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沒事吧?”他突然出聲打斷了尚在驚訝中的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還近距離攬著我。我尷尬笑笑離開他懷抱,搖頭:“我沒事,謝謝你啊。”看著他似乎並無異樣的臉,我有些懷疑他也許沒認(rèn)出女裝的我。
“公子!”四個小廝喘著粗氣趕過來圍住了我們,眼神全是擔(dān)憂,顯然目睹了剛剛那一幕嚇得不清:“公子您怎麼樣?”“您受傷了?!”隨著一小廝的驚叫,我驚訝地望過去,卻見他擺擺手:“無妨,小傷,別咋咋呼呼的。”還是那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
傷在肩後,不怪我沒看到,卻生出些愧疚感:“對不起,真的謝謝你了。”
他笑著搖頭:“沒事,這點小傷不算什麼,不知可否算做上回得罪的賠禮道歉。”他朝我拱手道:“在下白佳皓昀,性情莽撞多有得罪,望姑娘原諒。”
“這是自然,上回的事就當(dāng)不打不相識吧。”看他貌似坦然也沒有繼續(xù)談蔓零的跡象,我舒了一口氣:“你快回去處理傷口吧,今兒真的謝謝了。”
“你不是一人來的吧?”
“嗯。”雖然不知他突然開口所謂何意,我還是很誠實地答了。
他懶散一笑:“那後會有期。”
目送他上車離去,不禁好奇他爲(wèi)什麼態(tài)度轉(zhuǎn)變這麼多,認(rèn)出我還救了我,走出一段,卻見他忽然撩了窗簾,我望過去,見他嘴一張一合說了些什麼,一臉笑意望著我,然後馬車漸行漸遠(yuǎn)沒了蹤影。“什麼啊。”我茫然跟著那口型唸了幾遍,終於明白:節(jié)日快樂。
五阿哥的出現(xiàn)讓我拋下一股腦的問題,換了笑臉迎上去:“你終於來了。”他伸手將我一絲凌亂的頭髮縷到耳後:“抱歉讓你久等了,沒事就好,我們回去吧。”
他這話什麼意思?像是瞭然剛剛的事,卻又不開口問。一思及他有可能誤會,我便隱隱不安,不由扯了他袖子:“你不知道方纔那一幕可太驚險了,我險些葬身馬蹄下,幸好白佳皓昀出手相救,就是上回回府找我麻煩那個,說來也怪,他怎麼就變化這麼大,莫不是被你震懾到了?”
他被我最後的故意奉承惹得一笑:“我知道,來時恰巧見到那一幕,事後見你無恙才走的,我去處理了下那橫衝直撞的馬車。”他執(zhí)起我扯他袖子的手:“好在你沒事,至於那個皓昀,不知他爲(wèi)何這麼做,不過我功過分明我會處理的,不必憂心。”
節(jié)日雖喜慶卻也鬧騰,皇室規(guī)矩繁多,少不了一番折騰。而伴隨著節(jié)日的落幕,一切重回正軌,五阿哥痊癒,臉上刀痕也近乎無跡,又忙起了朝中事物。
正月,康熙帝巡幸五臺山。命皇長子胤禔、大學(xué)士伊桑阿祭金□□、世宗陵。記憶中皇長子的結(jié)局是不大好的,而現(xiàn)下看來卻是康熙爺最看重的,這其間經(jīng)歷了多少風(fēng)雨都不得而知,只是看著五阿哥臉上不細(xì)看都無法發(fā)現(xiàn)的傷痕,有些茫然。他不是因爲(wèi)臉上的傷阻了皇位的路,那又是什麼?作爲(wèi)很有競爭力的皇子,他真的是心如止水嗎?我又何曾看透過。
我依舊時不時去看看逐月顯懷的宛凝,活潑可愛的弘升,就連沁珠,我不喜見她,可也不像初時那般憤怒了,雖說也是規(guī)矩她每天都來請安,可我每天都見她的原因,卻是五阿哥。
尤其是經(jīng)歷了除夕夜,總覺得我對他越來越依賴越來越想靠近,看著他對沁珠一點抱怨都沒有,我就能不斷告訴自己他的情不能長久。
“小姐,這是您吩咐去取的東西。”小苔將一個木盒遞給我,又道:“馬車阿木那邊也備好了,只是,這次帶人同去嗎?還是去通知五爺?”
我打開木盒,細(xì)細(xì)查看一番,滿意地放了回去:“不用了,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麼,沒事的,準(zhǔn)備一下,出發(fā)吧。”
我還是決定以男裝出行,簡單、方便。我朝諂媚笑著扭著身子跑來的倩娘拱了拱手,便聽她甩著帕子道:“哎呦蕭公子,可把您給盼來了,姑娘們都等著呢,快裡邊兒請。”
“你知道我要什麼。”我示意小苔拿銀子給她,她卻不收,皺眉道:“真不巧啊蕭公子,蔓零姑娘此時有客人在,馥妤居漂亮的姑娘還多,不如…”
“是白公子嗎?”
“額,正是。”
“去打聲招呼,我前去送樣?xùn)|西就走。”
“這…”她爲(wèi)難地站在原地,猶豫著該不該去。
“公子!”小苔阿木也是一臉警惕。
我笑道:“放心,上次之事純屬誤會,除夕偶遇白公子還出手相助,想來此時也不會攔我。”
倩娘這才吩咐人去通知,又先安排了我在一樓小酌。
我待不慣這香氣濃郁、□□滿屋的地兒,好在跑腿的挺快,沒多久我就被迎了進(jìn)去,他倆很和睦地在飲茶。
打過招呼,顯然是已經(jīng)知情,蔓零見我和白佳皓昀關(guān)係好轉(zhuǎn)並未顯得有多驚訝。只是不知這白佳皓昀到底與她說了多少。
我和白佳皓昀對坐小圓桌,蔓零微笑著給我也煮了一杯,我也不含蓄,開門見山道:“來得不巧,打擾了,只是我也不太方便出來,就冒昧地前來了,送完禮就走。”
說罷從袖中掏出那木盒遞給她,她道謝後接過去,在白佳皓昀好奇的眼光中打開。
“哇!”兩人都很詫異。木盒裡是一把小型匕首,精緻的劍鞘,輕巧又漂亮。
“我特意挑的款式,找人定做的,怎麼樣,不錯吧!很輕便,隨身可攜帶,好好保護(hù)自己。”
她由詫異轉(zhuǎn)爲(wèi)感激,轉(zhuǎn)過身就是一拜,我忙扶起她。
“大過年的你送禮送兇器,真是頭一回見。”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卻發(fā)現(xiàn)那語氣調(diào)侃的人眼裡也都是笑意,被我一瞪,笑意更深,卻很聽話地改口道:“有創(chuàng)意,有創(chuàng)意!”
本來說送完禮就走的,他們倆人都留我,白佳皓昀還很豪爽地說他請客,也罷,土豪開口,我也就很受用地沒有拒絕。跟他們兩人相處其實都挺愉快,白佳皓昀與五阿哥很不同,談吐不羈,竟然頗聊得來。一時半刻,三人都有知己之意。
知道五阿哥不喜歡我去那種地方,晚膳前我就回了府,看他一直神色如常,毫不知情的樣子,我便也放了心。
連著幾天落雨,心情都跟著陰鬱起來,對完了賬本,便又望著屋檐發(fā)呆,止不住感傷。有些事,不是不說就會淡忘,不是不想就能放下。就算我真的愛上這裡,也不能丟掉那十八年在現(xiàn)代的過去。
“福晉,奴才給您帶回來了。”阿木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本有些舊的棕色小書來給我:“奴才照您的意思一說,那攤主就明白了,說這本舊是舊點兒,卻賣得特別好,看過的人都讚不絕口,價錢還不菲呢。”
我聽他說得按捺不住心中喜悅,迫不及待地翻看了兩頁,微微泛黃的紙張看起來還是挺舒服,讀了幾句覺得有些奇怪,又隨手翻了中間幾頁,頓時倏地合上。
阿木被我的反應(yīng)弄地一愣,我問:“你看過嗎?”
他難爲(wèi)情地抓抓腦袋:“奴才不識字。”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還好還好。
“是這書,不合您的意嗎?”他垂下頭,落寞而無助。
我忙否認(rèn):“不是不是,你做得很好,謝謝了。不過一定要記得啊,千萬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五爺。”
他重重點頭,臉上卻是洋溢著喜悅:“奴才明白!您滿意就好,嘿嘿。”
他退下去後,我無力地將書丟到一邊,抱頭嘆氣,似乎能聽到美夢破碎的聲音,本打算愉快地沉浸在小說的世界,暗地託阿木幫我尋好藏又好看的話本子,結(jié)果,我惱火地瞥了瞥那薄而軟的書,這什麼呀,明明就是本小黃書!
我默默在心裡“問候”了好幾遍那不厚道的攤主後,不得不硬著頭皮思索怎麼處理這本書。
思前想後將所有可能的情況都假設(shè)一番,明智的我終於找到一個安全的地兒。我將被單整理好,又將難得移動一次枕頭移回原位,滿意地看看毫無痕跡的牀鋪,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許是陰雨不斷,五阿哥忙起來了見的也少,又沒甚有趣的事,這幾日老是泛春困,時候尚早我便滅了燈去會周公。今兒剛剛淺眠忽聽外面有人說話,好像是小苔的聲音:“回五爺,嫡福晉已經(jīng)睡下了。”然後便是五阿哥壓低的聲音隱約說著什麼不必通傳云云。
我睡的腦袋有些木,直到聽到有人輕聲推門,才反應(yīng)過來他居然還是進(jìn)來了,也罷,我翻個身往裡睡點,給他留了個位,挪出剛睡暖和的地兒,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果然不多時,他便輕身坐上榻,脫了鞋鑽進(jìn)被子裡來,儘管他刻意放輕的動作,還是有股春夜的料峭襲來,我本能地縮了縮身子,還沒等我停下,他突然像包糉子一般把我攬進(jìn)懷裡,一系列動作自然而利落,我腦袋空白了幾秒,身上卻暖和起來。
我默默在心中反抗了一番,欣然接受了這個懷抱,閉上眼打算忽略被佔便宜的想法繼續(xù)會周公,結(jié)果不知是不是這幾日睡得太多,這麼一折騰反倒一點睡意都沒了。
“我把你吵醒了?”他在我耳邊輕聲道。
爲(wèi)了表示我不是貪戀他懷抱的溫暖以及掩飾我被佔便宜佔得樂哉樂哉的事實,我決心閉著眼不答話,將裝睡進(jìn)行到底。
“睡不著就陪我說說話吧。”見我不答他又道:“哪有睡著的人還咽口水的。”
我立馬忍住已經(jīng)有趨勢的下一口口水,死活不睜眼,心中還不住反駁:“夢到美味珍饈這種情況應(yīng)該也是說得過去的。”
突然感覺他攬在我腰上的一緊,將我拉得離他更近,他的鼻息弄得我耳後發(fā)癢:“想不想知道裝睡的後果?”
我倏地睜眼,訕笑道:“嘗試了許久,還真是睡不著,爺想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