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那漫天宛若烏雲蓋頂般的塵土同樣吸引了不少還留在M市中的侵蝕者的目光。
而一些原本打算觀望但是在這一刻感受到了威脅的侵蝕者們也紛紛開始正式告別M市,往南部更遠的地方而去。
至於早先離開的平民們則是手足無措的遠遠站在南門外的白牆後面,不斷的回頭眺望著身後那有著他們熟悉的家和工作場所的M市。
只因爲就算他們逃離了法陣摧毀的區域暫時保住了自己的一條性命,但是他們卻也不知道之後到底該往哪裡去。特別是在這個佈滿了各種鬼泣世界的惡魔以及一些從暗黑破壞神侵蝕荒土中走出的惡魔的世界中,他們根本沒有力量再往遠處離開。
其中部分認識了一些侵蝕者的人則是跟隨著那些侵蝕者往M市西邊方向的NN市前進,一些則是跟隨著侵蝕者進入了暗黑侵蝕領域中前往蘿格營地試圖通過傳送小站去往其他的國家。
當然了,大部分從M市出來的人們都是站在白牆外,眺望著白牆之內的眼神裡充斥著一絲希冀。
只要M市有重建的希望,他們都希望能夠留在這片他們生活了數年的土地之上。
只不過,這些人的希望全都擺在了M市中正試圖將鄭奇金和付束趕出法陣的人身上。而且,這些走出了白牆之外的人也不知道,如今的M市正面臨著最嚴重的同時也是最危險的危機。
此時,費南多正站在一條新出現的紅龍頭頂之上,而他的身旁則是張開了黑色雙翼的茍且。
如今的兩人在一同眺望了一眼遠方那宛若森林裡的螞蟻大軍般鋪天蓋地掀起了一陣陣黑色塵浪的惡魔大軍後,再一同看向了此時正從廢墟中站起的茍霍。
“怎麼?還不打算放棄嗎?”費南多輕聲地說著同時指了指兩邊已經漸漸凝實的光柱以及北面那恐怖的烏雲,”不管是這裡,還是外面,M市都已經沒有任何的希望了。若是你選擇離開這裡的話,我不會阻攔你。“
“呵……這就是你的目的嗎?摧毀M市?!”
“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來這裡的目的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
“是我!我知道。”茍霍輕輕地將那因爲鮮血的流下而黏在了眉前的頭髮拉起,將其梳回腦後的同時低聲道:“你想要在我的身上得到些什麼,所以纔會一直專注於我並且還將我體內那因爲慾望或者說你種下的種子而誕生的他釋放出來。“
在茍霍的話中,茍且看了一眼身旁的費南多,在對方輕輕地聳肩之下微微一笑。
“也就是說,這一次你打算摧毀M市,也是打算在我的身上獲得些什麼……”說著,茍霍那漆黑的眼眸微微擡起看向了費南多身邊的茍且,一邊撫摸著小腹上那依舊沒有癒合的傷口一邊低聲道:”而且,是爲了他!“
之前,茍霍還不敢確定。但是,在經過了費南多如今的一番話後,茍霍最終也確定了費南多這一番在判出了反叛武裝後便來到了這M市試圖將M市摧毀的目的。
很顯然,他是爲了從自己的身上得到某些東西然後反饋在茍且的身上。
畢竟,如今的茍且雖然擁有了他自己的身軀,但是其實他和茍霍還是同一個人。哪怕,兩者的心靈深處所秉承的東西不一樣,但是兩人的記憶和力量源頭都是相同的。
之所以選擇M市,恐怕就是因爲茍霍的一切羈絆都來自於M市。而費南多便想要摧毀這些牽制著他的羈絆繩索,將其解放出來。
甚至爲此費南多不惜將他如今旗下的棋子盡數出動。
孫暉所做的便是困住茍霍,若不是茍霍他臨時領悟了奧術的力量,興許他真的會被困到M市徹底毀滅之後,在這片廢墟之中擁抱著那片虛無痛哭。
而在茍霍脫困之後,孫暉恐怕也第一時間聯繫了費南多,而之後的補救措施便是此時正朝著M市奔襲而來的惡魔大軍。
在失去了防禦設施的M市,這支惡魔大軍將能夠輕鬆的跨過一切將M市徹底碾碎。
而這一切,都是費南多爲了讓茍霍進入某種狀態或者說以此從茍霍的身上獲得一些東西,一些茍霍自己並不清楚但是茍且卻清楚的東西。
或許費南多最終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些什麼,茍霍還尚未明白。但是,費南多所做的這一切因爲誰,他卻已經明白。
“或許,他是從我的身上分離出去的。但是,他真的就是我嗎?”
在情緒的漸漸沉澱之下,茍霍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淡漠起來,那雙漆黑的眼眸也是默然的望著前方的兩人。
頓時,茍且和費南多的眉頭都是一皺,一種奇怪的感覺正從如今的茍霍身上朝著兩人傳去。
“我都說了,你的這一套對他而言是沒有任何用的。畢竟,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雖然有些奇怪,但是茍且還是對著身邊的費南多略帶嘲諷的低聲道。
再次聳了聳肩,費南多微微一笑道:“好吧,我錯了。所以,之後你打算怎麼做?”
在這一刻,茍且那和茍霍一模一樣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猙獰,“將他的希望徹底的摧毀!讓他徹底的陷入絕望之中!“說到這裡,茍且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猙獰漸漸化作了不忍和憐惜,”哪怕,我不得不親手殺死我的摯愛!”
“只是很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
聽見了茍且所言的茍霍微微頷首,那漆黑的目光彷彿深淵一般一望無際,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因爲,我相信他們。我相信冷鷹,我相信M小隊。我相信縱使我暫時離去,他們也能夠處理好一切。”
”暫時離去!?“
頃刻間,費南多和茍且瞬間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眼眸驟然一縮緊接著立刻展開了兩人最強力的防禦之技。
只見費南多的身邊一條紅龍瞬間將其卷在中間,那一塊塊龍鱗瞬間張開並且往外擴散如同一個個小型的盾甲般瞬間將這條如同蛇類般捲起的紅龍化作了一個龍鱗堡壘。
而一旁的茍且身前瞬間凝聚出一塊黑白相間的巨型盾牌,這個盾牌正是凝聚了茍且生與死之力的堅硬之盾,在銘刻其上的黑白游龍遊走之下散發著異常的堅實感。
而兩人之所以會在這一瞬間展開防禦之技,皆因兩人都已經感受到了那忽然從心底升起的一種致命威脅感,那是一種令人心跳加速背脊發涼的致命威脅!
而這種威脅的源頭便是前方此刻那恢復了一臉淡漠的茍霍。
面對著費南多和茍且這忽然的動作,茍霍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他只是緩緩的擡起手中的超時空太刀,恐怖的魔力瞬間完全的從他的體內爆發而出,那種強大到突破了列階的魔力引起的波動甚至超過了兩邊逐漸凝實的光柱,令整個M市的侵蝕者都紛紛擡起頭仰望。
黑與白,死與生。
死之線他拉起過,這條線給予了他讓冷鷹帶著宛晶離開的力量。
生之線他也拉起過,他便是靠生之線將費南多和茍且暫時困在了不同於此世的另一條線上。
而如今,他要拉起的則是一條流連於塵世的線。這條線不同於生與死,他是茍霍在突破了列階之後,在如今經歷了一連串的事情後忽然明悟到的一條線。
這條線流連於生與死之間,是一條屬於他或者說屬於人世間的線。
這條線的名稱爲……
——此間!
伴隨著茍霍手中的超時空太刀輕輕揮落,陪伴了他將近五年的太刀也終於在恐怖的魔力之下漸漸碎裂。
但是,伴隨著太刀一起碎裂的還有站在茍霍這一條線上所有的一切,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
在忽然一閃而過的黑暗之下,原本茍霍所站立的空間那條線上的一切就像是瞬間被抹除了一般,所有的一切包括空間都瞬間消失露出了一絲世界背後的本源。
不管是那法陣之上氤氳的光柱,或者是遠處那些同等高度的建築亦或者空氣之中的無形的空氣。
一切都像是被這忽然閃耀的黑暗吞噬了一般,徹底的消失。
就像是那宇宙中的黑洞,就連光芒也無法逃脫這黑暗的侵蝕。
但是,在世界的修補之下,這一條線上被抹除的一切在片刻之後又重現於人間,速度之快讓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幻境一般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唯有那消失了一截後又再次慢慢升起的光柱以及那原本存在於那條線上的三人的消失證實了之前所發生過的事情。
與此同時,正怔怔的望著天空之中忽然出現的一絲異樣的冷鷹忽然聽見了身後來自於宛晶的一聲著急的呼喊聲:“茍霍!!”
回頭看去,只見原本昏迷著的宛晶已經坐起,美麗溫婉的臉上被汗水打溼,正雙眼無神的看著窗外的天空,眼神中滿是一種擔憂。
沉默著,冷鷹咬著下脣回頭看著之前茍霍所在的地方。在那裡,她已經感受不到茍霍的氣息了。
回想著之前那恐怖到令人顫慄的魔力,冷鷹心中暗想:你究竟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