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吒力島上的凰王帥帳外,一切井然有序,士兵們的訓練正在繼續。莫罕懶洋洋地追逐著那些附著重物拼命逃的士兵們。
董平正在帳外恭候著陰若水,見她走來忙長揖:“卑職,見過凰王。”
“還有多少人留下?”陰若水走進大帳。
“全部留下,無一人離開。”董平回奏道。
“哦?”陰若水有些不信地回頭看著身後的黑夜和董平,轉念一想,也許士兵們怕被秋後算賬,所以不敢離開。
“你可跟他們言明,如要離開,孤決不會爲難他們!”
“士兵們並不是懼怕您會報復,而都是自願留在您的身邊!”黑夜在一旁說道,董平也點頭確認。
“自願留下?”陰若水到有些詫異了,沒想到在這異世中自己還有粉絲團了。
想到士兵們在自己複製的訓練方法下,被野獸追著狂奔的樣子,陰若水又不由啞然失笑:“自願留下被瘋子折磨嗎?真是一幫受虐狂!”
“凰王怎可如此說?”董平與衆兵士一樣從心底崇拜著陰若水,見她如此妄自菲薄,不由得反駁陰若水:“大家都是因景仰您的爲人,心甘情願留下的!”
“是孤失言了,大人勿怪!”陰若水有時還真有些怵董平耿直的書生意氣。
“凰王,卑職已將投石器進行了改進。”董平見凰王認錯,倒也不再追究,只是急著讓陰若水看他改進後的投石器圖紙。
“拿來與孤看。”
三人一起來到幾案旁,董平展開一張牛皮,上畫著投石器的結構圖。看了這張圖,陰若水才真正明白什麼是高人。
此圖不但畫工精緻,而且設計要比自己原來所想更爲精巧、實用。投石器利用的就是槓桿原理,只不過陰若水依樣畫葫蘆,只瞭解個大概,當日將點定在了中心,所以射程只有兩三百米。
“射程有多遠?”陰若水問董平。
“大概三、四百米。”
“好,董平你真是個人才!”陰若水大力的拍了下他的肩頭。
“多謝凰王誇獎。”董平笑得像個孩子。
“既然如此,孤就再交給你個任務。”
“但聽凰王調遣。”
陰若水回身找到一塊素羅,將它平展在案幾上,在腦中回放看到過的畫面。想了一會兒,拿起一支沾足了墨汁的削尖鵝毛筆,在素羅上畫起來。不一會兒,陰若水就大功告成,讓二人看她的大作,二人看了半天,不知是何物。
“這是弓箭車?”董平不確定地問。
陰若水給了他一記你很聰明的眼神:“這是絞車連弩。”
“你們看,這是一張大弓,弓長要有一丈開外,把它固定在兩輪小車上,在後輪與弩後安上傳送裝置,靠車輪前行時車軸的轉動張弩,弩臂上刻有多個箭槽,同時可以連續發射弩箭,最多能發射十支。”陰若水邊說邊示範。
“太好了,如果諸箭齊起,那所中城郭無不摧損!”董平是這方面的專家,聽了她的描述後,在腦中已經大概明瞭此物的功用。
“先別高興的太早,這只是草圖,你能看懂已是萬幸。剩下的具體操作只能靠你自己發揮想象了。”陰若水將圖折起交到董平手中。
“卑職定不負凰王所託。”董平拿著素羅準備回去再研究。
“董平,這弩如果要威力大,弩箭也是關鍵。鏃刃、箭桿和箭羽的長短用料都很重要。”
“多謝凰王提點。”
“董平,還有……”
董平剛要走又被叫住。他沒想到平時一向爽利的凰王爲何今日如此羅嗦,站在那用‘您能一次說清嗎’的眼神看著陰若水。
“此弩與投石器,乃是我北陰軍事機密,不可對他人泄漏半句。”陰若水見他如此不由失笑。
“卑職明白。”董平答道,站在原地那看著陰若水問道:“卑職可以走了嗎?”
“你下去吧。”陰若水揮手讓他退下。
董平這回到不著急了,長揖後,方慢吞吞地退出
帥帳。
“這個書呆子。”陰若水這時又好氣又好笑。
她坐在案幾後,拿出了南陵的地圖,仔細的查看。又想起了什麼擡頭問道:“黑夜,夜梟軍原有多少女兵?”
“一百人。”
“那如今呢?”
“不到八十人。”
“可都在島上?”
“有一部分在於飛宮擔任侍衛之職。”
“哦,是這樣。”陰若水除了環家的幾個丫頭,對別的女兵都沒太多印象。
“這些女孩子可都會武功?”陰若水很好奇,因爲她並沒有去看過夜梟軍的全部訓練。
“都可自保。”黑夜的答案有保留。
“自保,只保護自己,那誰保護我啊?我可是不會武功。”陰若水在心裡暗自嘀咕。
“那你就去爲我挑選三十個武功高強的,讓她們留下做侍衛,剩下的就讓她們回家吧。畢竟一個女孩子總是舞刀弄劍的也不好。”陰若水想還是讓既能自保也能保護她的人留下吧。
“是,臣這就去辦。”黑夜答道。
“這事倒也不急,三日內辦妥即可。”陰若水邊說邊在地圖上圈了幾處:“夜梟軍擴軍招募之事辦得如何了?”
“軍司馬、輿司馬、行司馬三人建議在北陰軍中先行選拔。”
“也好,就先在軍中選拔,畢竟北陰軍中的兵士,大多參加過實際戰鬥。“
“是。軍中的招募人數該如何界定?”
“五千人。”
“那在民間選拔的人數?”
“三千人。”陰若水又補了一句:“以後招募不得再招募女兵。”
“臣明白,臣這就去辦。”黑夜答道。
“黑夜——”陰若水叫住正欲離開的他:“南宮英此次到北陰來所爲何事?”
“臣聽聞是爲了兩國通商之事。”
“只是這樣嗎?”陰若水坐在紐魯奇的皮旁,撫摸著它的頭。
“並向王上求取‘埋木’的解藥。”黑夜不想對她有所隱瞞。
“何人中了埋木之毒?”陰若水不解,埋木樹只生長在阿吒力島,南宮英爲何來求藥。
“是南陵的御醫——神風。”
“神風?”陰若水的腦中出現了一張秀雅中又透著三分的邪氣的臉:是他。上次在岱山救了自己的那個人。
“石和城一役,神風爲救南宮英身中一箭。”黑夜以爲陰若水不知道此人。
“那這人的醫術倒也高明,中了見血封喉的埋木居然能活到現在。”陰若水倒很想見識一下此人的醫術。
“想不到南宮英會爲了一介臣子,屈尊求藥?”陰若水捲起幾上的地圖。
“臣聽說,南宮英與神風、寧鎧、龐龍四人是莫逆之交。”
“哦?那寧鎧與龐龍的身份爲何?”
“寧鎧是南陵大司馬之子,現在南宮英麾下暫作偏將;而龐龍是南陵王后的親弟弟,只在南宮英手下掛了個車騎校尉的閒職。”
“王上是否答應將解藥送與他們?”陰若水已站起身走到案前。
“王上想在簽訂通商條約後,再將解藥送與他們。”
“神風是不是也隨南陵的使臣團一起前來了?”
“正是。”
“如此最好。”陰若水臉現笑容:“黑夜,速去備船,我要立刻回宮!”
“凰王?”黑夜有些擔心地看著陰若水。
“你不用擔心,我雖恨不得將南宮英蝕骨侵皮,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更何況人家只是來通商的,我自不會令王上爲難的。”
見陰若水如此說,黑夜才放心出帳。
一陣風將帳簾掀開,莫罕氣喘吁吁衝了進來,往地上一臥,腹部上下急速的動著。
“怎麼累成這樣?”陰若水心疼的摸著它頭頸上的毛。
“嗚——”莫罕心情愉悅的低哼著。
陰若水走到屏風後,脫下甲冑,換上常服:“貓兒,我要回于飛宮幾天,
你在島上要聽話,不許欺負那些士兵,也不許去找麥芽西獸的麻煩知道了嗎?”
莫罕不應聲,只是站起身走到帳門那趴下。
收拾好必須之物,陰若水來到莫罕身邊拍拍它的大頭:“好孩子,我要走了。”
“我也要去。”
“乖,你不是還要留在島上和士兵們玩抓獵物嗎?”
“不要。我討厭他們,弱得要命。”莫罕不高興的把頭扭到一邊。
“不是他們弱,是我的貓兒太強了。”陰若水摟著莫罕的頸,柔聲的哄著它:“乖——”
莫罕見陰若水不答應,就將大頭藏在爪子下,一動不動,大有一副今天你不讓我去,你也走不成的架勢。
“好了,別藏了。”陰若水去拉它的爪子,可哪拉得動啊:“真是拗不過你,就一起走吧。”陰若水無奈地說。
莫罕迅速的擡起頭在陰若水的懷裡蹭著,一臉討好地看著她。
“走啦,別耍寶了!”陰若水真是不知說莫罕什麼好。
回到于飛宮已是申正三刻,陰若水倒也不急著去見陰涼和寸禹盈。
黑夜奉陰若水之命捧金鉞,去紫宸殿見陰涼。陰涼知道陰若水與南宮英的過節,今見陰若水並未親來,只是命黑夜傳話,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生怕王妹一個不悅,將南宮英等人全部送入狼腹。
“黑夜,王妹可曾回宮?”
“回王上,凰王已於申正三刻還駕于飛宮。”
“那王妹爲何不來見寡人?”
“凰王在島上督軍訓戰,甚是疲憊,恐驚王駕,稍事休息後,便來覲見王上。凰王又恐因己誤了朝事,便命臣即刻代爲見駕。”說著黑夜將手中的凰王金鉞呈上。
一旁侍衛接過,轉呈丹墀上的陰涼。
陰涼不明白陰若水爲何將象徵兵權的金鉞又還了回來,看著黑夜:“這是何意?”
“凰王命臣轉告王上。凰王聽聞南陵御醫神風醫術高超,甚是仰慕,欲留神風在北陰小住一年,好能與他學習醫術。望王上成全。”
“神風是以南陵使臣的身份來我北陰,如貿然將他扣留,恐留人話柄。”陰涼知道陰若水這是要將神風作爲質子,可是她這樣做無疑是要激化兩國的矛盾。
“凰王說如果此事令王上爲難,那就作罷。”
“寡人就知道,王妹不會如此的不通情理。”陰涼放下心來。
“不過…”黑夜有些爲難的看著陰涼。
“不過什麼?”陰涼溫和的臉有著不悅,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這黑夜有話就不能一口氣說完。
“凰王說,歷年征戰,早已令她身心俱疲。如果王上不允,她正好去大將軍一職,雲遊四海,永不回宮。”
陰涼見過不講理的,可沒見過像陰若水這麼不講理的。就算與南宮英有過節,也不能扣留人家的使臣啊。還威脅她的王兄要離家出走,這還是他那個以國事爲先的王妹了嗎?
“王妹當真這樣講?”陰涼不信的問。
“臣絕無半句虛言。”黑夜保證道。
其實黑夜心地比較善良,爲了王上的面子還少說了幾句。陰若水的原話是說,如果不能留下神風的人,就要將南宮英等人的屍體留下,然後她纔去浪跡天涯,讓陰涼背黑鍋。
“哎——”陰涼原本溫和的臉上滿是黑線了:“寡人這就命人去通稟南陵使臣。”
“那臣這就去回稟凰王。”黑夜頓首:“臣告退。”
“回來!”陰涼顧不得王者的氣度,沒好氣的叫住黑夜:“將金鉞拿與若兒。告訴她只此一次,如若再將兵權視爲兒戲,寡人定不寬恕。”
“臣遵旨。”黑夜捧過金鉞欲離開。
“算了。”陰涼想了一下,叫住黑夜:“你只需告訴若兒,要她好好的收藏金鉞。”
黑夜看了一眼陰涼,低頭應道:“臣遵旨。”
【信信心語:偶的重大發現,水水每次和小黑在一起,就“我啊,你啊”的。水水,你有問題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