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避難所

在樓梯的平臺處，光頭向一邊讓了讓，其他的人擡著裝滿的口袋，從他身邊穿過，繼續向上爬去。裝滿的口袋看起來非常沉重，再加上樓梯的狹窄，衆人的行動顯得笨拙而緩慢。

光頭擦著頭上的汗水，說道：“行有可能，那裡說是避難所，其實就是幾座臨時搭起來的帳篷，沒有什麼防護措施，夜裡需要大家輪流放哨。不過到現在爲止，還是很安全的。”

“小心！”不知是誰在上面喊了一句，接著傳來的碰撞聲。有一個人在樓梯上滑倒了，連包帶人地滾了下來，將一行人擠在一起。光頭慌忙趕過去查看。

“怎麼回事？”他拉過其中的一個人問道。

“真***見鬼，不知是誰把尿撒在這裡了。”

“都給我小心點，別總是毛毛躁躁的，”光頭提高聲音嚷道，“摔傷了沒有？”

“沒事，腿還在我身上！”摔下來的傢伙嚷嚷道。

樓梯裡呼起陣鬨笑聲。光頭連忙制止道：“安靜！安靜！”他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喪屍的這個東西，可比我們好使。”

衆人連忙閉上了嘴，默默地擡起落在樓梯上的包。李軒走到剛纔那人摔倒的地方，感覺在點異樣，蹲下去查看著。鼻孔中鑽進一股難聞的味道，皺著眉站起身，看看剛轉過拐角的光頭。

“記得過裡是幾層嗎？”他向身邊的林昊問道。

林昊撇著嘴說道：“你眼睛瞎了嗎！牆上那麼大的字看不見？”

李軒瞪了他一眼，這時才注意到，樓梯與每層連通的地方，均在牆壁上標識著樓層的層數，現在所處的位置是26層。李軒不做聲，猶豫著繼續向樓上走，過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剛纔的不是尿，是血！”

“血比尿還正常，現在這個城市裡，到處都是血。”林昊不以爲然地說道。

李軒生氣地搖搖頭，心裡想，不知道那個光頭的傢伙注意到沒有，一會得提醒他一下。也許這沒什麼，但離避難所這麼近，小心點總沒壞處。

這時樓梯上方傳來了，嘭、嘭的敲門聲，接著聽到光頭小聲地說道：“這些傢伙，肯定是睡著了。全是這樣的人，真不知道這個避難所能撐到哪一天！”

門開了，一股涼風先貫了進來，光著上身的李軒，忍不住顫了一下。“不知道他們這裡有沒有多餘的衣服。總這麼光著可不是個辦法。”

樓頂的空地上，散亂地撐著幾頂帳篷，中間的地方，用幾根木棍撐起塊很大的白布，上面歪扭地寫著SOS。白布的下面，有一隻被放倒後當桌子用的衣櫃，幾個人正圍在那裡，滿臉通紅地爭吵著。其他的人站在邊，默不作聲地聽著。

見光頭回來，人羣中跑過個人，在他面前著急地說著話。光頭向前走，那人就邊退邊說，直到光頭走到白布下面，那人才閃到一邊。對於新加入進來的兩個人，原難民並沒表現出多大的興趣，只是歪過頭瞟上一眼，便又將注意力集中在白布那裡。

林昊感覺有點失落，沒有隆重地介紹，沒有熱烈地擁抱，沒有問候，沒有握手，甚至連個善意的眼神都看不到。“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他咕噥了一句。

過來幾個人將擡上來的包，還集中到了白布那裡，一個傢伙站在林昊面前，伸手去取他肩上背的那隻揹包。林昊下意識地躲避了一下，那傢伙的手在半空中舉著，咂著嘴上下打量著林昊，“你是個警察？”他眼神中充滿了戲孽，裝做哭腔地接著說道，“快來救救我吧，警察叔叔，這裡有很多怪物想要吃了我，我好害怕呀！”

李軒在一旁看著，吃吃地笑了起來，他又覺得有點涼了，抱著肩尋找背風的地方。

林昊有些生氣了，大聲呵斥著，“你想幹什麼？”

“我想要你背上的包，然後把它放到SOS的下面，然後再把吃的東西，平均分配給每一個人。”他的手仍地舉著，對林昊不緊不慢以說著。

林昊摘下包塞進他手裡，看著他大搖大擺地走回堆放食品的地方。“真是個討厭的傢伙！”心裡忍不住罵了一句。

李軒站在一堵牆的後面，抱著胸，呆呆地望著烏雲翻滾的天空。腦子裡思索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從自己逃出的公寓，到現在所處的樓頂，已穿過了大半個北嶺市，每個地方都晃動著喪屍的身影，將原本祥和的城鎮，變成了一座血腥的都市。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人爲什麼會變成喪屍？爲什麼到現在仍不見一點救援的跡象？難道災難過於嚴重，整座城市已經被封鎖起來！但不管怎麼說，職能部門不會未經調查，就放棄救援計劃。可是到目前爲止，卻沒有任何反應，……至少應該有架直升機，或無線是廣播什麼的。

光頭和林昊走了過來，“有個人從避難所失蹤了！”光頭將一件T恤，扔給李軒後說道。

李軒的思緒被打斷了，接住衣後，疑惑地問道：“失蹤是什麼意思？”

“我帶人出去的時候，那個丫頭還在，但沒多久人就不見了。我剛問了一下，出口一直有人守著，沒見她從那裡出去。樓上的每一個地方都找過了，也不見人影。”

李軒聽完，向樓外望了望。光頭連忙擺擺手，“挺樂觀個丫頭，她不會幹那種傻事！”

李軒穿好了衣服，卻突然問道：“爲什麼跟我說這些？――我的意思是，你對我們還沒有那麼深的瞭解，爲什麼要把這些，應該屬於內部的事情告訴我們？”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又說道，“就像好們很熟一樣。”

光頭“哼”了一聲，給自己點著根菸，看著升騰的菸圈說道：“這裡不是什麼組織機構，我也不是這裡的頭，大家聚在一起，只是爲了活下去。沒有誰在發號施令，也沒有什麼職責分工，每個人都要自覺地承擔一份義務！”

李軒低頭整理著衣服，臉上有點燒。

光頭又笑起來，“其實每個人剛來的時候，也都和你們一樣，大家都被束縛慣了。”

避難所的樓下，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能見到喪屍遊蕩的身影，淤塞著一條條街道。李軒低頭看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能幹點什麼，不過我想，一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可以招呼我一聲。”

“那你可有得忙了，這種事情天天有。跟我來。”光頭轉身向回走去。

林昊還在原地站著，好像是要等著和李軒一塊過去。李軒便問道：“你給自己爭取到了什麼工作？”

“我跟他說，我負責維護這裡的秩序。”

“得了吧！你給自己挑了個可以天天睡覺的活。”

“你沒發覺這裡很亂嗎！”

李軒停下來，戳著林昊的肩膀，“你一維護會更亂。”

林昊生氣得將他的手打開。

光頭和另外幾個人，正站在白布下等著他們兩個。當他們來到近前時，將煙摁在桌子上捻了捻，煩躁地扔到了一邊。李軒和林昊走了進去，迎接他們的是幾張嚴肅的面孔，李軒逐個地看了一眼，這時光頭遞過張名片，說道：“叫我老馮就行了。”

李軒看著名片，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暗忖道：真他媽晦氣！想把它扔了，卻又覺得不太禮貌，順手遞給了林昊。

林昊接過來，見上面寫著“老馮壽衣店，竭誠爲您服務”林昊把名片放回桌子，狠狠地瞪了李軒一眼。

老馮並不想收回已發出去的名片，他突然將一隻斷手扔在了桌子上，面色凝重地說道：“這是他們剛剛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