲帶受損了,再說話的話,以後會成啞巴?!睍r傾城淡淡地說。
陸小池便真的不敢再輕易開口了,可是她是個靜不下來的人,睡著的時候或是病著的時候還好,但現(xiàn)在她除了有點虛弱之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適,所以,讓她閉嘴不說話,真的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明天,我讓那個孩子來看你?!睍r傾城突然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