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城城東,朱家糧鋪。
“快降價!再不降價,我們把你們這黑店都給砸了!”
“就是就是,你們這幫吃人肉喝人血的奸商!有你們這樣漲價的嗎?”
“別跟他們講道理了!實在不行,搶了他們……”
數(shù)不清的買糧百姓聚在糧鋪跟前,衝躲在屋裡、個個苦瓜臉的糧鋪夥計,大聲嚷嚷吵吵著。
那架勢,還真有些要衝進店裡,哄搶糧食的模樣!
不過……
“嘿嘿!乾脆就讓他們衝進來唄!”
糧店後廂房,朱家家主朱宇軒正與其他幾個大戶家主,得意洋洋地品著茶,聽著外面買糧百姓的吵鬧動靜。
“就是!要是這些刁民真的敢衝進來打砸搶,那不正好可以給我們一個口實,參特娘那鳥郡守一本嗎?”
周家家主周飛勇笑著附和朱宇軒道。
“朱家主所言極是!放縱治下民衆(zhòng)哄搶糧商,這足以治他個管轄不力的重罪了!”
“到時候我們這些大戶再聯(lián)名上書,嘿嘿,肯定夠他喝一壺的了!”
一言落地,幾個大戶家主們無不紛紛點頭稱讚,順便拍了一通朱宇軒的馬屁,讓這貨鞋拔子臉高興得都快笑成一朵老菊花了!
正如何冰探聽到的消息,這次會稽城內(nèi)糧價的突然飛漲,幕後推手便是這幾個大戶家主。
而擡高糧價,只是他們利用手中資源對付林熠的第一步。
下一步,其他民生物資也將是他們用來對付林熠的工具。
這幫控制著會稽城幾乎大半商鋪的大戶家主們,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徹底搞垮林熠,讓他滾出會稽城。
甚至,如果可能的話……
“諸位,聽說了沒?”
滿臉得意的朱宇軒,忽地壓低聲調(diào)說道:“據(jù)說這兩天從北面來了不少難民。那個該死的新郡守,一大早就出城,好像是準備帶兵去驅(qū)趕鎮(zhèn)壓那些難民!”1wse
“難民?”
周飛勇接口冷笑道:“那也夠這傢伙頭疼的了!內(nèi)憂外患,看來真是天助我也!”
“那是那是!誰叫這傢伙不得人心!”
“老百姓說他是神人降世!哼,依我看,不過是會一些障眼法江湖把戲的小混混罷了!”
“就是!對了,朱家主您派去給咸陽朝廷送信的人出發(fā)了嗎?啥時候朝廷能給咱們答覆?”
聽到其他家主詢問,朱宇軒一副信心滿滿的架勢,笑道。
“諸位放心,信使昨晚已經(jīng)連夜出發(fā)了!估計要不了幾天就能趕到咸陽的!”
“這傢伙不是污衊我們殷大人圖謀造反嗎?嘿嘿,我們就反過來,告他一個蓄謀殺害朝廷命官,與亂黨勾結,禍亂我會稽郡的罪名!”
“只要坐實了這個重罪!看他如何翻身!”
話音落地,各家主又是連聲喝彩叫好!
不過,周飛勇卻面露憂色地沉聲道:“朱家主的錦囊妙計好是好,就是有點費時間!”
“從會稽去咸陽報信,再由朝廷從咸陽下詔到會稽郡,一來一回,估計最快也得十天半月!”
“如果這當中發(fā)生什麼變數(shù),我們恐怕等不起啊!”
“還有一點,就是即便朝廷要拿這傢伙治罪,恐怕也很難辦得到!”
頓了頓,周飛勇微微嘆口氣,繼續(xù)說道:“不是有句老話,山高皇帝遠!”
“我們會稽郡地處東海之濱,離咸陽少說也得有幾千里路!”
“朝廷想要治罪,多少有些鞭長莫及!”
“如果想要就近,讓本地郡官譬如監(jiān)御史王大人或者郡尉吳將軍,一起來對付這個新郡守,那倒是有些可能!”
“不過……我聽說王大人和吳將軍,這幾天跟那新郡守走得相當近!”
周飛勇的話立馬引來其他家主連聲附和。
“對對對!聽說王大人的命都是那新郡守給救過來的!那可是救命之恩啊,王大人估計是不會跟我們一條心的吧!”
“還有,據(jù)說吳將軍也是被那傢伙直接給鎮(zhèn)服了!服服帖帖的,就跟這傢伙的跟班一樣,走哪兒跟哪兒,老聽話了!”
“就是啊!沒有王大人和吳將軍,朝廷就算想治那傢伙的罪,恐怕也是很難辦到!如果這傢伙一急眼,直接抗命的話,那咸陽那邊恐怕也是無能爲力啊!”
聽著衆(zhòng)家主們七嘴八舌的議論,朱宇軒鞋拔子臉露出一副不以爲然的笑容。
“諸位放心吧!就算本地郡官不能跟我們,啊不,跟朝廷一條心。那其他郡呢?”
“據(jù)我所知,離我們會稽郡最近的九江郡郡守,就是趙丞相的心腹大員。”
“即便本郡的監(jiān)御史和郡尉不肯配合朝廷詔令,那朝廷也會調(diào)派附近郡縣的力量,前來處置這個反臣賊子!”
“還有……”
眼中寒芒一閃,朱宇軒咬牙切齒地恨聲繼續(xù)說道:“只要我們手裡有朝廷詔令,師出有名,那我老朱就有很多辦法,弄死這個該死的新郡守!”
一股陰狠的王霸之氣猛然從朱宇軒身上迸發(fā)而出,直叫正在喝茶閒聊的其他家主們,也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這鞋拔子老臉好陰啊……
“家主家主!”
正說著,朱家管家劉老六忽地急匆匆闖了進來。
“老六啊,沒見我正跟其他家主們議事嗎?如此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tǒng)?”
朱宇軒陰陽怪氣地“呵斥”一通劉老六,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是是是!”
劉老六也不生氣,恭恭敬敬地低頭認錯,讓朱宇軒很是舒坦了下,才接著彙報道。
“啓稟家主,城外來了好多難民,聽說就是從北方過來的!”
“什麼?難民過來了?這麼快?”
一言落地,一干家主們?nèi)滩蛔∫魂嚸婷嫦嘤U。
剛剛朱宇軒還說什麼,林熠親自帶兵去驅(qū)趕鎮(zhèn)壓涌入會稽郡地界的難民。怎麼這些難民,一下子就直接涌到會稽城?
一時間,這些大戶家主們不自禁有種人人自危的毛骨悚然趕腳。
畢竟,難民潮堪比亂軍流寇。一旦讓這些難民涌入會稽城,那最先盯上的目標,肯定是這些家大氣粗的大戶。
打砸搶都是輕的,一不留神,極有可能還會有性命之憂!
“那個該死的新郡守是怎麼回事?怎麼就這樣讓難民涌過來了?”
這下,連朱宇軒的鞋拔子老臉也忍不住微微變色。
“就是啊!這這這沒道理啊!難道他就不怕這些難民們鬧事?”
“聽說這些難民足足好幾萬呢!我滴天哪,要是讓這些難民涌進城,那還得了?”
家主們正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外面又陸續(xù)傳來幾個消息。
什麼難民們被帶到了駐軍軍營外集結待命。
還有城內(nèi)東門北門兩處工地都被騰空出去了,本地民夫都集中到了西門南門兩處工地……等等此類消息,隨著各大家主手下管家僕人匆匆趕來而帶了過來。
“諸位,看來事情很清楚了!”
彙總了各家管家僕人帶來的消息後,朱宇軒等人似乎也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我估摸著,應該是這個鳥郡守給難民們許諾了些什麼,纔會把那些難民們直接帶到了我們這裡來!”
“而且,如果鄙人所料不差的話,極有可能跟他正在趕的什麼基建任務有關!”
“搞不好,東門北門騰出來的工地,就是留給那些難民們幹活的!”
三兩句頭頭是道的分析,引得其他家主們紛紛點頭稱讚。
跟著朱宇軒王八綠豆眼忽地閃過一絲寒芒,冷笑著繼續(xù)說道。
“其實,鄙人覺得那些難民們大量涌入城內(nèi)未必是件壞事!”
“諸位試想下,那麼多新面孔……如果,有某些人對那位郡守大人心存不良的話……”
“嘿嘿嘿……”
最後那幾聲標誌性的陰笑,讓其他家主們不自禁齊刷刷地打了個冷戰(zhàn)!
臥了個槽!
這歪嘴鞋拔子臉,果然夠陰……