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涼靜靜的聽她說完,脣角微微牽起,“是誰跟你說了什麼,是瓊斯,還是溫淺?”
“是我自己突然想通了,還是瓊斯說服我了,這有什麼區(qū)別嗎?”
“如果我回去繼承Grace了,你會等我?”
男人的聲音逐漸低沉了下來,他看著她,暗啞的嗓音裡透出幾分淡淡的哂笑,“你真的想好等我?”
“是……”
“我不是池西慕,他生在瓊斯家族,從小就被瓊斯培養(yǎng)接觸了Grace所有商務(wù),如果我回去做這個繼承人,最少要花上四五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徹底站穩(wěn)腳跟,才能在家族裡有絕對的話語權(quán)和權(quán)威,讓所有人都不敢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可是……在這幾年的時間裡,他們一定會逼著我娶大族世家的女人。”
“我自己都沒辦法保證不會被他們逼著娶別的女人,你要怎麼保證能一直等我?”他頓了頓,英俊的臉上笑意加深,“還是說,你在提出要等我之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等我離婚娶你的準(zhǔn)備,或者……也能接受當(dāng)我的情人?”
情人……
這兩個字的音調(diào)被他拉長了些。
橙歡咬著脣,說了一句連自己都沒有意想到的話,“我可以等你……離婚。”
等他離婚。
她很清楚這句話代表了什麼,因爲(wèi)他如果真的結(jié)婚了,不管是愛還是不愛他的妻子,始終都把第三個人牽扯了進來,或許,最無辜的那個人也是他未來的妻子。
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和退路了。
她甚至荒唐的想過,如果真的非得有人受傷的話,那就讓牽扯進來的受傷吧……她只想再貪心一點,自私一點的護住她愛的男人,還有身邊的人……
池涼無聲的盯著她,看著她的雙眸沉冷又犀利,像是要將她看透。
就這樣沉默的僵持了許久,男人兀自的輕笑一聲,“歡歡,如果我真的要娶了別的女人,我就要對她負(fù)責(zé),畢竟她是無辜的人。”
橙歡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跟著蒼白起來,手指也無聲無息的蜷縮起來。
是啊。
的確是無辜的人。
可他們誰又不無辜呢?
只因爲(wèi)瓊斯的不同意,只因爲(wèi)瓊斯想用這種事情來逼著池涼強大起來,所以她好像在這個深淵裡掙扎久了,也變得不那麼無辜了。
池涼淡淡的聲音再度響起,“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跟別的女人結(jié)婚了,爲(wèi)了你又真的準(zhǔn)備離婚,在我還是別人丈夫的時間裡,你要不要見我?”
“我……”
橙歡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
她沒有想過,也不敢想這個問題。
“如果你要見我,你又以用什麼樣的身份跟我見面呢?如果只是想留在這個地方等我回來找你,到底是對我有多大的信心認(rèn)爲(wèi)我一定不會愛上我的妻子?還是說我應(yīng)該對你很有信心,相信你會在不知道我歸期的情況下,還乖乖的待在C市等我?”
他的語速平緩又冷靜,條理清晰,當(dāng)然,也現(xiàn)實到殘忍。
在說話的時候,池涼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她,始終注視著她所有的變化,或者說從一開始在醫(yī)院門口看到她那刻起,他所有的注意力和眼神就沒離開她。
他勾了勾脣,繼續(xù)道:“歡歡,等待是個漫長的過程,你確定你能熬得下來?等我徹底的控制了Grace,誰也沒有辦法牽制我,那時候我可以離婚了,想再娶你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但我只能留在舊金山,只能守著瓊斯家族和Grace,到那時,你又有什麼打算?放棄這裡的一切跟我去就舊金山生活?”
他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真的愛我愛到願意這麼做?”
他脣邊掛著笑,語氣也很平常,表情裡更沒有諷刺,但橙歡還是感覺到了嘲弄的意味。
很久之後。
她閉了閉眼經(jīng),緩慢又清晰的吐出兩個字,“願意。”
池涼瞳眸猛地一震。
“我會在C市等著你,在這之前如果你真的愛上了你要娶的女人……那我就不等了,如果你選擇要跟她離婚,我就放下這邊的一切跟你去舊金山。”
話音落下,她又兀自的笑了下,“反正我也沒剩下什麼了,工作麼,好像去哪裡都一樣,親人或朋友麼,也就剩下了那麼一兩個。”
如果真要她爲(wèi)了池涼遠(yuǎn)離這個從小就生活的城市,放下這裡所有的一切,她可以的。
她也願意的。
男人的瞳孔在她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經(jīng)緊縮到了極致。
橙歡從來沒想到自己能說出這種話來,因爲(wèi)已經(jīng)完全違背了她一慣遵循的處事準(zhǔn)則,更是超過了她的底線。
而且,她已經(jīng)徹底放低了姿態(tài),把自己處於被動,弱勢的地步。
池涼更沒料到她會這麼回答他。
好半響後,他扯脣笑了笑,“做了這麼大的犧牲,你圖什麼?”
圖什麼?
橙歡有些恍惚。
好像什麼也圖不到吧?
她只是不想他爲(wèi)了自己再失去什麼,也想把傷害降到最低,更不想按照瓊斯的意思用孩子的事情來傷害他。
只是這樣的決定,她徹底失去了自己。
她閉上眼睛,回答他的聲音很輕,“就當(dāng)我是貪圖榮華富貴好了,畢竟你對我很好,你能得到更多當(dāng)然最好,你得到了Grace就意味著我可以一輩子都過得衣食無憂,這對你,對我來說不都是最好的選擇麼?”
池涼沉默了下來。
他神色很淡,看上去好像沒有生氣,卻又給她感覺他在因爲(wèi)她這句話而生氣……
等她說完後,服務(wù)生已經(jīng)過來上菜了,話題也徹底終結(jié)。
池涼倒了一杯熱水放在了她手邊,淡淡的出聲,“吃吧,吃完了去藥店。”
橙歡的胃口一直都很不好。
今晚也一樣,餐桌上池涼點的都是她愛吃的菜,但最近總是吃什麼吐出什麼,她連喜歡的菜也變得不喜歡了,只有一兩個清淡的蔬菜勉強能吃下去。
她吃得很少,男人見她總是吃蔬菜,又給她盛了一碗湯。
橙歡強忍著不適,喝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池涼掃了一眼她碗裡基本沒動過的米飯,眉頭仍然皺著,“把飯吃完。”
她搖頭,“我吃不下了。”
“把碗裡的都吃完就不吃了,嗯?”
“我真的吃不下了……”
“那就不用去藥店了,吃完飯就去醫(yī)院,你的情況如果不是懷孕導(dǎo)致了,那身體就出了很大的問題。”
橙歡擡眸看著他,他皺著眉頭,俊美的臉顯得很嚴(yán)肅。
她不想去醫(yī)院,最後沒辦法還是重新拿起筷子,強迫自己吃。
她第一次覺得,吃飯是一種痛苦,剛沒吃上幾口,胃裡就強烈的抗議起來,起初她還能忍著,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剛要起身去洗手間,可還沒來得及,就捂著嘴乾嘔了起來。
她是該好好去檢查一下了,這種一天吃得飯量還不如一頓的狀態(tài)幾乎把她弄崩潰了,明明很餓,但飯到嘴邊了又覺得很噁心。
可能是胃病已經(jīng)很嚴(yán)重了?
在她去洗手間的時候,池涼就跟了過來。
他手掌輕輕落到她的後背,皺眉道:“怎麼會這麼厲害?”
他知道這段時間食慾不好,一直是吃什麼吐什麼,但沒想會這麼嚴(yán)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