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的煎蛋，看上去光鮮亮麗讓人很有食慾的樣子。這就是陳素言平日裡所做的早餐之一，許曄不才，只學會了這一道，不過好在這個是她最喜歡吃的，所以用來作爲賠罪的禮物倒也不失禮。

對於昨天發生的那件事情，與其說是發生了正在過去，倒不如說是許曄的刻意逃避讓那件事情暫時的消失在視線裡。照片上的安娜是真的沒錯，他在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也感到當年那種絕望的感覺再次涌了出來，不過沒有當初那般強烈了。還記得年少的他把自己關在小小的房間裡看著鏡子露出絕望的臉的許曄，那時的安娜纔剛剛離開他，他還沒能學會承受什麼，化解什麼，任由悲傷將自己的生活壓迫的無所遁形，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在接受懲罰。

但是記憶還是一天一天模糊起來，他努力逼迫自己不要忘記，不要忘記安娜的愛，不要忘記她的死。但是陳素言的到來似乎帶給了他可以改變的理由。也許他所要逃避的並不是他所認爲的那種對安娜的愧疚和罪惡感，也不是年少時軟弱無用的自己，只是陳素言而已。因爲看到陳素言和男人吃飯的照片，那種焦灼的感覺，那種害怕失去的感覺。

是的，他寧願相信陳素言是真的喜歡照片上這個男人，並且想要離開自己。

如果那真的是命運註定的話，那的確沒有什麼挽留的必要了。但他的確是捨不得她的。非常捨不得。許曄閉上眼，多日來的疲憊一下子涌上心頭，讓他的腳步忍不住虛浮起來。胃開始抽痛，他低聲“嘶”了一下。“這就是逞強的代價。”陳素言不知何時來到他的面前，用細弱的手臂架住他的肩膀，半拖半扶地帶著他來到了餐桌旁。

“坐下，吃飯吧。”許曄看著面前擺好的餐具和早餐毫無驚訝的神色，沉默地吃起來。胃裡果然漸漸好受多了。

“許曄，這段時間我想我們都需要靜一靜。”陳素言遞給他一張紙，彷彿漫不經心地說出這句話，一點也不在意許曄驟然變色的臉。

“你希望我怎麼做。”許曄臉色低沉著問道。

“老實說，你昨天晚上的話真的……很不像你，我希望你可以在變回自己的時候再來找我，然後我們心平氣和地談談。”她神色平靜地如同往常一樣，但是眉宇間卻全然是陌生的神色。

“你想離開我對麼。”許曄危險地瞇起眼睛，毫無顧忌地注視著她，“陳素言，從很久以前你就有這樣的想法了對嗎。昨晚的事只是一個契機而已吧？”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錯了！你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只是我看走了眼罷了。”

陰霾，開始降臨。

清晨。

天剛剛亮陳素言就醒了，最近總是睡眠不好，睡眠質量太差，難眠易醒。清晨微弱的光亮透過落地窗映照進房間裡，房間裡的每一件物品都映出淺淺陰影。牀頭前的桌櫃上擺放著一束潔白的百合花，花朵在晨曦的光亮映照下泛出淡淡淺淺的淡藍色的熒光，靜雅柔和。寬大柔軟的大牀上，陳素言揉了揉眼睛，然後看了看身邊的位置已經是空空的了，他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